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姽婳在龙华殿的院里醒来,闷热的天气让她选择在月光下的藤椅上入睡,凌修一整夜都在忙国之大事,偌大的龙华殿就只剩下她一人,她并没有察觉沈元君什么时候来的,沈元君也并没有吵醒她,而是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整整一夜,他第一次这样抱着她,只有在她熟睡的时候他才能这样看着她。
    阳光一点点升起,他所清醒的时刻也到了,她的眼睛缓缓睁开那一刻,他便又要继续扮演一个傻子。
    怀中的姽婳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她的脖子有些酸,还没来得及睁眼便捧着脖子,潜意识将身边的人当做凌修,有些埋怨地说道:“脖子好疼啊……”
    她慵懒委屈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嘴角上扬,想要时时刻刻将她抱在怀中,可片刻沈元君便缓过神来,又作一副傻样:“那要不要小元君给姐姐揉揉?”
    姽婳一愣,睁眼才发现身边的人是沈元君,她也没顾得上脖子便猛地站了起来。
    “姐姐怎么了?”沈元君不明所以般问道。
    姽婳放眼四周,当真就只有眼前这一个人。
    “小元君,你……”她的话没问出口,沈元君便先解释:“哦,昨天晚上我看见姐姐一个人在椅子上睡着了,我害怕姐姐摔着,就抱着姐姐一起睡了。”
    “昨晚,是你一整夜都在这里?”
    沈元君点点头:“是啊。”
    眼前这个男人如孩童心智,姽婳也没有什么多在意的,只是凑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傻瓜,怎么这么傻呀?手臂有没有麻呀?”
    沈元君低着头:“姐姐睡得好就好了,小元君一点也不麻。”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知道吗?”
    沈元君抬头看着她:“为什么?我看小修经常这样抱着姐姐啊。”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徒多了几分尴尬,恰巧这个时候沈元君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她趁机移开了话题:“小元君肚子饿了,姐姐给你煮粥好不好啊?”
    沈元君拍拍手,兴高采烈地说:“好啊好啊,我要喝虾仁粥。”
    “好,就虾仁粥。”
    她的一颦一笑,像是刻入生命里,每一天每一个时辰都在牵动他,爱一个人的心越发的浓烈,无法自拔。
    城中有一家醉玲珑酒馆,以前他常常会去哪里喝酒,那里的酒让他感觉到熟悉,比其他酒馆的多了几分浓烈。醉玲珑的老板很神秘,常常不会到店,他从来没有见过。
    他顶着痴傻的样子,每一刻都不能懈怠,从前像是离他很遥远,怎么也回不去,望着这一家醉玲珑酒馆,更是感慨万千。
    “公子怎么不进去喝一杯?”身后的声音让他警惕,可转身便换了个样子傻笑道:“姐姐说酒很厉害的,我不能喝酒的。”
    眼前这个男人他从未见过,而且还带着一个面具,看不清他的容貌,只知道他白衣飘飘,仅仅看到的眼瞳透着几分熟悉。
    那男子挥一挥折扇笑了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男子的笑意味深长,眼神中都透着一种奇怪的感觉,让人紧张。
    他挠了挠头:“我可不给钱的哟,被姐姐发现我用钱买了酒,她一定会不高兴的。”
    男人收起折扇:“哈哈哈,我请。”
    沈元君顿了顿:“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你去尝一尝这个酒的味道。”
    这个人在醉玲珑很受尊敬,甚至比他往日来的时候都要受礼待,二楼最大的一间房,以前从来没有人进来过,当他进来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一间房的玄妙之处。
    屋外人声鼎沸,可这屋内却十分清静,仅是那一门之隔,便生生隔出了两个世界一般。
    白衣男人悠悠倒满清酒一杯,嘴角勾起的笑和眼神都带着异样,沈元君表面镇定,可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当房门被关上,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怎么?怕我椅子有针不成?”白衣男子调侃道。
    沈元君立马像以往一样,如孩童般蹦蹦跳跳地走了过去,拍手间缓缓坐下:“这就是你们所说的酒吗?他们说是辣的,是不是啊?”
    男子自顾自饮下一杯又自己续满,做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屋子隔音甚好,公子就不必再装了吧?”
    沈元君不由得握紧拳头,转而又化作一笑:“哥哥你在说什么呀?”
    白衣男子缓缓道:“我承认公子演技不错,只是在下的眼睛往往比旁人更灵光些,装傻和真傻,在下还是分得清楚的。”
    男子的眼神如同一把匕首,在沈元君眼里便是浓重的杀气,他的表情认真起来,眉眼之间尽是冷漠:“你是谁?”
    男子笑了笑:“一个普通人。”
    “你知道我的身份却还敢揭穿我,却还要说自己是普通人,你不怕死吗?”沈元君的眼神开始有了杀气,紧紧握着的拳头有了温度,白衣男子自然也是感受得到的,可他的样子丝毫不惧,反而一直镇定自若:“死对于我来说,从前是奢望,而今,只要我不想死就没有人能杀得了我。”
    “你未免自信了些。”
    沈元君的话并没有吓到男子,只是见那男子挥一挥衣袖,屋中变换,数百条长长的红线围成一个圈,绕晕了沈元君,也着实吓到了他。
    “你是妖。”沈元君警惕地退到一角。
    男子再一挥袖,房中又恢复如常,他只是慢慢坐下缓缓道:“谁说只有妖才会法术。”
    沈元君愣住,虽然有些紧张,可他从来也不是一个怕死的人。
    紧接着,白衣男子又缓缓道:“我可不是来杀你的。”
    “只是在下游走世间,略通一些卜算之法,我看公子心中有份执念深入骨髓,恐将害人害己,不得善终啊。”白衣男子如同江湖术士的一番话却说中了他的心事,见到他的本事后,他便也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事,并没有迟疑。
    他不说话,白衣男子便又看了看他:“在下只是觉得跟公子有缘分,好心提醒提醒,这有时冥冥之中天命所定,你硬要去改变它,可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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