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刀的手,牢牢地扣在身后裹着层层麻布的大刀上,牛眼尖刻又锐利。
    此时此刻,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什么都没有考虑,第一时间做出了选择——
    甚至不惜得罪这书房里两位在职官员,甚至是位高权重的闻老太傅。
    闻枯荣问了出来,魏成玄眼神蓦地尖锐如鹰。
    都在看着那桌案后的女子。
    纤细,甚至有些瘦削的身板,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此刻,却承受着书房中一老一中两个大庆朝官员锐利目光的审视。
    炉中的银丝碳,是最上好的炭火,按理说,本不该燃烧时发出什么声响。
    此刻却仿佛为她唱挽歌,偶尔爆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闻枯荣蓦然一步跨出,老迈的身躯,此刻仿佛瞬间回春,年轻了数十岁,他的身上爆发出壮年人才有的力量,
    却又承载了岁月时光才能够磨砺历练出的上位者的威严:
    “回答我!”
    一声低喝,他老人家眸光沉凝,威压瞬间逼迫而去。
    便是离他最近的魏成玄,光洁的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便是最远的谢九刀,握刀的大掌,蓦然一抖……这,本不该发生的情形,
    用刀的高手,除非临死前一刻,否则放在自己大刀上的手掌,只会握得稳稳。
    便在两道慑人的目光之下,在这震慑威压临身,那女子,终于无奈地叹息了一声,缓慢地抬起了脑袋。
    回报老太傅慑人目光的是,她眼中浓浓的愤怒和不需言语的倔强!
    “我是谁?
    凤淮山脚下小山村里的一个村女!
    小淮村三代白丁大字不识的山野村妇!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成日为家计算计着一日三餐的平民百姓!
    从未读过书见识过大庆朝秀丽风光的那个见识浅薄眼界低浅的妇道人家!”
    她一口气说出,字字说到两人心坎之上,说出他二人心中所想所怀疑!
    她依旧目不斜视,直勾勾对望那位高权重的当朝三公之一——太傅大人闻枯荣!
    “所以呢?
    所以我便不能够有想法?
    我便不能够做出一番叫人刮目相看的事情?
    所以我就应该在那风淮山里,相夫教子洗衣做饭?
    我便不能够有所见地有所想往?”
    她倔强,又无奈,无奈又愤怒,胸口跌宕起伏,“太傅大人问民妇是谁。
    民妇却要问太傅大人,
    上天与人才能,可分人与!”
    上天与人才能,可分人与!
    上天给与人才能,分不分人赠与!
    老太傅浑身一颤!
    蓦然老眼眯起,精光矍铄!
    “古往今来,可有寒门出能人!
    观古今,可有名门出废子!”
    老太傅眼中锐光更利一分。
    “曾听古之圣贤,诸子百家,墨家之门,寒门能人辈出!
    人贵人富人欺人,人贫人穷天不欺!
    您老问民妇是谁!
    民妇答您,民妇只是一个不愿被人欺负只能够窝窝囊囊在家痛哭流涕的向上人!”
    她昂首挺胸,丝毫不惧,眼中之火,燃烧正旺:
    “民妇想富贵,
    民妇想做事,
    民妇想有家业,
    民妇想挣下这富裕家底,
    民妇从那小山沟里出来,民妇住过凤淮镇,民妇正在淮安城里,
    不够!民妇还要进京都城!”
    她毫不遮掩,野心安置在这书房里所有人的眼前:
    “民妇所作一切,不过是为了不再被人欺负!敢问三公太傅,”她眼神须臾更坚毅执着:“民妇,可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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