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佩苦苦哀求着,泪水染花了她今日特意精心打扮过的粉脸。{}
    她可以放下尊严的跪着,继续哀求,让面前这群男人感到更加羞愧。但她没有时间在这里耗着,每多耽误一分钟,刘嘎就多一分危险。她必须尽快想办法。
    但她不过一介女流,一时半会儿又能想到什么呢?
    陈佩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期待又一个奇迹出现,她擦干眼泪,看也没看这群没种的男人一眼,径直往八丈亭跑去,希望自己赶到八丈亭时,李保长已经等在那儿了。
    胡氏院落距离八丈亭有些距离,就是男子一刻不停的跑过去也会吃不消。
    但陈佩做到了,她甚至连喘息的时间都不敢用,终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到了八丈亭。
    可这一次奇迹没有出现,八丈亭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甚至连平时极为活跃的蚂蚁都不知跑哪儿去了。
    “怎么办?怎么办?”
    泪花又开始在陈佩眼中打转。这一次,她真的绝望了,刘嘎哥唯一的救星都不在,难道真的只有看着刘嘎哥在胡家饱受折磨?
    如果真只是受折磨还好,想到胡鹏被抬走时死鱼一般的模样,按照胡家以往的做法,刘嘎哥怕是九死一生啊!
    想着之前在臧风山的时候,那张不怎么好看的赖皮脸时刻都在自己身边打转,那时的自己虽然有点点喜欢,却碍于矜持非要欲拒还迎,让刘嘎哥感觉忽即忽离。到了现在,发现自己心中情感升华之后,可再要见一见当初那张赖皮脸却成了一种奢望。
    陈佩无力地倒在地上,疲惫的身子让她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罩着白霜的黄沙散落在陈佩崭新的衣裳上,透着股凄凉。静逸的世界中只有风的声音。
    就在这时,一连串“啼嗒”的马蹄声从陈佩身侧传来。
    一人一骑。
    骑马的不是李权,但马上之人同样让陈佩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陈佩突然充满了力气,站起身,一步就挡在了马匹前进的路上。
    “羽将军!”陈佩惊喜交加地喊道。
    没错,马上之人正是外出打猎归来的羽蒙!
    “嗯?”羽蒙表情立刻阴沉下来,他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现被人当面认出,一股杀机从心中升起。
    陈佩急忙解释:“羽将军可还认得小女?我是陈佩,当初在臧风山是您和李保长救了小女的。”
    “原来是你。”羽蒙稍稍放松,“挡我何事?”
    “羽将军,刘嘎被胡家抓走了,求求您救救他吧。”
    原以为羽蒙会毫不犹豫地策马而去,却没想到对方竟纹丝不动,淡淡反问:
    “与我何干?”
    陈佩诧异:“羽将军,刘嘎哥不是跟你们一起并肩作战过?他现在有难,难道您就不肯去救他?”
    “刘嘎?我知道这人。但是他不是我的手下,与我也毫无干系,就算并肩作战那也是他自己执意要来,并且在战斗中我亦没看出他有何作为。况且,我之任务只是保护李保长一人而已,其他任何人都跟我无关。闪开,别挡着。”
    说着,羽蒙一甩马头准备绕过陈佩,可陈佩再横移一步,再此挡在马头前方。
    “你想干嘛?”羽蒙的口气阴冷下来。
    面对一位大将军散发出的气势,陈佩吓得俏脸儿煞白,后背更是湿了一片。换做平时,陈佩早已躲得远远的,但这次关系到刘嘎哥性命,说什么也不能让!
    陈佩倔强地挡在羽蒙身前,娇声解释:“羽将军,刘嘎哥是李保长最得力的助手,要是他在,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求您看在李保长的份儿上大发慈悲去救救他。”
    “你用李权威胁我?”
    “不是不是!”陈佩连连摇头,干涸的眼泪再次决堤而出,娇弱的身子也再一次放弃尊严地跪在了地上,“羽将军,小女子真的没有办法了,求求您发发慈悲吧。佩佩给您磕头了!”
    ……
    ……
    胡氏院落的门口,牌头甲头们还在那里。
    几十个人杂乱地站着,但出奇地安静,听不到一人说过,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风很冷,但众人还是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小姑娘的话像抹了辣油的鞭子狠狠地抽在每个人的心上。
    又是一串马蹄声打破场中僵局。但这一次,马蹄声来的急促猛而又猛烈,骏马疾驰犹如一道惊鸿硬生生地在人群中挤出了一道缝隙。速度之快,连马上之人的相貌都没看到,恍惚间只看到一张弓而已
    ……
    ……
    胡家的家主大院中站着四五十个身强体壮地胡家汉子,其他看似平常的村夫实际上都是武功不弱胡家管事。
    胡虎站在大院正中看着眼前被白布裹着的胡鹏,表情伤痛不已。
    若日不见胡虎,此时的他虽然看上去伤痛欲绝,却又不难看出这两月他的变化。
    面色红润光泽,精神头不知好了多少。
    夙愿完成,谁都会容光焕发。
    当初胡虎还硬是觉得自己是为了儿子才这样做。而他现在状态已经告诉人们他真正的本心是什么。
    人便是这样,不管为恶为善总要找些子虚乌有的借口来彰显自己的伟大。
    胡志明的死让胡虎伤心一段时间,但很快就被大权在握的成就感所掩盖。
    现在自己的干儿子胡鹏又死了,胡虎反倒很平静,知道只要自己有钱有势,想要多少干儿子不行?
    胡虎不伤心,但他现在很愤怒。亲生儿子的死就跟那新来的保长脱不了干系,自己还没来得及收拾他,现在他的手下竟又把自己的干儿子杀了。
    所谓打狗看主人,这要是不那点儿态度出来,村长的脸往哪儿搁?
    就在胡虎前方丈许远的地方,刘嘎已被人捆在了闸刀下!
    那是衙门行刑用的大闸刀!而胡家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搬出来,就在胡家众人面前准备动私刑!
    胡家众人议论纷纷,都感觉到场中的压抑。一些明眼人暗自唏嘘不已,当年胡傲在时,胡傲在曲溪县已是当之无愧的土皇帝,可胡傲手段再怎么强硬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在自己院子里动用朝廷的刑罚。没想到,胡虎当权,手段比胡傲还要凶残。
    刘嘎无力地趴着,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更不会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危机。而胡虎已走到他的背后,双手按在了闸刀刀柄之上。
    胡傲面向众人,想官府一般,大声诵读刘嘎罪状:
    “碧溪村刘嘎身兼甲头一职,受朝廷俸禄,却不为朝廷办事,凶残成性无恶不作,今杀害我儿胡鹏,有众人见证,铁证如山,罪该万死。我胡家乃碧溪村第一大家族,村中安宁与我等息息相关。留此等恶人于村中必成大患,我身为碧溪村村长,当惩恶歼凶,遂代朝廷斩刘嘎于此,诸位可有异议?”
    森冷的声音在大院中回荡了一遍又一遍,没人敢回答。
    胡虎要的便是这种效果,嘴角轻轻一笑,随即杀机大现,手上用力准备翻起闸刀。
    而就在这时,胡虎感觉耳边有破空之声传出,本能地停下手上动作,侧脸一看。
    一只寒气逼人的羽箭正朝自己飞速过来,在空中发出“嗡嗡”地轻响,像是卷着一股无形的气流,气势汹汹。
    羽箭速度虽快,但胡虎却露出了轻蔑的微笑,看准羽箭飞来的方向徒手抓去!
    ……
    ……
    胡氏院落门口——
    “刚……刚才冲进去的是谁?”
    “没看清,会不会是去救刘嘎的?”
    “怎么可能?村子里有谁敢一个人冲进胡家去抢人?”
    “兴许是老大!老大一定敢!”
    “绝不是老大,老大骑马不可能这么快!”
    “这不是,那不是,我等怎么办?”
    “要不进去看看?就远远地看一眼应该没什么吧?”
    众人几经犹豫,终于鼓足了勇气准备去里面看一眼。可就在这时,又是一骑绝尘马匹迎面冲来。
    马蹄声声震地,沙石尘土漫天而起。
    众人纷纷避让,可这一骑没有穿过人群,却是在人群中一顿,然后再次起步往里面去了。
    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等沙石退下才发现刚才离开的陈佩竟又站到了众人面前。
    见到陈佩,众人的脸又红了,纷纷低下头。
    而陈佩并没打算跟这群人废话,没有丝毫停留地往里面跑去!
    陈佩的动作无疑把众人吓了一跳。
    前面可是胡家的大本营,谁敢往里面乱闯?要是被人杀了,一辈子都甭想找到尸体。就是他们都不敢随便往里去,陈佩一个姑娘家,大伙儿哪敢放她乱跑?
    上来一人就把陈佩拉住:“佩佩姑娘!你进去干嘛?”
    陈佩奋力地甩着手臂:“放开我,我要去救刘嘎哥!”
    “你疯了!那是胡家!你那儿是去救人?分明就是去送死!一个刘嘎就够棘手了,难道还要大伙儿想办法救你?还是等老大回来再做打算吧。”
    “你快放开我!我已找来了帮手,他绝对能救出刘嘎哥,我只是想进去第一时间给刘嘎哥包扎伤口!快放了我!”
    听了陈佩的话众人愣住了。
    请了帮手?就刚才骑马的一个?
    陈佩忽的灵光一闪,解释道:“那是随李保长一起将我和其他姑娘救回来的猎户,很厉害的,我亲眼看他一人杀死了一百个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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