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羲是蜀中宿将,又与刘焉是好友,所以近几所独领蜀中军务,颇有蜀中首将之态,只是此人乖张霸道,孤标自许,只要他看不眼的人,那不管这人是如何了得,他都要把那人弄死,而且还要弄得人万劫不复才罢手。
    他奉了刘焉之命来救张鲁,只是他对张鲁一向看不起,所以一路慢走,只盼着张鲁被刘备给杀了才好呢,等到了涪水关之后,突然接到了张鲁之子张献忠的书信,只说现在张鲁足能挡住刘备,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把他前去争功,庞羲不由得恼了,干脆就停在了涪水关,只派了自己的亲信罗汝才,率领两万精兵驻守梓橦关,打算等张鲁败亡,刘备袭进葭萌关之后,以梓橦关为第二防线,于刘备周旋,只是张鲁却是出乎庞羲意料之外。竟然数日不败,庞羲在涪水关闲着没事,只好每日里与一些书生研讨经史,消磨时间。
    这天他庞羲正在和两个老书生说着易经,一个小卒飞奔进来,道:“参见将军,罗参军带着一哨人马回来,要求进关。”
    庞羲笑着对两个老书生道:“这小子又闹玄虚。”
    两个老书生之中,一人姓孟名节。乃是南中蛮人,只是幼得教化,学得一人儒生气,而且由于他不是天生的汉家儒学门下,故不但学习儒家经典,还修习兵家、纵横家的文籍,颇有几分才华,这会听了庞羲的话,微微皱眉,道:“罗参军既守梓橦关,怎地带兵回来啊?”
    庞羲笑道:“这家伙怕死,每次来这里,都要带着人马卫护,这十几天以来,天天如此,不必挂怀。”
    孟节还要劝说,庞羲早已经下令,放罗汝才进来。孟节终归是客,不好多说,只得住口。
    过了一会甲叶响动,脚步声动,罗汝才一身戎装的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壮硕的亲兵人,庞羲眉头一皱,岂有到了他这里还做这样打扮的道理,于是冷声道:“先下去换了衣甲,再来回话!”
    罗汝才笑而不语,闪身向后一退,在他身后那两个亲兵之中,略高的一个闪了出来,向着庞羲仅一抱脚,大声道:“末将汉中都尉之子,定北校尉张敬见过庞将军。”
    庞羲这会也觉得有些不对,把手里的易经放下,提高了声音叫道:“哪个让你进来的?来人,给我哄了出去!”
    可是外面根本没有人回应庞羲有些慌了,又叫道:“来人,来人啊!”
    张献忠看着庞羲叫了一会,这才沉声道:“庞将军,张某有一句话要问你!你奉蜀王之命来救葭萌关,可是近三十天,你屯驻在涪水,不向前一步,是何道理?”
    庞羲恼火的叫道:“胡说八道!不是你给我老夫来信,老夫岂有不向前之礼!”
    张献忠冷笑一声,道:“那依着庞将军的话,是我张献忠不用你救援了?但不知我张献忠的信上是怎么说的?请你拿出来看看!”
    庞羲一下卡住了,那张献忠写得信上,可是一句都没说不用他去救,只是他自己看了不愤,这才不动的,拿出来如何解释啊。
    庞羲正在彷徨之间,张献忠那里怒声斥道:“吾等在前浴血撕杀,而这朽辈却在这里与书生对谈,误国误军,欲害我父子吗!”
    庞羲嘴巴连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站在罗汝才身后另一个亲兵就是那张可旺,此时怒吼一声:“这等误国之人留之何用!”说着在腰间抽出宝刀飞纵一步向前,向着庞羲劈去。
    庞羲下意识向着一旁躲去,孟节抓起他身前的小几挡在了庞羲的身前,张可旺一刀劈下,那刀嵌在几上,急切之间拔之不出,孟节大声叫道:“将军快走!”
    庞羲这会也清醒过来,跳起来就跑,可是旁边还有一个书生,眼看动刀,心怀恐惧,身子一歪,竟然被吓瘫在地上了。庞羲跳起来就跑,正好绊在了这老书生的身上,一下跌倒在地上,张可旺一眼看到,只怕手刃的功劳不在,一脚把孟节给踹了出去,然后向着庞羲冲去。
    只是这会张献忠早把他的七杀宝刀扯了出来,一刀下去,把庞羲截腰劈作两半,那庞羲一时不死,躺在地上大声惨呼,张可旺过来狠狠的劈了一刀,把庞羲的脑袋给劈了下来,就提在手中。
    张献忠提着刀向罗汝才道:“现在庞羲已死,这大军可归我等了?”
    罗汝才摇头道:“公子此言差矣,我们不是信陵君,与军中无望,庞羲的那些部下是不会听我们的,不如把他们都招集过来,好言相劝,有我们在侧,应该能把他们给劝过来。”
    张献忠的眼睛叽里骨碌乱转,好一会才一笑道:“好,就依贤弟。”
    罗汝才只道这家伙真的就有了那听人劝的心,于是转身出去了,张献忠在张可旺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张可旺点头出去了。张献忠冷笑着走过来,一刀搠进了那个把庞羲绊了一跤的书生脑袋斩了下来,然后又向着孟节走去。
    孟节吓得三魂七魄飞了一半,坐在地上不住的向后诺,张献忠冷笑着过来,提刀就要杀,罗汝才正好进来,急忙架住了他的胳膊,道:“这个人却杀不得,他是南王孟获的兄长,当年自动让位孟获,北来学儒,这才让孟获有了为王的机会,若是杀了他,那就和孟获结了死仇了,我们若是兵进南部四郡,没有了孟获的支持,是无法立足的。”
    张献忠这才把大刀停下,冷哼一声,道:“那就留他一命好了!”说完自庞羲的座位上坐了。
    罗汝才叫人过来,把庞羲和那书生的尸体都给搭了出去,又将孟节押了起来,然后等着那些将领前来。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庞羲帐下的大将邓唐、刘颂、徐明、赵清,加上一个虎将司徒元元还有近百的校尉、军侯等等,都走了进来,他们有些奇怪看着张献忠。罗汝才满面堆笑的道:“诸位先坐,我有一言,说与大家。”
    众将对罗汝才倒是熟识,这会依次坐下,随后那徐明先开口道:“罗参军,那上面的人是谁?将军呢?”
    罗汝打个哈哈,刚要开口,张献忠一伸手从几下把庞羲的脑袋给提了出来,就往几上一拍,历声叫道:“你们的将军在这里!”
    在场众人一起大哗,惊恐而起,罗汝才也没想到张献忠会这么做,不由得惊叫道:“张兄!”
    张献忠哈哈大笑,道:“龟儿子,你们不是想你们的将军吗,那就随着你们的将军一起去吧!”张献忠的话音不落,张可旺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轮着大刀只管乱剁。大厅之中鲜血横流,死尸遍地,四大将都被砍翻在地,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呢,就都被杀了。
    司徒元元是有名的虎将,他虽然没有带着兵器,但是抓了一个张可旺的手下,轮起来当做兵器劈打,一路向着门前冲去,将到门口张可旺冲过来轮刀就劈,司徒元元把人向着张可旺一丢,然后舍命向外冲去,谁知道张献忠的另一个养子张文秀就在门前,轮剑狂劈把司徒元元又给逼回来了。
    司徒元元眼看出去无路,怒吼一声,回身向着张献忠冲了过去,只想把他掐死,也算是拉一个好垫背的。
    张献忠左手提了那庞羲的脑袋,右手抓着七杀刀当头劈去,大刀劈进司徒元元的脑袋里被卢骨给卡住了,张献忠大吼一声:“杀!”手上用力,把刀生生给压下去了,司徒元元的脑袋一下劈成了两半。
    罗汝才跺脚叫道:“张兄,你把这些军将都给杀了,那些兵士当如何处置啊!”
    张献忠冷哼一声,道:“文秀,外面我们人的准备好了吗?”
    张文秀大声叫道:“都已经准备好了!”
    张献忠回头向着那罗汝才道:“你下令各路军兵。一路一路的来帅府听令!”
    罗汝才半身冰凉,看着张献忠打了个嗝,道:“你不是……都要杀吧?”
    张献忠冷声道:“服我的,自然免死,不服我的,老子还留着他们做什么!”
    罗汝才看到张献忠那横霸的样子,心中暗暗叫苦,但是这会他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逃也逃不得。只得下令自己的亲兵,打着庞羲的将令,出去传令。
    张献忠哈哈大笑道:“走,我们出去看看!”拉着罗汝才到了外面,不过一会的工夫,蜀军第一队就进来了,帅府里有准备好的校场,可以停五千兵左右,而一队兵不过一千二百人。张献忠就让人把他们引到了校场,列队站好。
    罗汝才看着下面的兵,忐忑的问道:“张兄可要问问他们降否?”
    张献忠怪笑一声,大手一挥叫道:“杀!”箭若飞蝗一般的射下来,那些蜀军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被射翻在地,随后张可旺带着一队人冲了过去,按个补刀,确定没有活得之后,这才退下。
    “第二队!”张献忠狼嚎一般的叫道:“早有出去,把第二队给领了进来,这一会院子里有死人,那第二队没等全进来就哗然而变,张献忠更是不问,挥手之间,张可旺、张文秀两个带着人冲过去,只管杀人,这些兵士来得时候都没有带军器,加上有心算无心,一会的工夫,把一千二百人砍翻了七、八百人!”
    “停!”张献忠大吼一声,张可旺、张文秀还有他们带着一千多大汉都一齐停手,向后退去,张献忠看着下面那些幸存的人战战兢兢的蹲在那里,沉声道:“把这院子里的死人都给我抬到一角垒起来,只要在一柱香之内完成,你们就能不死!”
    这些蜀军早被吓破了胆子了,一个反抗的都没有,老实把那死人都给抬着垒了起来,而张献忠依言立起了一柱线香,看着下面的那些兵士。
    人被恐惧包裹的时候,潜力激发,速度加快了数倍,不过一会的工夫,那些死人就都被抬到校场的一角,垒了起来。
    张献忠看着那几百人如释重负的站在那里。走过去一脚踩灭了线香,大声叫道:“杀!”
    罗汝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怔怔的看着那些人被杀了,不由得叫道:“张兄!这些人搬完了,那香还没有灭呢!”
    张献忠冷笑一声,道:“对自己的袍泽之死,一点痛苦都没有,就为了自己活命,就去垒那京观,这样的人要之何用,杀了了事!”
    罗汝才心里一万草泥马飞驰而过,直想啐张献忠一脸,可是看着那还滴血的七杀宝刀,竟然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第三队!”
    “第四队!”
    “第五队!”
    “第六队!”
    “第七队!”
    当第七队被砍翻之后,罗汝才只觉眼前的一切景物都是红得了,就这么一会工夫,八千多人就死在这校场上了,现在校场的地面都被血给映得红了。脚在上面踩啪啪直响,却是土地已经无法把那么多的血都吸收掉,在地上积起来了,而那尸山也堆得都比帅台高了,罗汝才看着那些死人就对着帅台的眼睛,只觉得心都不会跳了。
    “第八队!”张献忠又吼了一声,罗汝才一把抓了他的手,大声叫道:“张兄!庞羲就带了五万人,分我两万在梓橦,分了赵韪五千在绵竹供应粮草,这涪水关里只有两万五千人,这会你已经杀了将近一万人了!你……你还要杀到什么时候啊?”
    张献忠看着手里的刀,他这七杀宝刀和别的宝刀不同,别人的宝刀讲究杀人不见血,刀上永远都是光亮如新,可是他这刀见了血之后,那血覆在刀上不去,而且那血先浓后淡,就好像这刀在喝血一般。
    张献忠这会看着刀,历声叫道:“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杀杀杀杀杀杀杀!不杀得他们怕了,他们岂会伏与我张献忠刀下!”
    罗汝才苦苦哀求道:“张兄,现在就杀得够了,没有人敢再不听话了,我求你不要杀了!”
    张献忠转头看着罗汝才,那一双眼睛里,透着噬血的疯狂,罗汝才吓得心一哆嗦,不由自己把他的手给放开了。
    张献忠眼中的疯狂慢慢的消失,狂笑一声,道:“好,那我给他们一个活得机会!”
    这个时候第八队人被领了进来,张献忠站在帅台上,七杀刀指着尸山,大声叫道:“你们!是愿意向我跪下,还是愿意到那里躺着,自己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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