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我来,他十分欣喜,跑到牢门边问我:“少楼主回来了?”他吃完手上的馒头:“安咏都死了,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此时的张义脱去了白发与白眉,连面容也有了改变,变成了一个稍显油腻的粗野大汉,脸上的皮肤也显得有些黑,眼角多了几道皱纹,人也胖了些。
    “你怎么知道安咏死了?”
    张义转身稍微平静了些,将嘴里的馒头嚼干净后说道:“我这容貌都恢复了,他安咏不就是死了嘛……”
    此时我心中生了一丝疑惑,问道:“他死你容貌恢不恢复有什么关系?”
    张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抬眼道:“你先把牢门打开答应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他这模样与前两日有些不同,似乎是无事一身轻松。
    其实我本就是来放他的,想都没想便将牢门打开,张义十分兴奋地出来,忘情地轻喊了声:“关了我将近一个月了都……老子终于自由了……”他也十分信守承诺,面带着笑却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你既然找到了安咏又杀了他,应该知道了我这面容是怎么改的。”
    我冲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听小梦说,大致是五年前,那个安咏抓到了一只受伤的魅鬼,将它身上的鳞片一一剥去研磨成粉,称为易容粉,东西足足有一瓶,能够易容改貌。高的变矮的,矮的变高的,胖的变瘦的,瘦的变胖的,美的变丑的,丑的变美的。若有一张旁人的图像,还能易容旁人的容貌。”张义挑了挑眉:“不过它有个缺点,就是只能维持短暂一日。”
    “那你……”我话没说全,但他知道我想问什么,转身在牢中又拿了个包子出来,边啃边说:“但是它还有个妙用,就是一个人将自己的鲜血与这易容粉融合给另一个人服食,便会拥有永远那个人的容貌,直到那人身死,否则一辈子都会顶着那人的容貌,永远不会改变。”
    他这样说到也说得通,难怪他猜到安咏之死,倒也不觉得稀奇了。
    “哎对了,小梦呢?”他显得有些惭愧:“安咏死了她应当很伤心吧?虽然我对不起她,可是……我还是想见她一面…”张义低着头,皱起了眉头:“我知道我不值得被原谅,她要是想杀了我都行,只要让我看到她平安无事,她将我碎尸万段也行啊……”
    看他这副模样,当真有悔过的心思,虽然不值得被原谅,可多多少少也算浪子回头。可他若知道丌如梦死无全尸,又的是怎样的心情呢……
    我没有说话,张义却笑着对我说:“你快带我去见她,只要见到她,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虽然不忍心告诉他,可还是不得不说:“对不起……”
    听到这声对不起,他愣了许久,眼中没有丝毫情感,恍如晴天霹雳,却又在下一刻转为一丝笑意:“少楼主这是哪里的话,您只要带我去见她,我做的错事我一力承担,到时候要杀要剐,我绝不说二话,就算将我五马分尸,尸体拿去喂狗,我也断然不会说一个不字。”
    我知道他猜到了些,可似乎不敢承认,当时便将他点醒:“我没有保护好小梦……”
    张义脸上的笑逐渐退去,面无表情,直接跪在地上,不发一言。
    看着张义这一副模样,我忍着心中的难过说道:“她是真的喜欢她的师父,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错,是我对不起她……”
    “你说过你会保护好她,你向我承诺过的。东楼言出必行,怎么也习得诓骗他人了?!”后半句他几乎是以怒吼的方式说出来,望着我眼中充满了怨恨与怒气。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没有什么可解释的,我可以告诉你小梦葬在哪里,我也可以保证你后半生衣食无忧……”我话还没说完,张义便怒斥:“老子要衣食无忧有什么用?!”他缓缓站了起来:“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她活着,我怎样死,如何死都无所谓,如今她死了我却活着,你说说,我要这衣食无忧有什么用?!”
    他的话噎得我说不出话来,想想自己确实向他承诺过,我会保证丌如梦的安全,如今想想自己真的是异想天开了。
    “你说过你会保护好她,我赋予你所有的信任,如今你却告诉我她死了?!”张义恶狠狠地看着我:“难道我告诉你所有事情的真相,就是为了让你今日告诉我她的死讯吗?!”
    此时我觉得多说无益,张义一时间定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便没有再理会,在东楼为他放了一条路。
    “我会让素素给你一笔钱,这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了,你就当是我对不起她。”
    对丌如梦的亏欠,如今只能补偿在张义身上,我也只希望他不要过度悲伤,却都不知道要怎样去安慰他。
    出东楼时,天色将夜,我顺道在街上买了个灯笼,想靠着灯光一路回府。
    可今日这街道十分热闹,让人不由得留恋,便多逛了一会儿,天色也渐渐漆黑,不知不觉便走到一个小巷子,那是回府必经之路,可夜深人静,这条小巷没有正街那样热闹,连微弱的灯光也没有。
    我夜路走得多,自然也不怕什么鬼怪妖魔,却在巷子深处,看到另一盏灯光缓缓移来,而手握灯笼的那个人,便是一脸平静的沈慕寒。
    他缓缓向我走来,平静的脸上添了些冷淡。
    “王爷……您怎么……”我话还没说完,他丢下灯笼便送来毫无克制地一个吻,他将我一步步按到旁边的柱子上,我越发地挣扎,他就越发的肆虐,甚至伸来了舌头。而动静声惊扰了旁边的人家,一个女子骂骂咧咧地跑了出来,见这一幕,又骂骂咧咧地关上了门。
    “王爷……”我好不容易挣扎想要同他说一句话,他却视若无睹,继续着……
    挣扎了许久无果后,我竟也慢慢接受,没有回应,却只能这样看着他,他十分投入,却还能留下一丝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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