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群下了朝,匆匆忙忙就回来了,他早上去上朝得比较晚,得到那消息的时间就晚了,再想要托人往家中送消息来,已经是来不及了,眼看那时就要上朝了。
    只能忐忐忑忑地直到早朝结束,匆匆往家里赶。
    而,今天朝堂上的气氛,十分的沉闷,至于在早朝前就知道的那道消息,天家果然在早朝的时候提及。
    虽然已有许多朝堂重臣提起得到了消息,但消息一出,依旧是满朝哗然。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身边的这些人,回去之后会做什么事儿。
    这不,自己前脚刚回到府中,后脚就已经急吼吼地叫来沈旺,“拿上铁锹,让人挖。”
    他擦了把汗,沈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沈群也没时间解释,“叫你让人来挖,那就去叫。哪儿来这么多的问题。”
    一抬头,远远看着道娉婷的身影,徐徐朝自己这里走来。
    他人老眼睛却还没瞎,看那鹅黄身影,身后特别醒目一个高大壮硕的大汉,想要认不出都难。
    只等那道身影走到自己近前来,沈老爷子眯眼打量着她是:
    “大丫头怎么来了?”
    “老爷子挖地是为了找地道吧?”她扫了一眼周围人拿着铁锹。
    沈老爷子闻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光泽,老眼微微眯着,落在她的身上:
    “大丫头都已经知道了?”
    连凤丫勾唇:“陆家挖出来地道的事情,此刻只怕已经满城皆知了。”
    言下之意,她知道,有什么奇怪的。
    沈老爷子可不真实看起来那样的中庸,
    满城皆知不假,但也还轮不上她一个内院中的妇道人家知道。
    除非,她有自己消息来源。
    沈老爷子不傻,并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兜圈子,却话锋一转:
    “说起来,这地道,最初是在你那温泉庄子上发现的。”
    连凤丫坦然一笑,望着沈老爷子,道:
    “是。
    陆家三爷发现的。
    他功不可没。”
    沈老爷子衡量着她的话,眯着眼盯着自己这孙女,但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一丝心虚……这个丫头……他蹙了蹙眉,直觉有些不对。
    “挖祠堂吧。”她对着沈老爷子,直接说道。
    老爷子眼皮子一跳,还没说完,一道怒斥声,从身后侧传了来:
    “放肆!你这大逆不道的女儿家!”
    几人顺着声音,往后看去,是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在蓝嬷嬷的陪同下,往这处走了过来。
    阴沉着一张老脸,盯着连凤丫,像是要把她给吞吃了的模样:
    “挖祠堂,你可知,这是大逆不道!”
    “来人啊~”沈老夫人刚喊道,
    老爷子眼神一亮,叫道:
    “沈旺,带上人,跟我去祠堂!”
    这一刻,沈老夫人像是听到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样,那表情,像极了来不及收起势的小丑:
    “老爷子,你要挖祠堂?”
    “挖!”沈老爷子已经蓄势待发要领着人去祠堂了,老夫人伸出食指,指着沈老爷子,又指着连凤丫:“你、你……还有你……老爷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大丫头说的没有错,是祠堂。”沈老爷子瞬间就想明白了,“地道一定是在祠堂。”
    其他地方再隐秘,也会有暴露的风险,
    但凡府中建个花园,动个土,挪个亭子,都会有暴露的风险,唯有祠堂……各家各户,唯有祠堂,是一家之中,绝不会迁址动土的。
    除非必要,但是,祠堂搬迁动土,必然是大事,需要提前就开始不只准备,这段时间,就足以让对方收拾残局了。
    他想着,立即带人往祠堂去。
    “大丫头,你跟我来。”走几步,不忘停下脚步,叫上连凤丫。
    老夫人那张脸啊,青红交加,像极了雨后彩虹,美着呢。
    连凤丫小女儿态的娇俏一笑,叫道:“老爷子,我来了。”
    就从老夫人身边跑开了。
    沈老夫人仿佛听到了一声轻嗤声,她顿时就觉得血液逆涌。
    心口难受着,一把捂住了心口,大喘气,呼哧呼哧的,蓝嬷嬷惊叫道:“老夫人你没事吧,老奴去请郎中。”
    却被老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子,她呼哧呼哧道:
    “没事,你别去。扶我回去。”
    蓝嬷嬷惊讶道:
    “老夫人不去祠堂看看吗?”
    “呵,”沈老夫人冷笑一声:“我还去看什么。”
    那边,沈家祠堂,
    沈老爷子已经带着人,热火朝天的干起事儿来了。
    原来个,祠堂是一家庄重之地,轻易不是谁都能够来的。
    但此时此刻,这些都不是事儿,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确保自家的地底下没有地道。
    要是没找出藏在府中的地道来,往后说不准,哪天夜里全家被灭族了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再者,地道通往他们这些勋贵世家,朝堂众臣的家中,对方的意图,不惹人怀疑都难。
    “老爷子,地道!是地道!”沈旺惊呼一声。
    沈老爷子立即跑了过去,睁大眼睛望着那地底下黑梭梭的洞口,他的手在抖……还真的藏了地道!
    “挖!继续挖!”他喝道,恼羞成怒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沈家的祠堂下头,居然被人挖个底儿朝天。
    与此同时,
    朝堂众臣,各家各户家中都在挖地。
    陆陆续续都发现了地道口。
    不一而同,都是在自家祠堂里,还有一些是通往府中官员书房的,这一下子,可把那些朝臣们吓得一脑门子的冷汗,就这么滴落了下来。
    这边挖到地道,陆陆续续禀报了宫中。
    听说,天家一个下午,摔碎了三个前朝的古董花瓶,两个砚台,一扇屏风……这是气到了深处了。
    这个夜晚,众朝臣们都没了心思睡觉,一个个沉默的可怕。
    闻老太傅推开了窗,他的府上也挖出了地道,书房一道,祠堂一道,他常呆的六角亭子一道,府中那片竹林一道,还有……他府中拨出来给竹心住的那个小院院墙边儿,一道。
    抬头看着夜空,漆黑一片,今夜,有风。
    “起风了。”老人家低声喃喃着,老眼中显现出一丝疲惫的老态。
    门轻声被推开,老太傅身后像是长眼睛,“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啊。”
    身后无人说话。
    老太傅又说:
    “你阿姐这回,是闹出了大动静了。”
    身后脚步声,而后沙沙的纸张声,末了,老太傅转过身,问:“你要老夫看什么?”
    一张纸上墨汁未干,被举起,上书:
    我阿姐不闹,地道就不存在吗?
    老太傅看到,苦笑一声:“在,地道始终存在,看样子,已经存在很久很久了。”
    那少年郎又埋首书:
    那太傅在愁什么?
    “哎,”老太傅叹息一声:“这次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你阿姐做了件鲁莽的事。”
    少年纹丝不动,埋首又写:
    我阿姐曾教我,轻易别做没把握的事情。
    我信我阿姐。
    “你对你阿姐这么有信心?”老太傅好奇了。
    少年双目炯炯,张口无声道:是。
    陆府
    陆三郎听着手底下的人,传来的消息。
    “坊间说,说……”
    “说什么?”
    “我、奴才,奴才不敢说……”这小厮都快哭了,苦唧唧地眨巴眨巴眼睛,求饶地望着身前的主子爷:“爷,饶了奴才吧,您,您换个人问吧……”
    “叫你说,你就说!恕你无罪。”
    陆三郎心急火燎,他先是被罚跪,后今天一天又被困在府中,就连夜黑了,想要出去风流潇洒,也被人看着。
    花园里偶然听到家仆在议论他,他叫住人,想问明白,人全跑了,就留下这个倒霉蛋。
    “快说!不说小心三爷我揍你!”
    那小厮苦兮兮的,这位三爷可是说到做到的,做事向来混不吝,他可不和自己讲道理,
    只得说:
    “他们说,说,说……”
    “到底说什么!”
    陆三郎看着这口吃就急,被他这么一下,那小厮怕得把那些话一股脑都说了:
    “他们说陆家三爷的屁股蛋子比花坊里的花娘还要白嫩肥硕,白晃晃的耀眼,看着就让人眼直了吞口水,要能摸一把,死了也值得了。”
    小厮一股脑巴拉巴拉全说了,也不结巴了。
    陆岚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脸上像是调色盘,五颜六色变化。
    他身子隐隐颤抖,好半晌……“滚!”
    “是是是,小的这就滚!”那小厮可怜巴巴连滚带爬的。
    “沈凤丫!老子掐死你的心都有了!”陆岚怒不可遏。
    过了片刻,陆岚脸上,怒气散去,往祠堂去,立在祠堂门口,背着手望着狼藉的祠堂,眼中哪儿还有什么轻浮之色,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的幽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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