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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渊一行人乘着官船进入杭州府,等到上岸时王守仁苦笑道:“这不过坐了一整日的船,便觉得头晕目眩。若是在船上一连待上数日,真不知道下船时会不会两腿打软。
    谢慎惊讶道:“怎么,守仁兄前往京城赴试会试,不是乘船吗?”
    王守仁颇有些尴尬的苦笑道:“愚兄有些晕船,短距离还可以,余姚距离京师何止千里,坐船是不行的,万万不行的。”
    谢慎这下心中可乐了,想不到一代心学大师王阳明竟然晕船。这个在史书中可没有记载,若不是这次偶然的机会,他也无从知晓。
    陆渊轻咳一声道:“你二人要随老夫回按察司衙门吗?还是找个客店先住下?”
    王守仁刚想拱手应下,谢慎及时的拉了拉他的衣角,王守仁这才反应过来道:“按察司衙门是世伯办公之地,我二人若是留宿多有不便,还是找个客店住下的好。”
    陆渊面色不起一丝波澜,点头道:“也好。这个是按察司的令牌,贤侄若是要去按察司大牢见王宿,拿着这个令牌去即可,见令牌如见老夫!”
    王守仁感激的从陆渊手中接过令牌,答谢道:“多谢世伯。”
    陆渊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朝城中而去。
    杭州府不但有知府衙门,布政使衙门,按察司衙门,都指挥使衙门,还有巡抚衙门。可以说一众衙门挤在了城中。各个大员抬头不见低头见,虚与委蛇也罢,明争暗斗也罢,总归面上还要过得去。
    这其中巡抚刘德的地位最高,办公的巡抚衙门自然也最为阔气。ZJ巡抚衙门最先是设在元代凤凰寺旧址,后来改到了南宋重华故宫旧地。相较而下,按察司衙门就要寒酸了不少。不过再怎么寒酸,那也是衙舍建筑,远不是寻常民居宅邸可比的。
    陆渊回到按察司衙门后堂廨舍,刚想坐下喝杯茶,便有随从上前禀报道:“老爷,巡按御史裴常求见。”
    陆渊眉头皱起,疑声道:“他来作甚?这老头子莫不是派人一直盯着老夫,老夫前脚刚进杭州城,他后脚便赶了过来。”
    话虽然如是说,人他却是不能不见的。
    巡按御史可以直言向天子觐见,别说是陆渊这个按察副使,便是巡抚刘德都得忌惮其几分。
    正所谓阎王易惹,小鬼难缠。若是这巡按御史不分青红皂白参上你一本,别管最后结果如何,也是够恶心人的。
    “有请裴大人!”
    陆渊几乎是带着怒气说的这话。这个裴老儿登门造访也太不会挑时候了。
    那随从领命而去,不多时的工夫ZJ巡按御史裴常便迈着四方步走到了廨舍书房来。
    这裴常五短身材,鼻梁矮塌。若不是一双丹凤眼,一并卧蚕眉将将拉回了几分,这样的容貌放到大街上也算平常。
    “叔德,好久不见啊。”
    甫一进门,裴常便面上堆笑,嘘寒问暖了起来。
    陆渊听得一阵恶心,他与裴常并不相熟,既不是同乡也不是同年,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深厚的交情。二人不过是一起为官了几年,这裴常就一副多年好友的姿态......
    “庸和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陆渊也面上浮笑,起身相迎。
    大明官场上,逢场作戏是最基本的素质。陆渊和裴常都是混迹多年的老人了,自然十分擅长。
    “叔德离开杭州告假回绍兴,可知今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裴常倒也是个直肠子,并没有和裴渊过多客套,直接点名了来意。
    陆渊苦笑道:“这几个月来ZJ的风波就没有平息过,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庸和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东厂的人前几日来到杭州,今早更是闯到了按察司衙门,直接提走了王宿,这件事叔德可知晓?”
    陆渊脑子翁的一炸,险些背过气去。
    沉默了良久,陆渊这才鼓足气力问道:“庸和兄所说的这个王宿可是王副使?”
    裴常叹息一声道:“不是他还能是谁,卢仲景的案子想必叔德心中也有数,无外乎背后是寿宁伯和东厂在角力。李广那厮可是一直觊觎ZJ盐运使这个差事,不把卢仲景扳倒,他怎么把自己的人安插进来?”
    “只是王宿不过官居副使,是卢仲景副官耳,东厂的人便真想一举剪除寿宁伯在ZJ的势力,也应该拿卢仲景开刀,为何会盯上一个区区副使呢?”
    裴常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叔德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呢?归根到底这件事就要看陛下的意思,卢仲景能不能活命不在于盐务。盐务上的窟窿再大,只要寿宁伯和皇后娘娘想保他,卢仲景一样可以活命。可是叔德不要忘了,卢仲景可是兼着都察院的盐课御史,宫廷大小采办他也经手。如果宫廷采办上的数额明细对不上,卢仲景便是有十条命也是必死无疑!”
    嘶!
    裴常一语点醒梦中人,陆渊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盐运使总掌ZJ一省盐务,故而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这点上。但几乎所有人都忽视了盐运使还有一个重要职责就是采办贵重物品,送到宫中。
    说白了,就是给陛下物色稀奇物件。
    这一块若是卢仲景真的动了手脚,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弄不好会给他定下一个欺君之罪。
    打着天子的名义,搜刮民脂民膏,这样的罪名若是坐实,卢仲景便是被凌迟都有可能。
    当今天子仁德爱民,最注重的就是名声。他老人家深居简出,励精图治。若是底下的人,打着他老人家的名义搜刮民脂民膏那还了得。
    这样的人便是杀十次都不解恨!
    想不到东厂的人看的如此远,竟然已经将王宿提走。
    如果从王宿口中撬出了他们真正想要的供词,那卢仲景必倒,说不准还会牵扯到寿宁伯。
    陆渊受人之托,自然想要将事情办好。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若是得罪了,其后果可想而知。
    可如今王宿已经被东厂的番子提走,他便是有浑身气力也使将不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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