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嫔恭敬道:“臣妾改日再来陪娘娘说话。”
    上了马车,腾芽便对黄桃道:“等下让鹰眼过来一趟,我有要紧的事情吩咐他去做。”
    “是。”黄桃答应着,心里又不免疑惑。“主子,您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了?”
    冰玉听了这话,不禁奇怪:“这事情难道不是与碧波宫有关?”
    “兴许有关,但未必只是碧波宫。”腾芽掀开车帘往外头看了一眼,才道:“所以要等鹰眼彻查之后,才能明白。”
    再不多说什么了,回去之后,腾芽见了鹰眼,吩咐了几句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真好,夜幕时分,她才饱饱的睡醒。
    而鹰眼早就恭候在房门外,预备回禀所见。
    腾芽洗了把脸,喝了口茶,才觉得醒过身来:“行了,让鹰眼进来吧。”
    “是。”黄桃转身将鹰眼唤进来。
    “让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腾芽看着碟子里的糕点,温和的问。
    “左惠妃娘娘宫里,的确接了一人入宫。且就在左惠妃娘娘从药庐回宫之后。”鹰眼确定的说:“且那人已经安顿在了左惠妃娘娘的寝宫宽住。”
    “嗯。”腾芽平和的说:“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有什么可意外的。”
    “另外娘娘让属下去查的地点,搜遍了整座皇宫也没有查到。属下以为,极有可能是发生在某位妃嫔的寝宫。既然不是赵昭华的,那便可能是旁人的。属下没有搜查令,不敢贸然行动。”鹰眼有些为难的说。
    “无妨,我已经有数了。”腾芽幽幽叹气:“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你。”
    “请娘娘吩咐。”鹰眼恭敬的垂下头去。
    “你让人守着药庐,若我没有猜错,今晚一定会有人杀宁申灭口。”腾芽稀松平常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冰玉却被吓得捂住了口鼻。
    “你先去吧。”腾芽对鹰眼点头示意。
    鹰眼拱手,便退了出去。
    黄桃有些话要和他说,便也跟着退了出去。
    “公主。”冰玉这时候才敢问:“你是说有人要杀宁申灭口?这是为何?”
    “只看那人出手如此狠戾,便猜到他是不预备留活口的。我看了那人的刀格外精准,的确是能挑断手筋。奇怪就在于当时宁申居然转动了手,拧了筋。说明他预料到了会有危险。如若不然,他的手脚都不能动了,怎么可以为自己施针止血。这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果然只是皇后害他,为挑拨我与惠妃的关系,是不会让宁申有机会反抗的。这事情却像是另有人所为。”
    冰玉倒吸了一口凉气:“奴婢只怕眼下是冲着宁申,可随后风头一转,保不齐就是冲着公主您了。无论这个是谁,都是个极为危险的存在。公主,眼下皇上不在宫里,咱们该如何是好?”
    “皇上不在宫里才好。办事情就不必束手束脚。皇上在宫里反而不好。”腾芽微微一笑:“饿了,去准备点吃的吧。”
    “是。”冰玉忧心忡忡的退了下去。
    她走后,腾芽才将鬓边的簪子拔了下来,黑缎泄地。“世态炎凉,人心反复,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吧……”
    第247章 留书害人
    >>“你做什么?”
    男子威严而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惊得樱桃手里的药汤都洒了。
    她转脸,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生气:“是鹰眼啊,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在这里吓人!”
    捂了捂心口,樱桃深吸了一口气:“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我还当是谁呢!”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做什么?”鹰眼双目微直,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樱桃觉得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只是轻微勾唇:“左惠妃娘娘吩咐奴婢要好好照顾宁神医,他不是还没醒嘛,我就先给他喂点药,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御医已经给他开过方子,也有人喂他喝过药了。”鹰眼皱眉道:“这才多一会的功夫,怎么又喂?”
    樱桃显出了无奈之色:“没办法呀,明天晚上,二殿下就得换药沐浴了。宁神医若还是不能醒转,那奴婢当真是无法向惠妃娘娘交代。所以就又熬了一些,希望能有用吧。”
    “姑娘还真是有心了。”鹰眼的脸色稍微缓解一些,没那么严肃。“只是这三更半夜的,你端药过来,倒是吓我一跳。”
    “为什么这么说?”樱桃有些不解的说:“本来照顾宁神医,就是奴婢的职责。下午的时候,只是因为惠妃娘娘六神无主,奴婢才不能擅自离开。须得要陪伴在惠妃娘娘身边才可。这时候,娘娘已经睡下了,奴婢总不好再不管宁神医这边的事情。毕竟药庐这边都是內侍,哪里有奴婢照料的细致。”
    说话的同时,樱桃轻轻舀了一勺汤药,缓缓的往宁申的嘴边送去。
    “你给他喝的什么药?”鹰眼似是漫不经心的问。
    “还不是御医开的那些。”樱桃的药就这么送进了宁申的嘴唇。可是宁申没有吞咽,药基本顺着唇瓣流下来,打湿了枕头。
    “看样子他是吃不进了。不如先放着吧。”鹰眼饶是叹气:“他伤的虽然不轻,但好在他身体不差,如今伤口都处理好了,也服用过汤药,明日必然会醒的。”
    樱桃微微一笑:“但愿如此吧。但是药既然都端来了,也不好浪费,多少还是让她吃一些吧。”
    “我来帮你。”鹰眼走上前去,拿起了药碗。“你掰开他的嘴,我把药给他灌进去。”
    “也好。”樱桃点了下头,自己坐在床头,把宁申的头抬起来一些,垫好了垫子。随后才慢慢捏开了他的嘴。“来吧,慢点让他喝。”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药碗掉在地上,被摔碎的声音。“你怎么……”
    鹰眼有些尴尬的笑了下:“真是抱歉了,手滑没拿住。”
    樱桃与他对视的一瞬间,顿时心口一紧。他的眼神,分明什么都看穿了。他没有说穿,兴许就是不想让她太难堪。这么想着,她心跳的很快,顺势站起了身子:“罢了罢了,反正他也不愿意喝的。时候也不早了,我先走了。这里明日再让人来打扫吧。”
    “好,那我就不送了。”鹰眼纹丝不动的看着她离开,末了才让人进来。
    “去捡起地上的碎片,保留些药汤送去漓乐宫。”鹰眼的语气十分的冷。
    “是。”那人立即照办,不多时东西就送了过去。
    樱桃返回来的时候,有些心慌。她快步走进了内室,急切的关上了门。
    “如何了?”左清清默不作声的问。
    “奴婢失手了。”樱桃连忙跪下,脸色隐隐的不好。“都是奴婢不好,为谨慎防范鹰眼。才会让他打翻了汤药,救了宁申的命。”
    “你是说,鹰眼在药庐?”左清清沉眸问。
    “是。”樱桃有些不满的说:“奴婢也给吓了一跳,正要喂药,他就从身后出现了。说来也是奇怪,并未听说他和宁申有什么叫轻,居然会在这时候,出现在宁申身边……”
    “呵呵。”左清清笑了笑:“你再想想这是为什么。”
    “啊!”樱桃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主子,您是说,腾妃让他在那里候着?也就是说,腾妃娘娘已经预计到咱们会去……”
    “是啊。”左清清饶是叹了口气:“腾妃聪慧,非你我能及。想来这后宫里的女子,都不如她这么聪明。”
    “那怎么办?腾妃会不会禀明皇后?”樱桃急的额头上直冒冷汗。
    “她不会。”左清清肯定道:“她若是会,今晚鹰眼就该直接扭送你去刑房了,而不是用一种比较温和的手法,阻止你杀宁申。腾妃到底对我不错,也实在是善良。”
    “主子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樱桃有些害怕:“宁申若是活着,岂不是……”
    “别说了。”左清清幽幽叹气:“事已至此,明天一早,我去见腾妃。”
    “是。”樱桃不再多言,起身走到床铺边,替惠妃整理好了床铺,随后便轻声的退了出去。
    左清清走到梳妆镜前,一样一样的摘下自己身上佩戴的饰物。簪子、耳环、镯子,指环,每一样,都放在素日里摆放的位置,丝毫不马虎。用梳子轻轻梳顺了发丝,她上床就寝,这夜晚静谧万分,却只怕是难以入眠了。
    翌日清早,颂丰就传来了皇后的口谕,请各宫前往碧波宫请安。
    腾芽早早就收拾利索,抵达碧波宫的时候,也就只有毛贵人和丁贵仪到了。
    “臣妾拜见腾妃娘娘。”两人齐齐向腾芽行礼。
    腾芽温眸一笑:“免礼,都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无需如此。”
    丁贵仪笑着说:“许久不见腾妃娘娘,娘娘的气色好极了。都说孕中辛苦,必损容貌。臣妾倒觉得娘娘光彩照人,更胜从前。”
    “丁姐姐嘴甜话美,本宫听了便喜欢。”腾芽饶是一笑,目光却落在了毛贵人身上:“倒是毛贵人,你怎么不好好歇着。身子可调养的如何了?”
    “多谢腾妃娘娘关怀,臣妾原本就是粗鄙之人,哪里有那么娇弱,已经好利索了。”毛凝的脸上,是得体的笑容。不谄媚,也不过多谦卑,恰到好处。
    “那就好了。”腾芽刚要落座,就听见内侍监通传,左惠妃娘娘驾到。
    于是三人又朝左清清行礼。
    “妹妹来的好早。”左清清温眸笑道:“原本就想去妹妹宫里坐坐,没想到在皇后娘娘这里遇上。昨日的事情,还要多谢妹妹费心。”
    “说到底我也没帮上姐姐的忙,何谈言谢。”腾芽柔和的笑起来。
    妃嫔们陆续的进殿,行礼问安的好不热闹,根本就不容的好好说话。
    左清清也只能沉稳坐着,耐着性子等待时机。
    妃嫔差不多到齐的时候,宛心才姗姗而来,一身芙蓉倾城的凤裙,尽显皇后雍容华贵的姿态。
    所有人都起身参拜,宛心仰着头,落座凤椅,才温眸朗笑:“诸位姐妹不必多礼,都坐吧。尤其是腾妃,你有孕在身,就别动辄站起来行礼的,养胎最紧要,皇上与本宫都希望你能顺利的诞下麟儿,为邻国开枝散叶。”
    “承皇后娘娘贵言,臣妾也希望如此。”腾芽的笑容甜美,让人看着有一种亲和力。眼眸也不显出什么,着实让人猜不透。
    “本宫病了这几日,听闻宫里出了点事。”腾芽的目光最先落在左清清脸上。她神色略显凝重,语气充满了关心:“说是宁申被人刺杀,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手脚都不能动,且还未苏醒,是真的么?”
    左清清微微颔首,道:“皇后娘娘虽在病中,依然洞若观火。”
    “是什么人所为,可查清了?”宛心不解的问。
    “并没有。”左清清同样沉稳的说:“这事情暂且还没查出眉目。”
    “那子珺的身子如何?”宛心显出了担忧:“本宫听闻他日日都要泡药浴才能强筋壮骨,且这药浴都是宁申所准备,是吗?”
    “确有其事。”左清清叹了口气:“宁申三日前不见,臣妾让人四处寻找都没能找到。所以就让人回禀了母家,请父亲想法子,看能否在宫外找找。不想父亲倒是没能找到宁申,却找到了宁申的同门师姐。所以父亲便紧着将人送进了宫来,臣妾一定安顿她在宫里住着。想来有她在,珺儿能暂且平安。”
    宛心不得不倒吸一口凉气,轻轻叹了才道:“果然还是珺儿有福气。左相能如此尽心为皇嗣筹谋,真不愧是邻国的中流砥柱,若是皇上知晓此事,也必然会赞誉左相的忠心。要不怎么说,还是惠妃妹妹最有福气。”
    “皇后娘娘谬赞了。这事情往大了说,父亲是为国尽忠,可往私了说,父亲也不过是为自己的女儿,为自己的外孙着想,人伦而已,谈不上尽忠。”左清清微微挑眉:“只是宁申的事情,臣妾确实没有料到,着实震惊不已。”
    “对了。”宛心侧过脸去,看一旁沉默不语的腾芽,问道:“听说宁申是腾妃找到的?腾妃如何知道他在何处?”
    腾芽就知道宛心的病忽然好了,绝非偶然。“回皇后娘娘的话,昨日杨嫔去臣妾宫里做客,聊的正欢,却知道了宁申出事。听闻宫里能找的地方,左惠妃娘娘都找遍了。唯一没有查找的,就只有赵昭华的寝宫。那里有些偏僻不说,且赵昭华喜欢安静,戍卫白日里都不必戍守,若要藏匿个活人,十分容易。且赵昭华又不怎么涉足后宫,对后宫的事情知之甚少,即便是藏匿的人被她发觉了,也未必会深究,到底是对为祸之人有利的。”
    “要不怎么说腾妃聪慧呢,凡事一猜就中。”宛心笑看着腾芽:“人果然还是让腾妃给找出来了。”
    左清清禁不住轻咳一声,拿卷子拭了拭唇瓣,才开口:“臣妾倒是觉得,这件事情幸亏是腾妃妹妹给弄清楚了。否则,宁申若死在了赵昭华的寝宫,势必要说不清楚了。若是臣妾与赵昭华生出什么误会嫌隙,也就罢了,可若是她被冠上谋害皇嗣的罪名,臣妾怎么对得起皇上,白白的害了赵昭华。”
    “惠妃这么说,便是觉得这件事情与赵昭华无关了?”宛心不解的看着她。
    “必然是与赵昭华无关的。”左清清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若果然是赵昭华所为,她的伸手完全可以灭口,再扔进井里,不至于会让人搜出活口来。料想行凶的人兴许是头一回,连手筋脚筋有没有挑断都没察觉,还留下活口……这就好办多了,等宁申醒过来,必然可以口述事实,真相自然就能公之于众。”
    “这倒是。”宛心略点了下头:“赵昭华在宫中救过腾妃和佳音,身手不凡是许多人都见过的。何况,本宫听闻她也曾经过皇上,所以一入宫就别册封为昭华,也是她的福分。只是,那宁申什么时候才会醒?”
    鹰眼快步走了进来,黑着脸,声音略沉:“宁申怕是醒不了了,鹰眼失职,特意来向皇后娘娘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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