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梨花快步走到了穆桂英的马前,躬身深施一礼,道:“穆帅,梨花迎接来迟,还请见谅。”
    穆桂英从马上下来,还了一礼,笑咪咪的道:“怎敢劳都督前来迎我。”
    樊梨花苦笑一声,道:“让穆帅久等,梨花之过,却请穆帅上马,梨花愿为穆帅牵马执镫,以为陪礼。”
    穆桂英本来含有怒气的眼神渐渐的变得平和了,甜甜的一笑,道:“都督玩笑了,穆桂英有什么资格,让都督为我牵马啊。”
    穆桂英和樊梨花两个人的性格有一点点的相像,都是外表平和,内里却是傲骨铮铮,看到对方的真心实意的赔罪,穆桂英就怎么都气不起来了。
    穆桂英是不气了,可是后面的颜子晴却还没有消气呢,叫道:“这位就是樊都督,请问你您帐下那个让我们等着的人呢?她可是好大的气迫啊!”
    辛宪英急忙扯了颜子晴一下,不让她在这里跟着裹乱。颜子晴却不管那些,叫道:“樊都督帐下怎底就能侮辱我们,我们就问不得樊都督了!”
    这会若是别人这样说,穆桂英就会喝住,但是颜子晴是客军,穆桂英不好说话,辛宪英看到穆桂英焦急却无奈的样子,心下一动。忖道:“若是就这样能绝了穆桂英降丁立之心,投入我家主公的门下,那就再好不过了,就算不能,让她和樊梨花两个人有隔阂也是好的,必竟然北方战场要由他们两个人来控制了。”
    想到这里,辛宪英也凉凉的道:“都督为丁公驾前,五大女帅之首,穆帅不过是自己称得名号,看来是不入都督的眼啊。”
    这话恶毒,樊梨花说不清楚,就有得罪和穆桂英的可能,而樊梨花若是认为辛宪英和颜子晴都是穆桂英的手下,被斥责之下,恼羞成怒,不做解释。也是有可能的,偏偏张燕不是一个能那解决这些事情的人,她听了辛宪英的话,反而愤怒的看着樊梨花,等着她的解释。
    樊梨花哈哈一笑,眼中全无介意的道:“穆帅北征胡虏的义举让朝廷里诸位大人都钦敬不已,所以这次我连是带了丁公给穆帅的口谕,由她做讨北副都督,我跟了丁公这么久,才混了一个讨北都督,穆帅一来就是副都督,大战之后,只怕就要在我之上了,所以我就很忌妒了,这才给了穆帅难堪,还穆帅不要计较我的小心眼啊。”
    樊梨花玩笑一般的话,一下就把事给解开了,既捧他穆桂英,又贬自己,这会辛宪英心知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不由得暗暗敬佩,心道:“果然不愧是五大女帅之首,当真了得!”由于再争下去,只能是徒为小人,所以辛宪英也把颜子晴给拉住,不让她再说了。
    穆桂英这个时候才开口道:“那末将要请都督好好照顾桂英了!”她也是说笑的口吻,说完之后,回手指点道:“我来给都督引见,这位是平难中郎将;张燕张将军,我想都督应该是见过的吧。”
    樊梨花笑道:“我和张将军在虎牢关下大战吕布,那时就熟得很了。”
    穆桂英又道:“这位是袁渤海部下讨北参军辛宪英,这位是袁渤海部下颜子晴颜校尉。”穆桂英特意说明,他们都是袁绍的人,故意给我们两个下套呢,樊梨花自然听得出来,向着穆桂英点点头,意思自己知道了,然后高声道:“穆帅和辛参军、杨中郎一齐前来,我们快进大营。”
    樊梨花巧妙的解开误会,招呼众人进营,却故意把颜子晴给丢开,以她的身份,一个小小的校尉,不加理会,确也正常,但是颜子晴却是恨得牙根发痒,只是进了汉军大营,她也不敢再说什么怪话了。
    左椋禹、伍月所、苦人龙三个都过来和张燕见礼。她们都是黑山军的属下,所以说起话来都比较亲热,随后又在张燕的引领下,给穆桂英见礼,伍月所又悄悄的把蔡娥自行为是的事说了,张燕这才解去心里的疙瘩,这个家伙心胸不够开阔,当日就是恨丁立没有给她相应的礼遇,这才不肯留在并州的。
    众人进帐,寒喧几句之后,然后樊梨花就让人备上酒来,她与穆桂英在上首,然后汉军诸将在左,辛宪英、颜子晴两个袁军大将在右,反正张燕曾是黑山军的盟主,左椋禹三人并不在意坐在她的身下。
    三巡酒后,穆桂英向着樊梨花道:“都督,不知道您要如何开始和鲜卑这一战?”
    樊梨花笑道:“这一战是桂英妹妹你一直在指挥,我带得兵少,可没有抢过来的打算。”
    辛宪英笑咪咪的道:“那都督北来为了什么啊?”
    伍月所道:“我家都督北来,自然是执行天子之命,这一点辛参军好像不应该问吧。”
    伍月所就差直接指着辛宪英的鼻子说你不够资格了,辛宪英淡淡一笑,也不生气。道:“我就是随意问问。”
    樊梨花道:“倒也没有什么,我们北军中郎将薛仁贵被失陷在北疆,我们来这里就是要找他回来的。”
    辛宪英点点头道:“那不知道都督有没有薛将军的下落啊?若是没有,我愿意为都督找几个向导,这北地是我家代王掌理之地,所以我们对这里比较熟悉。”
    樊梨花一笑道:“多谢辛参军,只是我们已经有眉目了,就不用辛参军操心了。”答里孛和弥加保着鲜卑小王骞曼已经向北而去了,将要会合早就出塞的丁咸、瑞仙二人向北,一边寻找薛仁贵,一边招降忠于和连的部落,然后在北边草原立骞曼为大人,和蒲头唱对台戏。
    辛宪英本意是提醒樊梨花和穆桂英,代郡已经封给袁绍了,故意给她们一点打击,想让她们对与胡人这场决战失望,可是樊梨花完全就不接招,让辛宪英全无办法。
    樊梨花看着穆桂英诚恳的道:“桂英妹妹,我是真的没有抢你这桩买卖的心思,你要如何做战,我都听你安排,必竟你和胡人打了好久,我要是插手进来,不了解情况。只怕也指挥不好。”
    穆桂英心中暗道:“这樊梨花倒是一个了得的人物,既然她这般真诚,我也没有必要再试探与她了。”
    想到这里穆桂英沉声道:“小妹之意,以我军之力,与胡人决战,把胡人的兵马都毙与此地,而樊姐姐可以扼住南下出口,我的部将杜凤扬正在把大部分人马都调回来,塞住北窜的路口,袁渤海的部下颜良将军统兵五万屯在东去的路口,现在就怕他们向西,进入并州。”
    樊梨花不以为意的道:“主公已经派了徐晃将军进入雁门设伏,他们要是进入并州,那才是自寻死路呢。”
    穆桂英道:“我大军已经进入了代郡,我想请樊姐姐也进入代郡,然后据城断他们的南逃之路。”
    樊梨花毫不犹豫的道:“好。这个没有问题,我这就下令,全军移营,进入代群。”
    此时被樊梨花关起来的蔡娥就在自己的帐里,她不放心樊梨花,派了自己的亲信,出去打听消息,过了一会蔡娥的手下就回来了,把她在大帐之中,听到穆桂英请樊梨花进代郡的话说了。
    蔡娥猛的站了起来,叫道:“这穆桂英好恶毒的心思!”
    那亲信不解的道:“姐姐何处此言啊?”蔡娥还没有真正的军职,所以这些亲兵都习惯性的叫她姐姐。
    蔡娥冷哼一声,道:“要想拦住胡人,最好的地方就是这九里铺,穆桂英说了四面拦截,那都督的人马离开九里铺,南面还拦得住吗?”
    亲兵惊呼道:“穆桂英想把胡人放进幽州?”
    蔡娥摇了摇头,却不肯再说了,她精于军务,猜得出来,穆桂英肯定因为军中有袁绍的人,会把她全力击胡的消息给传出去,所以才有意在南边放水,让胡人向南逃窜。给袁绍填堵,这样用计,也算是可以,但是放走胡人的将领,怎么都要背个黑锅,穆桂英不安排她自己的人,却让樊梨花来背这个黑锅,这让蔡娥极其恼火。她在帐中转了两圈,喃喃的道:“一定要阻止都督进城,不然的话,都督这次不但不能捞到功劳,还会有过失,主公希望借此事给都督升职的事,也要泡汤了。”
    那亲兵急忙道:“那您现在就去大帐,把这些说给都督。请她不要进城吧。”
    蔡娥听了就要向外走,但是到了帐门前又站住了,那亲兵道:“姐姐虽然被都督下令关起来了,但是这事关大局,姐姐出去了,都督应该也不会怪姐姐的。”
    蔡娥摇头道:“我不是怕都督责罚,而是那袁绍的人还在,我若去说明,就坐实了我们会入胡人入幽州,虽然这么做都督要背黑锅,但是这是消耗袁绍军最佳的办法,所以我不能去说,只能等人走了,我才能暗中去向都督说。”
    “好在你还知道内外有别!”樊梨花的声音突然响起,蔡娥吓了一跳,急忙回身,就见樊梨花大步走了进来,一挥手让那个亲兵下去,然后看着她,两眼之中,几希喷火。
    蔡娥被看得低下头去,小声道:“末将知道肆意妄为,差一点让袁绍的人坏了我们两军的团结,末将情愿领罪。”
    樊梨花恨恨的道:“我真想砍了你的脑袋!”说完停顿一下,又道:“罚你领三十军棍,等到大战结束之后再打。”
    蔡娥老实的道:“末将情愿领罚,但是……都督,这代郡您进不得啊!”
    樊梨花看着蔡娥道:“我是以为都来要求你的,可是你的表现不过就是普通将官而已,你自己想想,北地一带,除我之外。还有些能做这样的事,却不被袁绍怀疑?”
    “可是……。”蔡娥不甘的道:“那要是这样,您就要背那个黑锅了。”
    樊梨花走到蔡娥的身前,沉声道:“蔡娥,你记住,一个人想成为一军之帅,第一件事就要学会担当!右扶风一战,我军大败,主公几希被李儒、马腾、大顺和尚等人抓到,事情原由,与梁红玉无关,可是梁红玉却毫不犹豫的承担下来了,正因为如此,主公才会在后来一再使用她,让她有机会可以重新统军,一个没有担当的将领。什么都想算得很清楚,总怕自己吃亏,那战场上总有吃亏的活,难道你永远都推给别人吗?”
    蔡娥神色一凝,向着樊梨花重重一礼,道:“谢都督教授。”樊梨花这是在用自己的经验帮助蔡娥,这些东西虽然都很小,但是有的人要磨一辈子才能磨出来,甚至有人就摔在这些小事上,一辈子都不能出头。
    樊梨花这里安排大军进入代郡的时候,在塞外的一处山谷之中,薛仁贵看着自己只剩下四百余骑的残兵不由得向天长叹,他带着人马已经在这里转了七天了,却仍然不能走出去,此时军粮已完,再这样耽搁下去,就只能是宰杀战马来充饥了,可是没有了战马,就算是走出去了,如何能逃过外面鲜卑人的围堵啊。
    薛仁长叹一声,叫道:“探马过来,可曾探到出路?”
    探马摇头道:“小人转了两圈了,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薛仁贵一咬牙道:“下令杀马!每十人抽一匹马!”
    一个副将含泪道:“将军,我们还可以……。”
    “杀马!”薛仁贵厉声道:“所有将士必须保执体力,不然……我们就都冲不出去了!”
    那副将哭道:“可是杀一匹马,也就是绝了一名兵士的求生之路啊!”
    薛仁贵深吸一口气,才要再说话,就听有人叫道:“什么人!”薛仁贵和那副将猛的站了起来,他被鲜卑素利部,引到了这里,素利一来怕薛仁贵武勇,二来不想让薛仁贵沿着他们逃走的路线冲出这里,所以一直都没有来阻杀,只是让薛仁贵他们在这里饿着,存心要饿死他们,这会竟然有人进来,这让薛仁贵看到了逃出去的希望。
    薛仁贵带着几个副将急匆匆的过来,就见十几名兵士围住了一个鲜卑人,那人看到薛仁贵之后,拱手一礼道:“您就是薛将军吧?在下现任西军副将,原北军胡骑营偏将,弥加,奉我家度辽将军之命,前来引薛将军从这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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