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我去的。”
    这时,寅肃放开了她
    “他对你可真是情深意重。”
    他的冷言冷语,六兮也终于急了
    “阿肃,你知道我对顾南封没有任何男女之情,这是你知道的。而且因为你的信任,顾南封才得以自由出入宫中不是吗?无论去玄国这一路发生过什么事,我们之间的关系都不会有变。”
    “他三番两次救我,对我有恩。”
    寅肃冷笑,
    “所以,你为了这份恩情回了封府,却不先回宫?”
    原来他早已知道她回了天城,知道他在封府,却如此不动声色。六兮忽然觉得心累,这副样子,像是回到最初她刚回来时的样子,两人的不信任,互相猜忌,让彼此都千疮百孔。
    “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你难道还不能确定我的心意吗?对,我是回了封府,但是你相信我,我有苦衷。”
    寅肃沉默着不说话,与六兮一样,有很深的挫败感。明明爱她如命,明明心中也是相信她,可却又抵挡不住心中的那份不安。
    这份不安,只有通过这种方式,让六兮不断的承诺,不断的承认,她爱他,才有些许的放心。
    他见六兮有些抓狂的模样,心中又疼又愧疚,再次伸手拥住了她,他的下巴依然如往常那样抵着她的额头,把她整个人都蜷进自己的怀里。
    他终于放低姿态
    “阿兮,对不起。不管怎样,你回来就好。”
    他主动道歉,六兮同样是心疼。两人都像是刺猬,对方一碰触便伸长的刺要回击,但一旦对方收回武器,两人都觉得刚才刺过的地方疼痛不已。
    可是该说的还需要说,这是她欠了顾南封的,是他用命要求的这个承诺,她没法食言。所以待到两人都平静之后,竟然已夜深,可都毫无睡意,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因为他们心中都清楚,这份安宁有可能会随时被打断。
    而打断它的正是六兮。
    “我之所以回天城却没有先回宫,是因为顾南封救我时,深受重伤”
    她还没说完,寅肃已附身忽然吻住她,制止了她往下说
    “阿兮,今晚不谈他可以吗?就今晚。”
    他说完,再次想来吻她,但是她别过了头
    “我明天要回封府。”
    寅肃因她的话,全身僵硬,然后重重的躺回了床上,不再说任何话,安静的像是旁边没有人存在一样。
    六兮在黑暗之中握住了他的手,他没有拒绝,只是手掌冰凉,
    “他救了我,当时一度昏迷不醒,所以我承诺过他,会在封府照顾他,直到他康复。”
    “我不想再欠他更多的人情债,所以这次我照顾他到康复,此后,与他不再会有任何瓜葛。”
    六兮在黑暗之中摩挲着寅肃的手掌,骨络分明而微凉。她靠在寅肃的胸前,之后再一路向上,吻上他同样冰凉的唇,当她的舌想探进他的齿中时,忽被寅肃一把推开,她没有防备,摔回自己的床侧,额角碰到床沿,痛疼不已。
    但是她不管不顾,一鼓作气,又爬了起来,再次朝寅肃吻过去。
    而寅肃依然推开了她,之后却猛地把她压在身下,黑暗之中,只能模糊的看到彼此的眼睛,以及感受到彼此粗喘的气息。
    六兮闭上了眼,她以为寅肃会要她,但是没有,就这么僵持了许久,寅肃终于还是放开了她。
    “不去不行吗?”语气里已全是妥协。
    “他为你受的伤,给他请最好的御医去照顾,甚至可以把他接到宫中来疗伤,你不要去。”
    六兮只觉得再纠缠这个问题并无意义,她主动的继续了刚才的动作,这次,她没有直接去吻他,而是伸手解去自己身上的衣衫,再伸手去解他的。
    她的动作轻柔,甚至摸到他后背上那些刚刚痊愈的疤痕时,也是柔情万分。黑暗之中,一室之下,寅肃鼻息之下闻到的只有她的香味,意识早已被她微热的气息所迷惑。
    再顾不得别的,一个翻身换被动为主动。
    最后都是精疲力尽,寅肃依然搂着她不肯松手,只怕这一松手,她便会真的离去。
    六兮也不动,就那么任由他抱着,一夜两人都是无眠,直到第二日晨光照进来,才看清彼此都神情疲倦。
    寅肃的眉心皱成一个川字,而六兮的额头红肿了一块,几乎是同时,两人都伸出手同时抚上对方,六兮想熨平他的眉,而寅肃想消除她的肿。
    第129章
    昨晚他们那么亲密过,六兮想,她对他的心意,寅肃必然是懂的,不必再说更多。当她起身准备离开时,寅肃却忽从背后搂着她的腰,声音就在她的耳边
    “不要去。”
    但这声音已不如昨晚强硬,更多的是带着一种明知不可能却还要努力一下最后的挣扎,听着显得更加卑微。
    六兮眼眶一热,转身与他拥抱。此时这个男人不是通朝的皇帝,不是那个人人惧怕的皇帝,只是她心中热爱着的小男人。
    她回答到
    “我会很快回来,这是我欠他的。”
    她也想食言,也想漠不关心,但怎能做到?那人毕竟是徐启凡,是为了她跨越了生死,跨越了时间,跨越了空间追随她而来的徐启凡。虽无爱情,但又会有一份牵挂。
    把他扔在那里任由他生死,她确实做不到,即便她知道徐启凡的适应能力比她想象之中强。
    寅肃最终还是放开了她,声音已恢复如常
    “六兮,你记着,你是兮妃娘娘,当今无人敢威胁你。你不要去太久,他若敢威胁你,不会再是流放如此简单。”
    寅肃的立场很明确,你去封府,不管是自愿还是被逼,都不准去太久,否则所有帐都会算在顾南封头上。
    六兮点头答应。
    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她只身去了封府。
    封府的老管家见到她,如获救星,
    “您可回来了,封少从昨晚开始闹脾气,到现在一滴药都未喝,您赶紧去劝劝他吧。”
    六兮本就因为离开寅肃,心情郁结,这会儿听老管家这么一说,更是火上心头,大步就朝顾南封的屋内走去。
    即便是白日,门窗都紧闭着,一屋子的昏暗与药味让六兮开了门,停顿了一下脚步才走了进去。
    顾南封如老管家所说,不知在闹何别扭,脸色苍白,就那么躺着一动不动,六兮看了更气,她拼尽全力才从寅肃身边来到这,不想看到这样一个如同行尸走肉的人。
    所以她过去,床侧一旁的药,也不管是热,是凉,就舀了一勺直接对着顾南封的嘴喂了下去。
    顾南封因为躺着,不其然被这么一灌药,一部分从嘴边流了下来滴到枕头,一部分喝了进去,但却进了气管,一时间,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咳的太厉害,以至于全身都疼,那些包扎过的伤口,似全都崩裂开。六兮站在一旁想给他拍拍背,又怕拍打伤口,所以就那么站着。
    顾南封已痛的血色全无,最后平静后,死死盯着六兮看,像要把她吃了似的。六兮也不惧,凉凉问了一句
    “现在知道疼了?多大的人,还闹孩子脾气。”
    “”顾南封张了张嘴说话,却因刚才岔了气,发不出声音,他忍了一会,才又开口,声音又哑又小
    “你答应我昨晚回来的。”
    六兮看了他一眼,
    “我这不是回来了?把这些药喝了。”
    见她这种态度,顾南封张了张嘴
    “喂我。”
    六兮只得再次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喂他喝了下去。等药喝完时,六兮才发现,顾南封白色睡服上,一片片的血迹,想必刚才是真的把伤口咳裂开了,所以心中有了一丝愧疚,急忙放下碗去叫大夫。
    大夫花了好半天的时间才把他的伤口重新止好血包扎好,一边嘱咐到
    “封少,这伤口可不能再这么折腾,本就有炎症还未全好,在这么下去,若是感染了,后果不堪设想。”
    顾南封没有说话,而是双眼一直看着站在旁边面露愧色的六兮。
    老管家连声说
    “是是是,我们一定会注意的。”
    恭敬的送大夫出门。
    这边,六兮替他把衣服整理好,盖上被子,叹了口气道
    “你活该,自己找罪受。”
    顾南封不仅不反省,还很有理的道
    “谁叫你说话不作数。”
    “你有这精力跟我闹,想必我也不需要留在这陪你了。我走好了。”
    “你敢?”
    六兮有时看着顾南封,竟分不清这到底是顾南封还是徐启凡,徐启凡从前不会这样使性子,如今这样的做派,更像是顾南封的风格,所以她真怀疑,他两是不是同时都存在这具身体里面,不时换个角色出来逗她一下。
    她盯着顾南封看,许是眼神犀利,让顾南风假装闭眼睡觉。
    六兮无论是出自对他的关心,还是出自想尽快回宫的目的,尽心尽力,事无巨细的照顾着他。
    甚至完全不亚于当初照顾寅肃时的认真。
    在封府,大家都知她是刘玥,像老管家,还有几位从前的丫头也都知道,她曾在封府住过。但现在,大家又都心知肚明她是通朝的兮妃娘娘,是与他们的小姐莘妃平起平坐,甚至比她地位更高的娘娘,如今却屈尊在这封府照顾他们的封少,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知道她是兮妃娘娘,却又要把她当成刘玥来看待,他们是下人,不是顾南封,哪有他那样的心理素质?
    所以他们一面隐藏着自己的好奇,一面又小心翼翼伺候着六兮,总之对她好不会有错。
    所以六兮在封府之中,几乎所有时间就是陪伴顾南封。
    他的伤已开始慢慢好转,不再渗血,更不会动不动就崩裂开,算是稳固住了。
    “真希望我的伤永远不好。”顾南封感慨。
    六兮沉默没有回答,她只盼着他快快好起来。
    顾南封忽然正色道
    “刘玥,当初你刚来通朝时,想过回到现代吗?”
    这还是顾南封第一次跟她谈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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