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娥别的话没有能打动杨林,但是冀州粮商能进入并州,却让他心里一震,做为一方主帅,杨林都快被这粮草问题给搅昏头了,几乎每天他都在为了粮草而上火,有时候杨林都恨不得自己变成一锅粮食煮了给那些部下吃了得了。
    但是杨林也知道没有袁绍的命令,他要是就这样放弃幽州,那他就是生死大罪了。
    “阁下……。”杨森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蔡娥,蔡娥一笑道:“没事,小可是晚辈,老将军怎么称呼都行。”
    杨林沉声道:“那老夫就贪个大,叫一声世侄女,你看如何?”
    蔡娥一笑道:“家父中郎蔡邕,虽然没有和杨老将军见过面,但是神交已久,又同在大汉为臣,自然是同僚,那老将军这么叫我,也无不可。”
    杨林也不客气,就道:“贤侄女,这事我一个人做不得主,却要和监军沮授商议,你能容老夫一点时间吗?”
    蔡娥笑道:“杨老伯说笑了,这是应当的,侄女怎么会这么点时间都不给你呢,只是樊帅也没有给我多少时间。还请老伯见谅。”
    杨林沉吟了一下,道:“明天,明天上午,我们再见面,你觉得如何?”
    蔡娥起身道:“这点时间,侄女还是能等得的。”说完向着杨林一礼道:“希望老将军不会让我失望。”
    杨林淡淡一笑,高声道:“罗芳!”外面的罗芳急忙进来,杨林沉声道:“好好安排蔡姑娘住下!”
    罗芳急忙答应了,引着蔡娥下去杨林背剪了双手。在屋里走了几圈,快步出来,也不骑马,也不要人陪径到沮授家里来找他。
    沮授此时正在家中接见一些粮商,问讯他们可有弄到粮食的途径,那些粮商每一个都是面色难看,跟霜打了一样,谁也不说话,沮授向一个他的本家,沮方道:“六弟,你们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沮方苦笑一声道:“四哥,现在粮食在军中能买到多少钱,这个不用你说,我们全都知道,可是……我们真弄不来啊,实话和你说,我们家今天上扫扫库底子,弄出来二百来斤杂粮。大概能吃几天,不然我也要出去买粮了。”
    沮授皱着眉头道:“你们平时一张嘴万斗千升都敢答应,怎么现在这么难了?”
    一个叫范素的粮商拱手道:“先生有所不知,我们只所以当初了能那么容易,全在于并州有人给我们供应,现在并州那里就没粮食可拿,我们总不能去辽东那里吧,那也没有啊。”
    沮方恨恨的道:“四方,你是不知道并州那些人有多可恨,在这之间,我是在王泽门下拿粮食,他家和我接头的人,还帮我引见了徐晃,说是一但他们家老爷弄粮食费力的时候,自然有徐晃这招暗棋,还能再有一条路,我打着狡兔三窟想法,就和徐晃拉上了关系,可谁知道,那王泽把买卖收了,徐易学竟奖也收了,我派去的两个管事,找他想着弄出来一批,都被他抓起来砍了脑袋。”
    另一个粮商恨恨的说道:“据我们后来查探和猜测,王泽、徐晃他们都是奉了丁立的命令,故意和我们接触,这还不算,他们还怕我们再找别人,所以互相拉线,把我们这些控制在一个圈子之中,等到动手的时候,我们就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
    沮授道:“你们就不能再找找别人!”
    沮方苦笑道:“四哥,你不懂这买卖,可你是带兵的,也应该知道,这培养出来一个暗奸,那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得到的,我们也想把再找人,可这会两眼一抹黑,对面还怕我们害他们呢,上哪找去啊!”
    沮授也知道不可能,只是胡乱吼一声罢了,听到沮方的话不由得火大,张嘴就要骂人,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长子沮鹄大步进来,道:“父亲,杨老将军来了,我把他引到了小厅,他说有急事见你。”
    沮授心下一凛,他的个性太过耿直,外人都给他送个外号叫沮倔头,而杨林的脾气更坏,人送外号杨老茛,两个人为了一点小事就能吵得天荒地老。两个人谁看谁也不顺眼,平素一点交往都没有,有公事都到衙门里去,今天杨林找过来,这必有大事。
    沮授想到南边的战事,心绪乱成一团麻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向着那些粮商一挥手道:“你们都先回去吧,商量出来个头绪,再来见我!”
    沮方苦着脸道:“四哥,我们就是商量也商量不出来啊!”
    沮授冷哼一声,眼睛好像刀子一样的在他的身上划过,道:“少说废话,你要是商量不出来,我就把你们养家的粮文食征了,给兵士们吃!”
    沮方知道这沮倔头干得出来,不由得惊叫一声,才想再解释,沮授甩袖子就走了。
    沮授到了小厅,就见杨林神情不守的在厅里来回的踱步呢,手里还拿着茶杯,随着他的走动,那茶水一跳一溅的,洒得都湿了他的袖子了,可是杨林一点都没有感觉似的,还那样走着。
    沮授走了进来,沉声道:“老将军。你找我何事啊?”
    杨林猛抬头看了一眼沮授沉声道:“公与,你总算来了,南边的消息,不好!”
    沮授立刻明白了,急忙让人都退下,把小厅的门关上,这才过来,道:“老将军,究竟如何?”
    杨林沉声道:“颜良战死,曹彬在平原缠住了主公,曹操也没有病,由河内进兵,破袭邺城。”
    “啊!”沮授惊呼一声,道:“哎呀,田元皓一再说不可出兵,当真让他给说中了!”
    杨林又道:“现在主公没有办法离开平原,好在文丑已经押送着渤海的粮草向着平原赶去了,而二公子、四公子退到了邯郸,蒋奇、吕威璜两个人带军赶到了,加上韩猛整顿了邺城逃出来的残败军马,所以暂时还能支持。”
    沮授冷声道:“曹操是从河内出兵?那丁立……?”
    杨林长叹一声,把蔡娥来找他,杨狐儿来信的事说了,道:“丁立都不用出兵,只要放开河内管制,由着曹操的人马向魏郡进兵,那冀州的人马就不得不向着曹操这方面汇聚。而平原则无法再得到支援,曹彬就可以一点点的耗死主公了!”
    沮授面色难看的站在那里,杨林干咳一声,道:“公与,你看……那蔡娥能不能骗我们啊?”
    沮授苦笑一声,道:“不可能,不要说这种事一查就得,她们没有骗我们的必要,就是真的他们骗我们,只要他们存了这个心,放天河内,那魏郡就是摆在曹操面前,没有任何遮挡的女人,要任他们享用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心里暗自思考离开幽州的事,只是两个人没有袁绍的命令,谁也不敢下令这决定。
    沮授缓缓开口道:“如果……樊梨花的人马进攻,我们挡不住啊。”
    杨林一翻白眼。心道:“这话还有你说。”只是再一啄磨,抬头古怪的看着沮授,沮授一脸正气,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杨林怪笑一声,也道:“是啊,是啊!”并不接口。
    沮授干咳一声,道:“若是樊梨花真动用了大军,还要老将军奋勇啊。”
    杨林恶狠狠的看着沮授道:“公与,你也别和我打哑谜,我是武将,打哑谜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你说得我也不一定能都听明白,你还是来实的吧。”
    沮授苦笑一声,道:“请樊梨花出兵,只要来晃晃,我们就走,我估量丁立既然让樊梨花来联系我们,就说明他不想让曹操一举破袭我们,不然的话,他都不用让曹操进攻邺城,自己进袭邺城只怕我们连喘息的时间都不会有。”
    杨林道:“你说他是想要卞庄刺虎。”
    沮授道:“只怕比那还可恶!我猜他的想法是在坐山观虎斗,看到左手的老虎强一些,就向左面来一箭,看到右面的老虎强一些,就向右面射一箭,到了最后。他根本就不用像卞庄那样出手,就能把我们都给拿下!”
    杨林冷哼一声道:“他也不怕撑死!”
    沮授用力一挥手道:“我们退出幽州,这里丢得厉害,他愿意在手,就让他在手好了,我们若是能战败曹操,那以后再回来,还怕不能把这里拿回来吗!”
    杨林用力点头道:“好,我这就去和那女娃娃说。”
    沮授拦住道:“不用着急。我们要等一等,省得她在勒逼我们。”
    杨林、沮授第一次商量事情没有吵架,两个人不由得都有些亲近,于是杨林就留在沮家,和沮授吃了一回酒之后,这才回家。
    第二天蔡娥果然准时来见杨林,笑莹莹的道:“世伯,您想好了吗?”
    杨林故意有些为难的道:“别的倒了罢了,只是……让我们就这样让出幽州。那我家代王也不能同意啊?所以我想请樊帅帮帮我们,不知道行还是不行?”
    蔡娥道:“不知道杨老将军让我们怎么帮你?”
    杨林道:“请樊帅出兵,我们假做不敌,然后退走。”
    蔡娥淡淡一笑,起身道:“老将军,末将告辞!”
    杨林急叫道:“世侄女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明吗?”
    蔡娥笑道:“老将军想想,我们是朝廷直属的军马,不是你们这些属国的军马,可以随意指责谁是叛贼,就能出兵的,我们一但出兵,就只能指明一方是反贼,既然定了反贼的名号,我们还能只取幽州,而不把你们全歼吗?老将军的意思,就是让我们直接出兵了,那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啊?”
    杨林目瞪口呆,他却忘了这一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蔡娥又道:“不瞒老将军,你们两家没有反贼,我们就是看着你们打,你们谁是最后的赢家,我们就承认谁的地位,只是输得那一家的土地,当然就会被朝廷收回,就算是刘表的荆州一样,在这种情况下,所以我们是不会出兵的,不过……。”蔡娥淡淡道:“我们不出兵,直接动手,但是我们玩一点手段,还是可以的,比如说,就在您南下的必经之路下个卡子,您要是想过去。我们不会同意,您要是想硬撞,那我们还是很欢迎的。”
    杨林气得白髯白发一齐颤抖,冷声道:“此就是你们的所为吗?如此何为君子!”
    蔡娥平静的道:“我们从主帅到战将,就连小兵都是女人占了大部分,当然不是君子了。”
    杨林是真没有办法了,不由得向着屏风后面看去,沮授长叹一声,走了出来,道:“好,我们退兵!”
    杨林急忙叫道:“公与!”
    沮授一摆手道:“不必说了!”然后向着蔡娥道:“退兵可以,但是有一条,你们要提供一百万斛的粮草给我们。”
    蔡娥老神在在的道:“没有!”
    沮授冷声道:“没有就不走!”
    蔡娥淡淡的一笑,道:“不走就住着!”
    杨林、沮授看着蔡娥,眼光冒火,恨不能撕了蔡娥,但是他们却都清楚,他们拿蔡娥一点办法都没有。
    “五十万!”杨林沉声道:“我们两个是冒着杀头的可能。准备撤兵的,五十万斛粮草,买我们这两颗老头,不贵了!”
    蔡娥从怀里取出一卷圣旨道:“这是当今天子手诏,调我家樊帅为幽州牧,在这个手诏的逼迫下,你们不得不走,想来袁绍现在战事不利,应该也不会太怪你们才是。”
    杨林和沮授对觑一眼,随后杨林道:“我们不要这个,就要粮食!”
    蔡娥被气乐了,道:“这样吧,搭上这个,我们给你们三十万斛的粮草,这行了吗?另外,我们会让徐晃将军恢复和你们的粮商贸易,有他们给你们运送,这粮食的危机,你们应该很快就能缓解了,再要不行,那我就只能回去了。”
    杨林和沮授两个对觑一眼,心知再想勒逼也不可能了,于是点头道:“好,我们答应了,只要你的粮食到了,我们立刻离开幽州!”
    蔡娥笑道:“如此,蔡娥这就回去,向樊帅回报世伯的意思,我们樊帅一定会很感谢二位,的而粮草应该也会很快的运过来了。”
    蔡娥说完一拱手,就自离去,杨林让罗芳送了她出城,看着那小女子纤细的背影,杨林和沮授不由得同时一阵苦笑。
    七天之后,袁绍任命的幽州刺史杨林在没有得到袁绍同意的情况下,率大军离开幽州,进入了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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