慧儿在宫中的地位虽然算不上位高权重,但也绝对不会像她说的那样受尽委屈。宫墙高筑,却挡不住那些流言蜚语的穿透,即便是像徐浚亭这样不怎么留意后妃争斗的事情,也都知道今日圣眷正浓的是慧妃娘娘,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慧妃娘娘居然会是昔日故人。
    “慧妃娘娘不必如此,虽说往事如昨,但下官并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徐浚亭暗道:看来可能是想要拉拢自己,给她自己找一个靠山,毕竟后宫的妃子除了要有圣眷之外,在朝堂上也要有属于自己的势力作为扶持,否则在后宫就是被人欺压的野花,若是开着盛艳极了,还会被人踩在脚底下。
    “少爷当然不会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慧儿对少爷还是说得上几分了解的。”慧儿拿出锦帕,擦去脸上的泪痕,面上的妆容还依旧维持着匹配她慧妃娘娘身份的模样。
    徐浚亭不禁感叹:女人不管在哪个朝代,哪个时间,都是不能招惹的。
    “如今少爷已经是贵为国师,能在圣上面前多说上几句话,也算是圆了少爷入仕的梦想。慧儿虽然身在深宫,但总归是徐府出来的,定然会在圣上面前多为少爷美言。”慧儿将手帕收了起来,拿出那块小镜子,态度强硬的塞进徐浚亭的手里。
    徐浚亭原来是想推辞,但看着慧儿的脸,不自觉地就收下了。
    慧儿笑得明媚,恍惚间有几分还在徐府的单纯模样。
    “慧妃娘娘保重,”徐浚亭站直了身体,倚着规矩行了一个礼,回了一句:“下官知道了。”
    慧儿看着徐浚亭谦卑的模样,一时间感慨万千,曾几何时两人的身份地位是调过来的。
    终究是错过了。
    慧儿咬咬牙,转身向门外走去。
    “少爷,慧儿心里一直都有个人。”
    徐浚亭没有应声,只是低着头,慧儿的话一直在他耳边打转,不大的书房里,也因为慧儿掷地有声的话语而略显空旷。
    “但我心里有人,是什么人都已经不重要了。”慧儿只觉得有些怔然,不明白自己说这些做什么,反正事已至此,再如何,往后没有慧儿,只有圣上后宫里的慧妃娘娘了。思及此,慧儿叹了一口气,说道:“往后的事,就拜托徐国师了,本宫先行一步。”
    “恭送,慧妃娘娘。”徐浚亭听出了慧儿语气里的心酸,一时也被情绪感染,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徐国师留步,今日一别,你我之间只剩下朝臣和宫妃的关系了,本宫便祝愿徐国师平步青云,前程似锦罢。”
    “下官也愿慧妃娘娘圣眷永驻,平安喜乐。”徐浚亭一字一顿的说着,情真意切。
    慧儿推开门,离开了书房。
    徐浚亭皱着眉,良久才起身,坐到了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阵稳重的脚步声传来。
    “徐国师。”童供奉看上去年纪不大,许是生活过得好了,颜色红润,精气神十足。
    “童供奉。”徐浚亭客气地坐直了身子,拱了拱手,当做打了招呼。
    “你就不问问吗?”童供奉笑得破有深意,睨了一眼徐浚亭。
    “问什么?”徐浚亭彻底没了架子,瘫坐在椅子上,玩世不恭的说:“问为什么慧妃娘娘会在这儿?”
    “也可以这么问。”童供奉像是天生了一副笑脸,嘴角的弧度怎么也没有平复。
    “那不如问,为什么恰好慧妃娘娘会知道我今天会出现在童供奉这儿?”徐浚亭冷着脸,心道:难道我是被人算计了吗?
    “稍安勿躁。”童供奉脸上笑意不减,回到书案后,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致地泡起了茶,最近说着:“徐国师可是跟慧妃娘娘是旧相识?”
    “……”徐浚亭一时说不准童供奉知道多少,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怔愣着出神。
    “但说无妨,在我这儿,你没有秘密。”童供奉说的坦然,好像本该如此。
    “是,我们是旧相识。慧妃娘娘没入宫前,曾在徐府打过几次照面。”徐浚亭眼底闪过一丝犹疑,掩藏去了几分。
    慧儿曾在徐府做丫鬟,作为徐府的少爷,只打过几次照面也不算过分,徐浚亭在赌,断定慧儿虽然说了自己出身徐府,但不会向旁人透露两人曾经的关系。
    “呵呵,”童供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是嘲笑徐浚亭,还来不及让徐浚亭细想,又说到:“徐国师说是什么,那便是什么吧。”
    “……”徐浚亭有些无语,难道慧儿会把两人的关系告诉一个不相关的人?无端将自己的把柄交给另一个人手中?除非是这个人,并不是不相关的人……
    “不论慧妃娘娘的出身如何,现在的慧妃娘娘已经是当今圣上的宠妾,其身份不可谓不尊贵。”童供奉说着,一边将茶水倒了出来,抬手招呼徐浚亭坐在书案边来。
    徐浚亭将信将疑的坐了过去,看着冒着热气的茶,竟也觉得心旷神怡。
    “想来,徐国师也是个爱茶的,这可是上好的毛尖。”童供奉笑了笑,拿起茶杯,放在鼻尖下问了问,赞叹一句:“果然好茶,闻着就觉得神清气爽。”
    “毛尖儿虽好,但到底还是有些涩了。”徐浚亭见童供奉说一半,藏一半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只好跟着他打机锋。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童供奉用手指点了点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九宫格,似乎是有意又似乎是无意的在上面画着圈圈,也不管徐浚亭有没有看到,很快又抹了去,说到:“若是能掌握大权,即便是用些不入流的手段也是可以的。”
    徐浚亭闻言大惊,暗忖这童供奉到底是知道些什么。
    “古往今来,虽说后宫不能干政,但也不乏朝臣同后宫有所来往。”童供奉又说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
    “若能成事,倒也不必拘泥。”徐浚亭点点头,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徐国师果然是明白人。”童供奉见徐浚亭这么上道,不由得夸了一句。
    “我想我明白童供奉的意思了。”徐浚亭主动接过茶壶给俩人都倒上了新茶。
    童供奉的意思是让他利用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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