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雅书阁后舍。
    徐御翔带着徐浚亭坐在厅中。
    “徐家老爷、少爷,韩夫子已经睡醒了,二位稍待,夫子正往这儿赶呢。”上了年纪的管家眯了眼睛,不着痕迹地打量徐浚亭。
    这就是介绍来听学的公子?生的倒是好看,也有几分书卷气,就是不知道着内里是怎么样一个人?
    徐浚亭倒是没发现管家的打量,自顾自地沉浸在对周围事物价值的评估上了。
    “劳烦您老人家了,您跟韩夫子说一声,我父子俩是专程来听学的,有的是时间,让韩夫子慢慢来,不着急的。”徐御翔笑呵呵地跟管家打招呼,也借着作揖行礼的姿势打量这个人。
    多年摸爬滚打在商场从而锻炼出来的敏锐的直觉,在看人这方面,几乎不走眼。
    这个人不简单。
    “二位稍待。”管家感受到徐御翔的打量,便躬身退下。
    “……”徐浚亭一愣,下意识的用食指摩挲拇指指腹,暗道:我刚是被瞪了一眼吗?难道这个老人看出来我想把这做工精美的屏风带回去了吗?
    “浚亭,刚才可有失了礼数?”徐御翔问,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依然是没有的,您还在这儿呢!”徐浚亭回答:“再说了,这厅里总共就这么点地方,我做了这什么,您这做父亲的还能不知道吗?”
    “唉。”徐御翔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这个儿子了,自从大病初愈后,父子俩真正交心的时间几乎没有,平素自己忙于生意上的事,对儿子的关心确确实实落了下乘。
    徐浚亭不明白为何徐御翔突然叹气,也不知道接什么话,手足无措地站在那。
    父子俩相顾无言,厅里一时静默了下来。
    这时,韩夫子在管家和书童的搀扶下来到前厅。
    “徐老爷何故叹气呐?”
    “韩夫子,”徐御翔忙作揖行礼,略带不好意思的表情,说道:“多谢韩夫子关心,徐某不过是因为自己能力的问题而叹气。今次来叨扰夫子,实在是小儿仰慕夫子德名,一个父亲能做的不过是带小儿来听听您的教诲。浚亭,还不来拜会韩夫子?”
    徐御翔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明里暗里都指出来是徐浚亭想要来拜会,更是不着痕迹地抬高了韩夫子的地位。
    “问韩夫子好,学生徐浚亭。”徐浚亭见韩夫子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心下有了计较,行了大礼,礼数周正,丝毫没有敷衍的意思。
    “嗯,不错,徐生这礼数周全,就连老夫也挑不出错处。快快起身,那边坐着吧。”韩夫子满意地点点头,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对徐浚亭的印象很是不错。
    自古重农轻商,更常言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像是偏见的认知深深地扎进了寻常百姓家里,是以,读书人哪怕再贫寒,也比商人摊贩来的体面,徐御翔就是害怕自己的从商的事业,会影响了徐浚亭。
    韩夫子是远近闻名的大儒,早年教导的学生里,更是出了三个状元,两个榜眼,六个探花郎的好成绩,在这地界上,没有个读书人不愿意攀附济雅书店,更是以在济雅书店读书挂名为荣。
    “徐生,可有读过什么书?”韩夫子笑得和蔼,亲切地询问,仿佛又想到什么似的,说到:“我这济雅书店虽不大,但寻常的一些书,还是有的,若是你有意,便可自行去翻阅,往后济雅书店的学生,都会认识你。”
    韩夫子这是要让徐浚亭在济雅书店听学了,虽不能算上学生,但至少能混个脸熟,在韩夫子名下挂个名。
    “夫子,学生驽钝,家父请了启蒙夫子后,便再也没在学堂里读过书,都是在家里自学,这么些年来,也只是看了些许,往后在夫子这儿听学,还望夫子不吝赐教。”徐浚亭想着那些‘之乎者也’就有些头大,但总归还是明白事理的,若是没有韩夫子这三个字,怕是在仕途发展上欠缺点助力。
    “那是当然,徐生想学,老夫万没有不教的道理。”韩夫子越看徐浚亭越满意,好学,聪慧,还不卑不亢,最重要的是很合眼缘。
    “多谢韩夫子。”徐浚亭拱手作揖,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
    “多谢韩夫子。那小儿就有劳您多督促了。”徐御翔看到徐浚亭的表现,也知道孩子懂得轻重,便就放下心,说道:“徐某家中还有事,便拜辞夫子了。”
    “徐老爷放心,”韩夫子示意管家送客,说道:“管家,把我新得的那盆富贵竹带上,让徐老爷带回去。”扭过脸来,对徐御翔说:“一点心意,徐老爷要不要推辞。”
    “韩夫子德高望重,想来这富贵竹得了您的教诲,也是有灵性的,徐某感激不尽,烦劳夫子记挂。”徐御翔怎么会不懂?这是韩夫子对徐浚亭的看重,就连自己这等商人都和颜悦色。
    徐御翔乐呵呵地抱着富贵竹离开了,徐浚亭便跟着韩夫子去了后舍西厢的静室。
    徐浚亭乖巧听课,不时提出来问题,他的聪慧辩解让韩夫子很是赞赏。
    两人相谈甚欢,此时书童来报:“回禀夫子,这是院里来的信。”说完将信笺递给韩夫子,还偷摸打量着徐浚亭。
    韩夫子看完信,见徐浚亭丝毫没有窥探的意思,心中更是喜悦,认定自己没看错人,也存了试探的意思,问道:“徐生,对兵法可有涉猎?”
    “……”突然被点名,徐浚亭有些慌,但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道:“有读过几本兵书,略有涉猎,不甚详解。”
    “徐生不必自谦。”韩夫子将手中的信笺递了过来,让徐浚亭看。
    徐浚亭有些紧张地搓搓手,接过信笺,心想:这大概就是摸底考试吧?
    两军交战于一条大河,一方骑兵三十万,一方水军十四万,水军有何良策可以退敌?
    这不就是三国周郎火烧赤壁吗?思及此,徐浚亭脑中不断复盘,最后定了结论,这就是火烧赤壁。于是信心满满地说:“学生有一计,不但可以退敌,更可以占得先机。”
    “哦?”韩夫子来了兴趣,附耳过去,仔细听。
    徐浚亭解释了一番,听得韩夫子赞不绝口,啧啧称奇:“想不到徐生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谋略,假以时日,必成国之栋梁!”
    “夫子过誉,学生还有很多想向您请教呢!”
    徐浚亭谦逊有礼的态度,让韩夫子更加看重,感叹: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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