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昭平是知道吕毋降汉的,所以接到命令之后,并没有迟疑就率军赶来了,可是到了这里之后,她才知道汉军根本没有,她的三千女弓手,完全是孤军作战,不由得凛然色变,张献忠手里有五万精兵,杨松为军师,张可旺、张定国、张文秀、张能奇四员大将,还有在荆州新召收的潘濬、习珍、习宏,蛮将阿里越等人,迟昭平的三千人,根本就不足以挡住对方。
    张献忠打了一辈子的仗,最擅于的观察,本来他还不敢轻易出兵,可是张定国却是与他不同,一再提意出兵——这段时间,随着战力增加,张定国的地位也在攀升。
    当下张献忠就率全军冲了,只留了潘濬收城,向着迟昭平的大营围了过来,只是兵到营前,把营门给撞开,却是一个人都没有,进去看是。锅冷灶寒,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人了。
    张献忠恨恨骂了一句,一刀把一口破锅给劈了,叫道:“这娘们儿跑得倒快!”
    张定国围着营门里转了半圈,突然叫道:“不对!那女人没跑!”
    张献忠神色一变,也不问张定国是怎么看出来的,立刻下令大军后撤,就在这个时候,周围箭雨飞落。从半空上被抛了下来,向着营里飞洒而下,张献忠的人马被射得纷纷倒下,死伤无数,张献忠挥舞着七杀宝刀,厉声吼道:“冲出去,随我冲出去!”只是那箭雨射得太密,不管张献忠如何冲击,就是冲不出去,急得张献忠跳着脚大骂龟儿子。
    张定国却是非常的稳健,沉声道:“爹爹,我们若是这样强冲,只怕冲不出去,反正那迟昭平也不能冲进来,我们就等着,就算是他迟昭平的箭有都是,可是弓箭手还不有累得时候呢,只要等他们累了。我们就能冲出去了。”
    张可旺早就看张定国不顺眼了,这会冷哼一声,道:“你说得好听,若是她手里的弓箭手广有,我们还不出去了吗?”
    张定国也不去和张可旺争吵,只是看着张献忠。
    张献忠思忖片刻道:“好,就按着你说得办!”
    张献忠的大军就在这寨里忍着,看着天空之上,飞舞的箭雨,张献忠小声道:“定国,你是怎么知道那女人没跑的?”
    张定国一笑道:“这营里什么都做得真实,但是我发现了一块干粮屑,还是湿软的。”
    张献忠有些不解的看着张定国,张定国就在自己的怀里摸一块干粮出来,递给张献忠,张献忠捏了一把,那干粮干得发硬,张定国拿回去咬了一口之后再递过去,那干粮留有齿痕的一处,就变成了湿的。
    张献忠这才明白是什么缘故,不由得摇头道:“你小就是主意太多!”他们爷两个小声说话在,让一旁的张可旺看在眼里,不由得眼里跳动着妒恨的火光,但却不敢表现出来,忍得难过,只得低下头去,掩饰着自己眼里的疯狂。
    又等了一会,箭雨开始变得稀庶起来,张定国一马当先的向外冲去,手里的银枪舞得风雨不透,把射过来的箭都给挡了出去,眼看就要冲到营门口了,无数着火的大木呼啸着砸了过来,一进入营中立时就把大营给点着了,原来这大营之中的帐蓬都被油泼过的,地面上也铺了易燃的物品,因此沾火就着,整个大营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张定国奋力催马,枪挑鞭打,清出一条路来,就向外杀去,张献忠带着张能奇、张文秀跟在后面,张可旺一马断后,催逼着军士就大营之中冲了出来,只是到了外面之后人人都灰头焦面,人样子都不全了,张献忠望着火木飞过来的方向不住的破口大骂,杨松抓一把焦黄的胡子,道:“主公,虽然我们的人马没有什么太大的损折,但是我们的士气已经不行了,这会不易与敌交战,还是退回零陵吧!”
    张献忠哈哈大笑,伸手在杨松的肩上拍了一把。他手上没轻没重,拍得杨松险些从马上摔下去。
    “老杨,这回你就错了,那迟昭平若是有本事,刚才放箭的时候,就杂用火木,把我们困死在营里,可是她没有那么做,这说明迟昭平没有胆量把我们逼入绝地了拼命,那我们还有惧哉!”
    “诸将听我将令!”张献忠大声叫道:“定国为前部,阿里越为左翼,文秀为右翼,就这样冲过去,把迟昭平的人马给我留在这里!”
    张献忠一开口三路军马立向前冲了过去,山坡之上,箭矢飞蝗一般射了下来,阿里越要见功劳,提着一对雪花大盾把自己和兵士都给罩在后面,咆哮着向前冲去,直如一头野兽一般,那些箭射下来,嘣嘣嘣都射在他的雪花大盾上,打得盾牌不住的摇晃,但是完全不能阻挡阿里越,前进的脚步。
    迟昭平这会站在山坡上向下看着,眼中冷芒闪动,手掌紧紧的握住了自己肋下的宝剑:“迟云、白雨;你们两个带本部人马。冲出去!我来断后!”
    迟云、白雨是迟昭平的两个亲兵头目,她们两个听到这话不由得脸色大变,看着迟昭平叫道:“将军!我们留……。”
    “走!”迟昭平厉声叫道:“违我令者,斩!”迟云、白雨两个久在迟昭平的积威之下,不敢不听只得带着人向山后退去,迟昭平看看身边的女弓手,此时这些女弓手的手指都被弓弦勒破了,血流满一手,而她们身边的箭矢越来越少,每个女弓手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忧色。
    “停止射箭,拨刀!”迟昭平沉声下令,大多数的女弓手都把弓给放下了,就把环首直刀拔了出来,冷冷的看着就要冲上来的张献忠的人马,站在后排的十几个女弓手仍然紧握着长弓,而且还把所有女弓手的箭都搜到了自己的箭袋之中。
    迟昭平双手向后背一拉,就将一对日月鸳鸯夺扯了出来,左手的夺回手,就在领扣上一挑,把领扣挑断,冷声道:“当此之时,惟有死战,且随我来!”
    一众女兵就向下而来,阿里越首先冲了上来,大吼一声,双手一抛,把两面大盾都给抛了出去。随后抢上一步,伸手在腿上拔下一对夹钢板斧劈头盖脸的向着迟昭平的头上劈了下来,迟昭平双夺向上横担,鸳鸯夺的样子是前面一个直长的尖子,约有人两掌长短,后面是六排半长尖子的刺箍,就像是烫发用得卷发棍一样,这东西又沉又重,轮起来带着一股阴寒的劲风,就和阿里越的双斧劈在一起,阿里越的一对大斧子被震得弹了起来,迟昭平的双夺则被震得向下沉,迟昭平手上一转,双夺众横变直,向着阿里越的腿上刺去。
    阿里越暴吼一声,一跃而起,双腿屈起,身子向下落的一刻。大斧子向着迟昭平的双肩斩去,斧刃子劈风,两股劲气先于大斧劈了下来,打在迟昭平的肩上,她肩甲上的兽头被震得摇晃不休,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来一般。
    迟昭平身子向后一倒,双夺向下,撑住身体,一脚踢起,正踢在阿里越的胸腹之间,踢得阿里越就像皮球一般的飞射出去。
    迟昭平双夺用力一撑,人疾飞而起,双夺向着向阿里越砸去,这会阿里越的兵士一齐冲了上来,六个亲兵挥刀向着迟昭平的斩了过来,把阿里越挡在身后,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疾风声响起,跟着一排箭射了过来,把那六个亲兵都射翻在地,迟昭平贴身亲兵头领淳于雪尖声叫道:“向前!”留下的六百女弓手一齐向前,就和阿里越的人马斗在一起。
    迟昭平身形不变,仍然飞扑而下,双夺向着阿里越的心口刺去,阿里越被她踹得狠了,胸口不住的发热,一股股腥气向上翻涌。不住的冲向喉间,眼看迟昭平攻到,强忍着烦恶之意,把双斧提起挡在胸前。
    迟昭平身子落下,左足尖点在阿里越的身上,这一下看上去轻巧,但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却冲进了阿里越的身体里,好像海浪一般的泛开。冲击在阿里越的全身,阿里越再也忍不得了,痛吼一声,一张口喷出一股血雾来。
    迟昭平左手夺一挑,把阿里越的双斧挑得飞了出去,右手夺疾刺而下,就向刺向阿里越的心口。
    “贼女人,住手!”一声清脆的叫声响起,跟着一道金刃破风的声音向着迟昭平的后心刺来。
    迟昭平右手不停。仍向下刺,一下穿透了阿里越的身体,而左手夺用力向后劈去,鸳鸯夺就拍在张文秀刺来的剑上,把张文秀的剑给震得荡了开来。这个时候,张献忠的人马都冲了上来,三路人马把迟昭平的人马围住了,张定国拦住了要上前动手的张文秀,冷声道:“迟昭平,你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还不束手就缚,还待何时!”
    迟昭平微微喘息着,口中尖声做哨,冲击了一轮的女弓手又都聚了过来,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六百女弓手已经损失了二百四十几人,几近一半,余下的也都个个着伤,淳于雪脸上被砍了一刀,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血不住的流出来,一张脸被血染得看不出原色。
    迟昭平把双夺一合,冷声道:“迟昭平纵使就死,也不会屈身向贼!”
    张定国冷哼一声,道:“你可以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但是你也能不把他们的命当一回事吗?”
    淳于雪不等迟昭平说话,就朗声道:“我们宁肯去死,也不会离开将军的!”
    “你话太多了!”张文秀用力一挥手,一支三棱飞锥疾射出去,正打在淳于雪的咽喉上,淳于雪张大了嘴巴,身子微转,向后倒去,迟昭平不由得尖声叫道:“雪儿!”随后向着张文秀看去,咬牙切齿的:“你该死!”
    迟昭平两只圆杏一般的眼睛里闪动着刺目的冷芒,张文秀不屑的道:“我该死。你就来杀我啊!”
    迟昭平双夺自然下垂,缓步向前走去,夺尖上向下滴着殷红色的血。
    张文秀摆剑就要上前,张定国看到他的右手微微颤抖,宝剑放在左手,知道他的右手一定是伤到了,于是闪身向前,摆了摆手里的炼银鞭冷声道:“你要战,我来与你一战!”
    张文秀尖声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要战就与你战!二哥,我与你一起!”他说话的工夫,手里的宝剑用力一挥身后的军卒也都向前拥了过来,迟昭平他们被裹在其中,就好像是风雨之中的小舟一样,被大浪推得不住的摇晃。
    弓箭声响,无数的箭飞射而来,一群兵士被射翻在地,迟云、白雨两个带着人马冲了过来。迟昭平疾向前冲,双夺齐出,向前刺去,左手夺向着张文秀刺去,右手夺向着张定国刺去,场中嘶杀声奋起,张定国、张文秀的人马被冲击得散了开来,被裹住的兵士都冲了出去。
    张定国根本不管那些冲出去的人,炼银鞭就向着迟昭平的心口点了过去,而张文秀却不敢主动出手,手里的宝剑就在身前一立,迟昭平的左手夺的夺尖就点在了张文秀的剑脊之上,砰的一声,张文秀手里的剑被震得向后而去,就向着自己的脸上拍了过去,张文秀急叫一声,右手抬起来,就在脸上一挡,宝剑就抽在了他的右手手掌上,打得肿胀起来,鲜红发亮,虚虚鼓鼓。
    张定国的银鞭也点到了迟昭平的心口,只是迟昭平用力向回一缩胸,银鞭的鞭尖点空,在前方发出咚得一声轻响,激荡出来的劲气,重重的击打在迟昭平的胸甲上。
    迟昭平疼得闷哼一声,右手夺一转,压着张定国的炼银鞭就势一转,把张定国的炼银鞭给压了下去,左手鸳鸯夺飞舞而起,向着张定国的脑袋上拍了过去。
    张定国尖叱一声,手臂一震力量冲击之下,把迟昭平的鞭给震了开来,跟着银鞭快速飞起,就拍在了迟昭平左手的夺上,两个人都是尽全力出手,轰的一声迟昭平的左手的长夺被震得向后一侧荡了开来,同时脚步虚晃向后退了一步,张文秀看到便宜,一扬手就是三枚三棱锥向着迟昭平的喉、腹、阴三处打去,同时跟上一步,左手剑就像着迟昭平的侧腹刺去。
    张定国跟着也要向前,就在这个时候,山脚之下,杀声四起,哀号声响,张定国猛的一扭头,向着山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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