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怎么了?”
    海珊在屋内久等不到海玉峰,担心地找出来,看到他情绪低落地样子,自己心情也不好了。
    回想起来,每逢母亲祭日这几天,父亲的心情总是很差。
    父亲和母亲两人说话总是和和气气的,从不吵架。家里的小事大事,父亲操办,母亲因为脸上的疤,极少出门。母亲在家里,爱看书。受伤瘫痪后,更是一直低着头看书。父亲回来后,常常坐到她身边,帮她轻轻地捊背,有时,帮她抿抿头发。母亲好强,怕拖累家里,最后,还是选择了自杀……母亲在,这个家是完整的,母亲不在了,父亲就像失了魂一样,做事没着没落的。
    贫贱夫妻的恩爱是相濡以沫的时光。
    那时光融进了骨子里,怎么也难忘记。
    海珊想不了多么难深,却能体会父亲对死去母亲的感情,“爸,妈妈在天上,还在看着我们,我们一家人,还是在一起的,你说,是吗?”
    闻言,海玉峰垂眸不语,良久,才长叹一声,进了屋。
    第二天,风和日丽,鸟儿的鸣叫声,清脆悦耳。
    海珊挎着竹篮,里面装着祭拜用的纸元宝和供品。海玉峰扛着一把铁锹,那是准备填坟用的。
    天气这样好,人的心反而更显得寥落。
    “阿蓉,你活着的时候,就总是在院子里呆着,后来,又一直在房间里闷着,这样的好天气,你没有享受过几天。现在,你在这山坡上,有风、有太阳还有鸟儿,你说,这是不是很好?”
    海珊默默地摆好祭品,然后跪在母亲坟前,安静地听着父亲叨叨着和母亲说话。
    她知道,父亲这是才开始。
    父亲说了这天气,下面就要说他和母亲在一起的那些快乐时光了。
    “那一年,你刚怀上珊儿,你说想吃青杏。我摘了一兜儿给你,你还没吃,嘴里的酸水就淌出来了。结果,一个没有吃,只看了看,就够了。还有,那年,我出海了,你在家蒸馒头,酵母粉放少了,蒸出的馒头又黄又硬,能砸坏人呢!”
    “阿蓉,你在屋后种的花生,有孩子们过来偷吃,你从不骂他们。你那样温柔大方,又那样善解人意……孩子们都喜欢你……”
    海珊对着母亲的坟磕了头,然后,自己拎起铁锹开始填坟。
    她人小,手臂上却有劲。
    抡起铁锹,铁锹上的黄土一次一次地落在坟茔上,那坟茔上很快就变成了新坟的土色。
    “爸,我们回吧!”
    “珊儿,我想一个人在多呆会儿。”
    “爸,您先回吧,我看您和妈妈也说了不少话,下次再谈吧!”
    “不,我今天有事要和你妈妈说。你先走吧!”
    海珊劝不住父亲,只好先走了。
    *
    枯瘦的手指在坚硬的石碑上抚过,指腹触到一片微凉。
    海玉峰坐在地上,目光在空空的石碑上扫过。
    没有名字,也没有遗像。
    他的妻子,孤独地在这山坡上睡着。
    “阿蓉,没想到,二十多年过去了,你的女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竟然到处寻你。如果你还能活到今天,那该多好!”
    “你知道吗?你女儿就是宁城云总裁的夫人金颜熙,云家的财富那是几辈子也用不完的,你如果能熬到现在,你的病或许就能治好,就连你脸上的疤也能去掉……都怪我。我没有照顾好你,跟着我,你受了很多的苦。可是,你纯洁的心地,从没有埋怨过,也没有动过怒气……你这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遭受那么多的不幸呢……”
    海玉峰老泪纵横,有晶亮的泪滴从眼角滚落。
    *
    颜熙的寻亲启事广告一连登了几天,一点线索也没有。
    报社的人自然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办理这件事,可是,没有人回馈信息,他们也没办法。
    颜熙本来充满希望的心,渐渐被失望代替。
    家里客厅的兰花,因为颜熙一边想心事,一边浇花,结果被灌了不少水,从叶尖开始枯黄。
    云漠爱花,可是,更疼自己的女人。
    她现在正怀着身孕,自然更能体味做母亲的伟大。自然也更想着找到母亲,报答她的恩情。
    也正因为她怀着身孕,才不能多思多虑,这样,对孩子,对她都不好。
    海珊不在,公寓里格外地寂静。
    颜熙坐在钢琴前,纤细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琴键,弹出一个个零散的,没有意义的音符。
    “夫人。”
    身体突然被从后面抱住,颜熙有些意外。
    “云漠,别闹了。你吓着我了!”
    “我有吗?我这样温柔,不是吓着你了,而是电到你了……”
    颜熙眉心微蹙,旋即又自然地舒展开。
    云漠的手抚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柔柔地晕着。
    他的腰身躬下,脸颊贴着颜熙的黑发,眼神欣赏又喜欢,“颜熙,这个月我们就可以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了。”
    “什么?”颜熙拧过头问。
    云漠手放在颜熙的腹部,答得很随意,“夫人,我是说,我们做检查的时候,顺便看看腹中宝宝是女宝宝,还是男宝宝。”
    “云漠,这个是禁止看的。”
    “我们只是看看啊,并不根据这个做什么决定。”
    “那也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的医院,我还不能了解我夫人怀孕的情况吗?”
    “了解其它可以,这个性别就不可以。”
    “走,我们到卧室里谈谈,为什么不可以。”
    云漠说着,就绕到颜熙的身侧试图拉着她起来。颜熙随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却不想跟着他到卧室里去。进了卧室,两人说话的内容就更无法控制了。颜熙大约明白云漠想让她轻松一些,可是,她不轻松,也不想轻松。
    “云漠,我们出去走走吧!”
    “嗯,也好。”
    外面的阳光很好,云漠帮颜熙打着伞,颜熙抬头看看伞内的黑色膜,低声说道,“云漠,我们是出来散步、晒太阳的,你这样用伞挡着,我们……”
    “必须用伞,不然,你这皮肤出了问题,可不是一朝一夕能补回来的。”
    “云漠,我皮肤没事,你收了伞吧!”
    “不,我不收伞。”
    声音很坚定。
    颜熙抬眼看看云漠,终于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
    云漠亦不作声,只将一条长臂揽住了颜熙的腰身,与她并排而行。
    这公寓里的小路十分地平整。两人相伴而行,十分地温馨。云漠轻叹一声,用他那带着磁性的醇厚的嗓音开口说道,“颜熙,如果我能代替,我宁愿由我来生宝宝。这次让你怀孕,我是有些太激进了。我们在一起,有许多的事还没有处理好,这样贸然怀孕,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实在是我的错!”
    听到男人的声音像是在忏悔。
    颜熙站在原地不动,头慢慢地抬起,挑起长睫,紧紧地注视着云漠,“云漠,你所说的这些,我都能体会到。我并不因此而有什么怨言。这是我生命中的重量,我必须担起来。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你这丫头,说话这样生冷,真让我‘难以下咽’!”
    云漠抬手,捏捏颜熙的鼻尖,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爱。
    *
    “是云总和夫人!”
    秦明透过车窗,看到了云漠和颜熙站在路边的树荫里,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两情依依。
    海珊绷着小脸不作声。
    秦明就觉得海珊祭祀之后,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尝试着和她谈谈心,可是,她就是不想说话。
    秦明下车,跟云漠和颜熙恭敬地打招呼。海珊也跟着点头,说话声音细弱。颜熙的眼神因此而有了变化,“秦明,你陪海珊先回公寓,我看她很累。”
    颜熙知道海珊回家祭祀母亲,一定是伤了神,不爱说话也是常理。
    秦明带着海珊离开了。
    颜熙就想,自己的母亲一点消息也没有,会不会也已经死了呢?
    她不敢再想,抬眼看看云漠,才发现他正用幽怨的眼神注视着她,她微微一怔,笑了,“云漠,你看你,总是这样盯着我看,我都受不了了!”
    “哪里受不了?本总裁倒要听听。”
    云漠故作轻松地用手指捻着颜熙的脸蛋儿。
    颜熙红了脸,果断地拉着他的手朝回走。
    *
    云昊的病房里,他要求云帆帮他装了一套投掷飞镖的靶盘。
    呼!
    呼!
    一连几次,那镖尖都扎进了中心。
    他为自己有这样的好身手而骄傲。
    “可恶……”
    云昊练习一会儿掷镖,自己倒觉得无趣了。他站到洗漱间的镜子前,侧过脸,仔细地看着脸上的伤口。前两天,突然就像针扎一样地疼。他并没有当回事,反而以为是那里正在长出新的肌肉来,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从哪里溃烂了……
    住在这样好的无菌病房里,天天输着最好的消炎药,又敷着最好的药,还要发炎,真是见了鬼!
    ——“都是他.娘.的一群混蛋!”云昊咒骂出声。
    同样是云家的少爷,为什么云漠在众人的心目中就是神,而他就是任人可欺呢?
    就连住在自己家的医院里还要被人算计,他这个云少爷做得可真憋屈。
    云昊越想,火气越大。
    以至于最后,头疼欲裂。他抱着头倒了床.上,痛苦地缩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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