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禾点点头,随即又想起来那个韶丰琪的反常举止,定下心来仔细想了想,她闺中时与韶丰琪所交甚少,根本没与她结过怨才对。
    她撑在韶亓箫胸口,托起脑袋,低头看着他问道:“福景郡主,真没与你结过仇?”
    她这回语气认真,韶亓箫也跟着深思了一番,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想不出来。
    “别说她一个远房的堂妹,我与整个安王府就没有熟识的,没有恩也没有仇。”倒是前世,过个十几年倒是打过几次交道,但也没有深交。
    她娘家忠勇伯府也差不多如此。丝毫没有深交,同样没有恩也没有仇。
    赵敏禾实在不明白韶丰琪这么厌恶她的缘由,只好又把心思往不靠谱的地方放:“真不是因你招惹了某个小姑娘?”
    韶亓箫赌咒发誓道:“阿禾,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和人格保证,这辈子除了你,我就没招惹过任何人!”
    赵敏禾歪着脑袋想了想,戏谑道:“我记得我刚入京那一年,曾听人说起过,你一出宫门便会有美人投怀送抱?”
    韶亓箫一愣。
    他想起来了,这又是今生与前世不同的地方,因承元帝的宠爱,叫他一直是京中各府上父辈们的乘龙快婿人选,也是各家贵女眼中的香饽饽。
    然而前世,以他那越过越落魄的架势,可远没这么吃香。
    那些两世截然不同的面庞,叫他生厌,他从没理会过。
    他豁达地失笑了一声,道:“阿禾是要跟我翻旧账?吃醋了?”
    赵敏禾怔愣了下,笑道:“你不是从来对贴上来的人都不假辞色么,那我还醋什么?”
    韶亓箫抿了抿嘴,而后才慢半拍地应了一声“也是”。
    赵敏禾蹙着眉细细分析道:“我听我母亲说过,真正从有底蕴的人家走出来的贵女,应当谦和自持,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即使有什么事都不会表露在面上。若真看上某个男人,寻常也不会叫别人看出丝毫来。”
    韶亓箫想了想,插嘴道:“就像王晴那样?”
    赵敏禾嘴角一抽,不甘心地点点头。
    赵攸涵和王晴的事情出了之后,大伙儿聚在一起仔仔细细回想过,赵攸涵确实在与王晴相识后常常走神,被人发现后他总是以学业或是武艺上的瓶颈应付过去。他生性豪爽,又大大咧咧,家里人见他反常也只会以为他遇到什么困难,绝不会往细腻的儿女情长上想。
    而王晴,真真是一点点儿都看不出来。不单是在外头交际时看不出来,连王家人自己都丝毫没有察觉,一直到事情突发,二人之间的私情再瞒不住了。
    从这点上来说,她六堂哥还真不如王晴稳得住。
    韶亓箫嘀咕道:“喜怒哀乐藏得那么好,那日子还过得有何乐趣?”
    赵敏禾拍了拍他,又转回话题道:“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可能,与福景郡主交好的贵女中,有这么个人倾心于你,却瞒得严严实实,你丝毫没有察觉……”
    韶亓箫蹙了眉道:“而后我大婚之后,却心有不甘,在自己好友之间露出了痕迹,或是撺掇了韶丰琪出头与你作对?阿禾,写话本也不带这么扯的。”
    她泄气地倒在韶亓箫身上,丧气道:“白分析了。”
    韶亓箫笑了一声,抚了抚她乌黑的发顶,又往下摸了摸她背上的白皙凝脂,温声道:“别想了。过两日我商行那边来了管事,我叫他们暗中查一查。”
    赵敏禾颔首,复又抬头道:“明日我也再问问我母亲吧。我看福景郡主不喜欢的是我,对你这个堂兄倒看不出来,许是忠勇伯府与安王府之间,有我不知道的罅隙呢。”
    韶亓箫自然不会反对。
    第二日,他便陪着她去了赵家在襄山的庄子上。
    刚巧,这一日是休沐日,赵毅待在庄子上逗乐乐玩儿,见女儿女婿来了,便抱着小孙女起身。
    韶亓箫笑着朝赵毅拱了拱手,道:“岳父,我带阿禾回来见见你们二老。”
    赵毅矜持地点点头,他怀里的乐乐已欢乐地喊着“姑姑”扑进了赵敏禾怀里。
    对着女儿孙女,赵毅立刻笑出了一朵花,笑呵呵对女儿道:“阿禾,抱乐乐去后边儿见见你母亲吧。父亲与殿下切磋切磋身手。”
    赵敏禾瞄了瞄韶亓箫,见他点头,便也不再多言,抱着乐乐往后院走了。
    再说,即使她劝了估计也没用。韶亓箫一来,便被拉着往练功房去,这几乎已成了铁律了。
    算上回门,这也才是吴氏第二次见到婚后的女儿呢。
    她自然是高兴的,拉了女儿的手问东问西,大多是璟郡王府中的事,听得赵敏禾将这几日间与林嬷嬷的相处、日常的庶务一一说与她听,吴氏总算安了心。
    她伸手拍了拍女儿的手,喜道:“母亲一直担心你于人情世故上的欠缺,会叫你将来嫁了人会吃亏。却没想,你倒是福气极好,嫁进的人家远比母亲想的省心。”
    赵敏禾笑道:“七郎对我很好,往后母亲不必再为我担忧。”
    吴氏听见女儿对自己夫婿的称呼,悄悄挑了挑眉,随后若无其事地颔首。
    赵敏禾看了看周围侍立的丫鬟和嬷嬷们,又低头对自己怀里正啃着糕点的乐乐道:“乐乐,你帮姑姑跑个腿,去你大哥哥那里拿一本书可好?”
    乐乐双眼亮晶晶,奶声奶气道:“好。”自从下头有了比她小的堂弟堂妹,乐乐便开始喜欢冲起小大人来。
    说完,她便滑下了赵敏禾的腿,蹭蹭蹭往外头跑去了,身后跟着急急跟出去的乳娘和伺候的丫鬟。
    吴氏笑着点了点赵敏禾道:“虽说乐乐如今喜欢帮大人做事,你也悠着点儿。小心她将来记得。”
    赵敏禾笑笑,没有说话。她也是怕乐乐人小,怕她学舌说给了别人听,才特意支开她的。
    吴氏也知女儿必有事要与她说,不等赵敏禾多言,便将房里伺候的都支了出去。
    赵敏禾这才将韶丰琪对她的异常从头到尾说了一通。
    吴氏听罢,深思片刻,又问:“是她一个这样,还是安王府上下都如此?”
    赵敏禾道:“大婚当日,老王妃和安王妃确实也有些冷淡,其他的我就看不出来了。但我记得早两年老王妃过六十大寿,那时安王妃对我还颇和蔼。福景郡主更是与我不曾有过深交,我是真想不出来缘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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