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
    江秋意狐疑的看了一眼李贯宇,还没想明白这上门退个定钱怎么还惊动了他们家老夫人了?就听见王家的管家将准备尾随的李贯宇拦下了。
    “李少东家,太不巧了今日俺们家老爷不见客,您要是有要紧的事留下个口讯,俺一定第一时间替您转达。”
    “哦?没事,我就是过了讨杯茶吃,没想到不受欢迎啊!”
    “哪能呢!少东家您多虑了,实在是老爷有要紧事脱不开身,您看要不这样吧,回头老爷得了空再亲自上门去给少东家谢罪如何?”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贯宇再跟就显得是想硬闯了,他不安的看着江秋意,江秋意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顺嘴又添了句。
    “既然如此不凑巧,那劳烦少东家回去的时候走谢掌柜的杂货铺那去一趟,告诉我们家三顺子,回头等我一路回去,他今天正好要上我们家拉小鱼干呢,叫他上这来等着我一块走,我这就是退个定钱给人家,应该要不了多久的。”
    李贯宇知道江秋意这话里头的意思,点了点头,说:“好,我顺路替你跑一趟,回头别忘了谢我就成!”
    江秋意莞尔,就跟着王家的管家进了号称石屏第一大户的王府。王家的大宅是祖上留下的,五进出的大院,里里外外客房厢房数都数不过来。
    可奇怪的是江秋意一路走来,这王府里头除了前院的几个看家的的家丁还有这管家是男的,其余的清一色的全是丫鬟。
    而且这些丫鬟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太好,特别的苍白,见的管家又领了个女人进来,病怏怏的脸色竟不约而同的浮现出同情怜悯,就好像江秋意马上要掉进火坑里似的。
    心中虽是诧异,可脸上却装作一无所知,进了内院就看不见病怏怏的丫鬟了,有几个老婆子在那守着,江秋意被领着进去见到了王府高龄接近八十的老太太。
    “谢江氏见过王老太太,给老太太问安了,老太太福寿安康,平安喜乐。”
    最基本的这些个礼仪在乡里头平常都是用不到的,江秋意就是见着了谢家村辈分最高的四奶奶,也没这么虚头巴脑的请过安问过好,顶多就是热乎乎的冲上去挽着她老人家的胳膊撒撒娇什么的。
    要不怎么说大户人家规矩多呢,江秋意这边都正儿八经的问过安了,人家老太太那边还端着个架子,先是慢慢的饮了一口茶,再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免了吧。”
    这架子端的跟皇太后似的,江秋意直起了身子,脸上倒不敢有什么意见,毕竟是上人家这来赔礼道歉来了,连忙堆起了笑。
    “贵府在品秋陶厂定制了一批紫陶器皿,原本是下月初二交货的,可我这边出了点乱子,这交货的时间恐怕还得再往后延个十来天,我今日来是道歉来的,不管怎么说,没能按约定时间交货就是我们不对,老太太您看这事……”
    “这事不急。”
    “啊?”那什么事急?
    “谢江氏,听说你家里头还有两个婆妹,也是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可许配人家吗?”
    怎么还不死心还提这茬?难不成二郎媳妇没把话传清楚?
    江秋意顿了顿,尽量语气平和的说:“回老太太的话,我们家姑娘确实还没许配人家,但六郎走的是说好了,他的两位姐姐的婚事得等到他回来再办,毕竟他现在是家里头唯一的男人,这个家当然还是得听他的。”
    “可我怎么听说你那个夫君不过是个养子,你那个婆婆也只是个续弦的而已,前头的正妻可还有个嫡长子在,你们家姑娘的婚事,按理该是这两位正牌哥哥说了算啊!”
    刁钻刻薄简直就是王府的家传品性,从外头这位王员外苛待长工抠门小气的名声,到他们家老太太这说起话来冷嘲热讽的德行,都可以看出这王家绝不是什么好地方。
    正妻?正牌哥哥?这意思不止是在讽刺六郎的身份,连带着是在说六郎也没有说话的份!
    心里头一股邪火蹿了上来,江秋意使劲的压了压才说:“话是这么个话,理却不是那么个理,谢家的事其实关起门来就是我们一家子自己个的事情,实在是不足以对外人道,连累老太太您费心就更没必要了。”
    王老太太脸上的沟壑抽了抽,自打在姑子庙门前瞧见江秋意和广慈主持说话,她想上去攀谈两句广慈主持却不肯接见她之后,王老太太就记恨上了。
    凭她的身份地位,这么多年又给姑子庙捐了那么多香油钱,居然一直无缘与广慈主持见上一面!而这丫头在山门前唱了首有辱佛门清净伤风败俗的歌儿,广慈主持不止接见了她,还请她到自己的禅房喝了几杯清茶!
    这是其一,而这不知死活的丫头得罪她的事情还多着呢!王老太太眯起她那双浑浊中却透着精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江秋意,心中一笔一笔的算着她欠下自己的帐。
    第199章这生意做的(七更)
    王老太太最是爱面子,偏偏江秋意这个不长眼的在后来姑子庙显神迹的时候还不让他们家的家丁进殿。
    南头梁员外家的老太太现在逢人就炫耀,说她家的家丁见着了漫天的祥云,是祥瑞吉兆,还将福气传给了她,她这多年来成宿成宿睡不着觉的毛病一下子全好了!
    可他们家身为石屏第一大户,居然无缘目睹那百年难得一见的神迹!这叫她如何不颜面扫地?这是其二。
    第三就是王家想娶他们家那个粗鄙不堪大字不识一个的乡下丫头进门,他们居然敢拒绝!要不是算命的说这十里八乡的就属谢家的那个丫头生辰八字最好,娶进了门肯定能给他们老王家开枝散叶,延续香火,谁能瞧上她们!
    最可恨的就是她托媒婆去说的是谢三姐,谢二郎的那婆娘却妄想用谢四妹顶替,说什么她姐俩是同一年的生,谢四妹的生辰八字也是极好的。
    而且她自己个又愿意,不像谢三姐一根筋死活不肯,还有她弟媳妇跟她关系最好,也死活拦着不同意。谢四妹吧,和六郎媳妇素有摩擦,指不定她正巴不得谢四妹早早的嫁出去呢!
    王老太太找大师算了一下,这谢四妹的生辰八字倒也还可以,也是个旺夫的命格,就是听说人长的瘦巴巴的跟个纸片人似的,然后她谢里长还给她说过一门亲事,是说给了集市上的屠户。
    虽说最后也没成吧,但到底名声是有了些污点了。他们老王家肯将就要这些个乡巴佬该感恩戴德才是!没想到这二郎媳妇却和媒婆说他们家那个新进门的弟妹是个泼辣货,这事估计还真不好办了。
    哼!几辈子一脚泥的乡巴佬,也不想想能攀上他们王家是多大的福气,简直就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才有的福分!竟然还敢拒绝?王老太太当下没了好脸。
    “说吧,你想要多少礼金?谢三姐值什么价?谢四妹又值什么价,你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的整那些虚的,你当老太太我不知道呢,你之所以拒绝不过就是不想走你二嫂的手里头过那么一道,叫好处都落她身上了呗!”
    这老太太一看就知道是一惯的横行霸道惯了的,真拿自己当皇太后了?既然她的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江秋意也就没有必要再客气了。
    她说:“乡下人家的闺女或许不值什么钱,可老太太您知道吗?在我们家啊钱财一惯是看的很轻的,反倒是闺女的生活是很重要的。您儿子王员外今年贵庚啊?都可以当三姐四妹的爷爷了吧?请问这把嫩草要真是送到他面前,他这头老牛还啃得动吗?”
    这话说的,在王老太太耳朵里听来就是相当的伤风败俗恶俗加低俗了,她当场被气的也维持不住那什么劳什子贵妇人的风度了。指着江秋意破口大骂:“不要脸!你这泼妇好生不要脸!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浸笼!你这样伤风败俗不守妇道的就该拉出去浸笼!”
    “切……”
    又是浸笼?还有没有创意了?江秋意翻了个白眼,还是那句话:“不好意思啊,浸不浸笼的恐怕您老人家说的不算,这得问我们家六郎,只可惜他现在人在边关,恐怕您老人家也做不了他的主!”
    “谢江氏你休要伶牙俐齿,旁的不说,你以为你真的能拦得住吗?我们王家想娶,你们家四妹一心攀龙附凤的她自己个又肯嫁,你以为你拦得住?惹恼了老婆子,回头老婆子就按抢亲的习俗将这事给办了!看你能咋地!”
    靠!奶奶的,居然忘了还有这茬!江秋意心头一跳,但又想起来四妹现在正在姑子庙,只要她一天不回家,难不成抢亲还能抢到菩萨跟前去?只要把六郎娘那边按住了,不让她把四妹接回家,这事就成不了!
    江秋意定了定心神,不打算和这老婆子继续争执了,只一心想着回去将事情先跟六郎娘通通气,当下对王老太太说:“强扭的瓜不甜,谢家虽不如你们王家这般有钱有势,可也不是能任人欺凌的,老太太,我今天是来退定金的,咱还是办正事吧!”
    “正事是吧?那好我还就告诉你了!王府不接受你退定金,下个月初八你必须如期交货,而且交出来的东西也必须和你那日送上门的样品是同样的品质,要是要一丁点不合格,你就等着倾家荡产的赔偿我们王府的损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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