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有人说她是仗着韩书记的关系走后门,让自己的小姐妹回城了,那么到时候受影响的就是韩书记的清誉了。
    想到这里,陈秀娟不由得有些烦躁了,因为她觉得自己的顾虑太多了,可这些事儿实打实的就在这里,由不得她不去顾虑的。所以,她的闸刀往下剁的时候,一下比一下更使劲,直剁的猪草翻飞,下面垫的板子都差点没被砸裂了。
    “孬种媳妇,你老婆婆来了,快出来迎接!”
    院子外边,邵母扯开了嗓子叉着腰就在那儿喊,这一路显摆,庄子里许多没事情干的妇女都跟了过来,听见她一脸嘚瑟的来了这么一句,那简直都快要笑掉大牙了。
    啥跟啥呀?还出来迎接?妈的,她当自己是皇太后呢?众人嗅之以鼻,不过谁也没舍得走,好容易今天又有热闹看了,怎么能错过呢!
    陈秀娟一听见邵母的声音就来火,恶狠狠的把手上那把猪草全部剁完,好生的发泄了一番这才平静下来自己的心情,慢悠悠的去开院门。
    养殖场的院墙比普通人家的院墙还高些,而且不是泥糊的,是使砖头砌的,院门也不是普通的能将院子里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的篱笆,而是一整扇很气派的大木门,油漆有些脱落了,可那也比篱笆强啊!
    陈秀娟慢悠悠的开了门,人却一只脚跨过了门槛径直的站在了外边,还顺带手把院门给半掩上了,明显的就是不打算请邵母进去,邵母被她这一手弄的有些下不来台,当场脸就黑了。
    还是张春燕等不及先开口了:“哟,大白天的这么久才来开门,你在里头干啥呢?该不会是躲在屋里头偷懒睡觉吧?现在可是劳动时间!”
    摸着自己的肚皮,瞧见了搭在肚皮上那双干瘦黝黑的手,再想想自己今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看见镜子里那个皮肤蜡黄爬满了雀斑,嘴唇跟中了毒一样黑紫黑紫的颜色,面前白的亮瞎眼的陈秀娟简直快要把张春燕气吐出血了!
    她原先可是黄坡公社场出了名的美女,怀孕以后在邵家吃不好睡不好,那点个雪花膏花露水什么的好东西又全都被邵明霞邵金玉那两个贱蹄子偷了去了,现在这皮肤差的都不能看了!
    想想自己这段时间受的苦,想想她破不得已嫁给了邵明辉那个没用的泥腿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摆陈秀娟所赐!
    这个恶毒的女人害的她这么惨,现在却还过的这么幸福,气色红润皮肤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一点报应都没遭!老天爷简直是瞎了眼了!
    但是张春燕也学聪明了些,她只敢说陈秀娟偷懒,却不敢像上次那样满口喷粪的说她偷人了,想来还是顾忌着她军嫂身份的。
    陈秀娟一看面前的这帮人心里就烦,邵母和张春燕是其次,周围那些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等着看热闹的妇女,也是格外的令人讨厌。
    但是她知道,这样的事儿走到哪儿都会有,哪怕她将来跟着去随军了,军区大院里的军嫂不也都是女人么!撕逼算计照样是少不了的,她不能躲,只能是上来一个撕一个,撕到她们都不敢再来惹自己为止。
    调整好心态,陈秀娟就气势强硬的对张春燕说:“张春燕,你眼睛能穿过门穿过墙看见我躲在屋里头偷懒睡觉啊?没看见张嘴瞎说可是污蔑哦!咋滴,紧闭没关够还想再试试?”
    张春燕为什么会被关禁闭?那还不是因为搞破鞋坏了集体名声被抓现行了!这是她身上一辈子也洗不干净的污点,不能提,一提张春燕就会被人指指点点被人戳着脊梁骨吐口水。
    果然,陈秀娟一提这出,张春燕立马跟乌龟似的把脑袋缩回去了,眼珠子四下张望,生怕别人耻笑她,气的直暗暗的咬牙却不敢再去说陈秀娟什么了,毕竟陈秀娟的口才她是领教过的。
    邵母可不管张春燕咋样,她来是有她的目的的,短粗短粗的大手往陈秀娟面前一摊,邵母跟讨债似的大声嚷嚷道:“给钱!孬种的津贴早就发了吧?把生活费拿来!”
    陈秀娟一愣,奇怪的问道:“哪个月的生活费?我给过了呀!”
    “啥?你给过了?你给过谁了你!我可一分钱都没拿你的!咋滴,孬种想不认账不给生活费了是吧?我可告诉你,这笔钱分家的时候咱可是当着老支书的面儿,当着这么多的乡亲的面儿立了字据还有公证人说的清清楚楚的!”
    “你想不认?哦,我知道了,你是想私吞我的钱是吧!孬种他没那个胆,我是他娘,每个月只给三十块他就够没良心够不孝的了!他是绝对不会连这三十块都赖账的,一定是你!是你这个小娼妇想私吞老娘的钱是不是!”
    邵母说的激动,当时就想上手,陈秀娟却一动不动,两只眼睛一横,扬起了下巴冷冷的说了句。
    “动手之前最好想清楚,我虽然嫁给了邵明磊,可我没吃过你们邵家一粒米没喝过你们邵家一滴水,你名义上是我婆婆,实际上有没有资格给我当长辈你心里清楚的很,所以你最好掂量一下打我的后果!”
    “我可告诉你,在我陈秀娟的世界观里,尊老爱幼的前提那都得是那个老的值得尊重,不值当我尊重的人,我可不会平白无故的挨打不还手!”
    怒目相视横眉冷对,陈秀娟梗直了脖子,她的眼睛里积攒着两辈子对面前这个恶婆娘的怨恨,威力自然是吓人的,上前一步逼近邵母,顿时就在气势上把邵母压了下去,邵母欺软怕硬,那简直都是她最大的个人特色了。
    “你,你,你,反了天了,答应好的生活费你个丧良心的私吞了,还敢威胁我!我可是你老婆婆!你,你,你还想打我不成?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
    终于,步步后退的邵母被张春燕抵住了后背,张春燕气氛的说了她一句:“妈,你干啥?你这个当老婆婆的你还怕她不成!庄子里的人都看着你呢!你想被人笑话啊!”邵母顿时又挺直了腰杆和陈秀娟对峙。
    那天去那头给生活费的时候,家里就邵父一个人在,陈秀娟看邵母那样,看来是确实不知道她已经给过生活费了,那可是一笔数目不少的钱了,邵父居然瞒着邵母?这还是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再奇怪陈秀娟也不感兴趣,因为那头的邵家怎么样都不管她的事儿,至于面前这两位,那就更好对付了。
    陈秀娟直接掏出自己觉着迟早都能用得上的邵父按了手印老支书当证人的收据,摆在邵母和张春燕面前。
    “谁说我没给生活费的!我回来第三天就已经给过了!这个月到年底的,一共是四个月,一百二十块钱,我一把手的全给咱爸了!一分钱没少!”
    “当时是请了老支书一块去的,他是我的见证人,这是咱爸签字的收据,当时我大伯家的翠华婶子在家,她还趴在院墙上看见了的,你们要是不信就回去找老支书或者找我婶子问问!钱我是已经给过了,至于你们为什么不知道,那我可就管不着了!”
    陈秀娟真是无比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啊!跟这家人打交道你真的得随时随地都多几个心眼,要不然麻烦就会没完没了的找来。
    正文 194章服气的(2更)
    邵母没上过一天学,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所以张春燕这个女知青赶忙上前一看,那收据上面确实写的清清楚楚的,邵父收了一百二十块生活费,而见证人是老支书!
    张春燕顿时瞪大了眼睛抓住邵母问:“妈,爸拿了钱咋不对你讲?你不说咱家的经济大权一向是你掌握着的吗?一百二十块,爸可是连个屁都没对你放啊!”
    “噗嗤……”张春燕这口才,陈秀娟是服气的,服气的!
    而在她的带领下,众人也都失笑出声,不过邵母和张春燕这个时候却没有心情去计较那么多了!因为她们满脑子都在想,邵父到底把那一百二十块拿哪儿去了!
    不止邵母立时朝家飞奔起来,就连张春燕这个来的时候还要邵母掺扶着才能走道的孕妇,那跑起来都不带喘气的!活像去晚了一步邵父就将那一百二十块钱私吞了似的!
    众人一看这出戏换个地点唱了,立马全都一窝蜂的都跟着去邵家那边看好戏了。
    陈秀娟拍拍自己的衣裳,转身回去继续干活,那边不管唱什么好戏,她不没兴趣去看!
    才回来几天,她已经去了两趟黑市,卖掉了自己做的天麻乳酒和六神曲,和上好的活血止痛膏,七七八八的才凑够了给那头的一百二十块钱生活费。那是她之前就做好的,这几个月没在家这才一直留着没拿去换钱。
    这样等韩鑫飞那边的消息传过来,她到了城里给香烟厂当技术顾问,还能趁着空档再去清城医院找院长毛遂自荐一下。
    清城医院那么大,中医药房却明显的人手不足,抓药配伍还好,有方子在,那上面的药材名字用药多少都写的清清楚楚,年轻的小护士只需要严格按照配方抓药就行了。
    但是制药却只靠覃老自己一个人撑着,老人家身体虽然还很好,可长期的这样透支下去也不是办法。
    陈秀娟也是韩石住院之后才知道,原来清城医院所有的膏方,成品药丸,药酒这些东西的炮制一直以来都是覃老自己一个人独立完成的。
    覃老白天看诊晚上就钻进药房里做药,平均每天睡不到五个小时,已经这样坚持了好几年了,自从上个中药药剂师退休之后,清城医院中医科室的药房就找不到会炮制中药技艺又能让覃老满意的药剂师了。
    现在的医院出去一部分金贵的从医学院学成分配到地方的实习医生和护士,大部分就是从乡村赤脚医生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往上升的,边干边学,在干中学,学中干,是这个时代很多职业的特色,医生护士这个职业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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