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走动一步,就被两个女人摁回了远处,元娘笑道:“邬二少爷吩咐过,说夫人腼腆害羞,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霜霜听了这话,彻底死了挣扎的心了。
    逃也逃不走,躲也躲不掉,霜霜苦笑了一下。
    一个时辰后,霜霜被送上了花轿。
    因为是纳妾,所以并未有迎亲,而霜霜也只是被一抬花轿从侧门抬进了邬家。霜霜从头到尾就窝在花轿里,动也懒得动,她想象的大喜之日并不是这样的,但她又安慰自己,算了,起码从芍金窟里出来了。霜霜抽了下鼻子,又想到大喜之日不能哭,别人说过,若是大喜之日哭了,这未来的日日夜夜里都给哭。
    霜霜又想到了邬相庭,她本来只是想着离开金陵,去找兰铮,现在成为邬相庭的小妾,找兰铮就更加难了,她现在手头又没钱,邬相庭虽然对她吃穿大方,却是丁点钱都不给,而且因为她上次拿着收首饰逃跑了一次,邬相庭就令工匠在她的每一件首饰上都刻上了邬家的家徽,若是霜霜去拿首饰当,下一瞬就能捉回去。
    想到被捉回去,霜霜也没想到自己上次为什么会被找到,而她脚踝上的那个玄色脚镣一直没取,她怀疑是脚上的脚链原因。她自己偷偷用匕首试图把脚镣给弄断,但都没能成功,似乎只能拿到钥匙,而那钥匙现在多半在邬相庭那里。邬相庭买下了她,那么杜娘一定把钥匙转交给了邬相庭。
    花轿进了邬府,还走了很久。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轿才停了下来。
    霜霜感觉花轿停了下来,心里才开始紧张起来,若说之前她是芍金窟的花娘,邬相庭还不能对她怎么样,因为她不是邬相庭的人,现在她成了邬相庭的小妾,邬相庭就完全掌管她的生杀大权了。
    霜霜视线给盖头挡住了,并看不见外面的人,只能听见动静。
    似乎有风吹了进来,那是有人掀开了帘子?
    正当霜霜在怀疑时,有道女声响起了,“奴婢青时给夫人请安,如夫人一定一路辛苦了,我扶夫人回房吧。”
    话落,有一双手伸了过来。
    霜霜由着那丫鬟青时扶着她出了花轿,只是下了花轿,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邬少爷呢?”
    青时轻笑一声,“夫人,您现在可是要改口了。”
    霜霜愣了下,然后声音低了一些,“他不在吗?”
    “少爷,您说句呀。”青时又笑了一声,“您站在旁边直勾勾看着夫人,夫人还以为您不在呢。”
    霜霜顿时僵住了,随后她便听到邬相庭略显冷淡的声音。
    “若是再多嘴,自己领罚去。”
    “是。”青时虽然这样说,但话里还透着几分笑意,“少爷,您还是赶紧去前头吧,您要纳妾,这金陵城的人都跟疯了似的。”
    青时不知道跟哪个丫鬟又说了几句话,“鹊枝,你好好照看着少爷,让莫泰多帮少爷挡挡酒。”
    霜霜又听见一群杂乱的脚步声,似乎很多人离开了,而青时还扶着霜霜。
    “夫人,我扶您回房,今日少爷虽是纳妾,但是除了不能亲自去迎亲,不能拜堂,其余皆是按正妻的标准来的,而且少爷心疼夫人,不让夫人去前面见宾客,要不然可不知道要被灌多少酒了。”青时一边扶着霜霜,一边徐徐道来,“夫人待会可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少爷特意吩咐过的,这些不用按照老规矩来。再者,少爷今夜多半要醉醺醺才能回房了,夫人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霜霜听了这一长串的话,眨了下眼。
    霜霜进了喜房,才终于轻松点,她自己揭开了盖头,这才看清青时的样子,青时大概十几岁的样子,面容清秀,但看她行为处事皆是老练,应该是邬相庭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了。
    青时给霜霜端了一碗莲子汤过来,“夫人先吃这个垫垫肚子。”
    霜霜从早上起来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东西,那些女人不让她吃,说吃了不吉利,她早就饿了。
    霜霜用完莲子汤,才正式端详起她现在呆的喜房。
    所见之处全是红色,包括霜霜自己。
    她都快被红色刺痛眼睛了。
    青时见霜霜神情,似乎猜出霜霜所想,笑了一下,“夫人,这房里东西都是少爷吩咐下弄的,若夫人觉得红色太过打眼,倒也不用紧,不过也就头七日实在这般红艳艳,七日过去后便又恢复原先的样子了。”
    这个喜房很大,房里的摆设也都是珍品,只是看起来并不像有人久居的样子。
    “这里是他的房间吗?”霜霜问。
    “你说少爷?”青时摇摇头,“不是的,这房间以前没人住,以后就是夫人的房间了。”
    这意味着她不是跟邬相庭住一间房?
    霜霜稍微放松一点了。
    霜霜在房里无事可做,足足从下午等到了夜深,也没见着邬相庭回来。其实她希望邬相庭最好醉的不省人事,这样她今夜才安全。
    但她刚这样想,门口就传来了喧闹声。
    “邬二,你的美妾让我们瞧上一眼啊,别那么小气嘛。”
    “对啊,当初我们可是连眼睛鼻子都没看清,你就把美人带去了永城,我们等着美人回来,结果你倒好,哐当一下纳妾了。金陵城的女子今夜怕都是睡不着了。”
    “睡不着?没关系,今夜的邬二也不会睡。”
    这话不知道是哪个登徒子说的,话音刚落,外面哄堂大笑。
    连屋里的霜霜都忍不住臊红了脸。
    “睡什么睡?邬二今夜不用睡,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邬相庭的声音响起,他似乎是被灌了很多酒,话都有几分含糊,“你……你们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滚。”
    “哎哟,邬二生气了,不给看美人。”
    霜霜有些怕那些人进来,虽然她没闹过洞房,但是她的太子哥哥成婚那日,她还是听说一点,据说太子哥哥的裤子都被脱了,就算是一国之太子,遇见闹洞房的损友,照样没办法。
    “青时,他们不会进来吧?”
    霜霜话音刚落,门就被敲响了。
    “嫂嫂,你开门啊,邬二喝醉了,我们要抬他进来。”
    有人在外面捏着嗓子叫。
    第21章
    霜霜听到这句话,心里更是紧张。
    青时小声地安抚了霜霜一句,“夫人放心,少爷不会让他们进来的。”
    果然正如青时所说,那些人在门口闹了半盏茶的时间,但也只是在门口闹,并没有闯进来,而半盏茶时间过了之后,外面逐渐安静了下来。青时扶着霜霜坐回到床上去,并将霜霜的盖头重新盖在了头上。
    “夫人,奴婢去外面看看,夫人可别自己揭开这盖头了。”
    青时一离开,房里就只剩下了霜霜,霜霜低头可以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那些女人说她的衣服到了夜间会发光,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她现在是看不出。霜霜现在的心情其实十分复杂,她并不是心甘情愿要成为邬相庭的妾,可是她现在又没能力,逃又逃不掉,脚链也没取下来,身上还没钱,腰上还被纹了身,只能暂时给邬相庭当妾了。她可以等时机成熟了,邬相庭对她的戒心下降了,她便能离开这里了。
    反正成为邬相庭妾室的是花娘霜霜,可不是嘉宁公主,自己就暂时虚与委蛇,与邬相庭周旋一段日子好了。
    但最大的问题是邬相庭如果要碰她怎么办?
    霜霜想到那个比自己还臭名远昭的姑姑,那个姑姑养了许多面首,纵情于男女之事上,甚至她还会挑选宫中美貌的太监,霜霜对于这个姑姑的感情非常复杂,因为对方是自己的亲人,霜霜没那么容易讨厌对方,但又觉得她那位姑姑太大胆了,而同时她还会被对方大胆前卫的行为所吸引,她那位姑姑与这个天底下的女人都不同。
    霜霜有一次忍不住问了她姑姑,“姑姑,你这样做,不怕天下人说你吗?”
    她姑姑笑了一声,“阿宁,你若是活在别人的目光里,那你是怎么都不会开心的,而且谁说女子就不能有多个男人,就许男子有?”她捏了一把霜霜的脸,“你现在还小,但你若长大了便知道,不同的男人有不同的好,你只选一个兰铮,那其他男人的好你可体会不到了。”
    霜霜猛地被提起兰铮的名字,忍不住瞪了自己姑姑一眼,“姑姑!”
    “好,不拿你的兰铮开玩笑,但姑姑想,我家阿宁这么美,为什么不多让几个男人来伺候自己?”
    霜霜猛地摇摇头,她不能去想她姑姑说过的话,她姑姑太淫.荡了,她不能这样。她不能让邬相庭碰她,要想办法才行。霜霜刚这样想,门就被推开了。
    霜霜听到这个声音,身体一僵,立刻不动了。
    霜霜听到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但是往她这边走的。盖头下的霜霜其实很想撩开盖头看看到底是谁进来了,不过很快,她就从盖头的下方看到一双靴子,是一双男人的靴子,而她的鼻子也闻到了酒味。
    来的是邬相庭。
    一只手从下方掀开了她的盖头,霜霜瞬间身体更僵硬了。
    她连眼睛都不敢抬起。
    邬相庭伸手抬起了霜霜的脸,故而霜霜才看清了邬相庭。
    邬相庭今日穿着红色的喜服,冷白的皮肤在红色的衬托下更显白皙,他像一块冷玉,而这块冷玉今夜似乎真的喝醉了,一双桃花眼因为醉意而有了波澜,他眼角略红,像是被酒给熏红的。邬相庭长身玉立站在霜霜面前,一只手从霜霜的眼角摸到了霜霜的下巴处。
    霜霜今日的打扮异常的美艳,她头上的喜冠华美而贵重,十八颗宝石相得映彰,而喜冠下的那张脸犹如牡丹,艳压群芳,她眉心处的花钿更为其添了一分艳色,乌发红衣,雪肤朱唇,她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妖,可是她眉目之间的高傲却又去掉她身上一半的妖气,她又妖又端庄,两种杂糅在一起的气质,更让人从她身上挪不开眼。
    霜霜被对方摸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挣了一下。
    她一挣扎,邬相庭便将手拿开了,可他并没有离开,而是伸手取下了霜霜头上贵重的喜冠。被取下喜冠,霜霜才感觉到脖子能动了,那喜冠特别重,感觉有十斤以上了,她这一整日都戴着那个喜冠,感觉脖子已经疼得没感觉了。
    邬相庭把喜冠放到了桌子上,又走了回来。霜霜见他又回来了,连忙从床上站起来,“你要不要喝点醒酒汤?”
    邬相庭没回答霜霜的话,而是径直向霜霜走过来,霜霜情急之下,就往旁边躲,但她又能躲去哪?没两下,就被对方捉住了。邬相庭把霜霜摁在了床栏处,他垂眸看着霜霜,眼里是鲜见的温情,他的那双自带媚意的眼睛此时里面像住了一摊春水。
    他怀里的霜霜却是吓得不行,她奋力地挣扎,也不过是在对方怀里扭来扭去,“你松开我。”她想到邬相庭根本没经过她同意就纳她为妾,情急之下就说,“我没同意要当你的妾室,你这是强盗行为!”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声轻笑。
    邬相庭似乎真有醉了,他唇角噙着笑,听到这话不仅不生气,还在霜霜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落落大方地承认了,“嗯。”
    霜霜又惊又羞,伸手擦了下自己的脸,“你不许亲我。”
    他身上全是酒味,还要亲她,讨厌死了。
    邬相庭看着霜霜,眨了眨眼,竟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
    “为什么?”
    霜霜瞪着他,“你身上都是酒味,难闻死了,不许亲!”
    邬相庭听到这句话,居然缓缓松开了霜霜,霜霜正有一点诧异时,便听到邬相庭说,“那我去沐浴更衣。”
    他说完就往外走,只是他往外走的时候差点撞上了柱子。
    霜霜这才相信邬相庭这家伙是真喝醉了,平时哪有那么好打发,她见邬相庭出去了,干脆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霜霜不仅锁了门,还费了好大力气将桌子挪到了门口,她用桌子抵住了门还不够,还把梳妆台也挪了过来,拿这两大件堵住了门,霜霜累得不想说话,但心里总算安心一点。
    她把自己往床上一倒,却马上弹了起来。
    什么东西硌着她的背了?
    霜霜把被褥一掀开,就发现一床的花生桂圆,她蹙了下眉,抓了两把,干脆拿花生和桂圆垫了垫肚子。
    为什么要在床上放花生和桂圆?霜霜把花生和桂圆全部扫到了床下,又检查了下枕头里有没有东西,发现没有之后她才躺了下来。今日她真是身心疲惫,霜霜本来只是准备躺着休息会,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完全睡着之前她还想了下,门被她锁了,还拿东西堵了,邬相庭应该进不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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