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头埋得很低,我不敢抬头看霍天爵和霍爷爷的神情,对这一顿饭我竟充满的恐惧,我突然好想结束,将手中的碗筷放下,上楼回房,把门紧紧关上,再也不出来。
    “我吃饱了,你们吃吧……唉!”霍爷爷起身向书房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好像也因为我憔悴了许多,他曾那么高兴的去隔壁顾爷爷家炫耀,现在,让他怎么在顾爷爷面前抬起头。
    而我也无法在霍爷爷面前抬起头去面对他的疼爱了,我甚至不敢再开口去叫那一声“爷爷”。
    “啪”的一声,霍天爵将碗筷放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就转身上楼了,他不看我一眼,我也不敢看他一眼。
    现在满满的这一桌子菜,只剩下我一个人面对着,菜是满的,喷香的,我的心却是空的,苦涩的。
    没有叫小娟来收拾,我自己一个人将餐桌整理收拾了一下,内心疲惫了,身体也觉得有气无力,躺在房间里床上的那一刻,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现在这样,我也不是那个怀着孕待在家里养胎的的人了,难道就整天什么都不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吗?可是我已经没办法站到霍天爵面前,跟他开口说我要回公司上班了。
    以前的我可以挺着肚子或是倔强的仗着自己内心对霍天爵至死不渝的爱去靠近他,可是现在这一切都随着这件事的发生,消失殆尽了。
    辗转反侧的一夜醒来时屋子里还是昏暗,我觉得窗外的阳光太过刺眼,让我不敢直视。霍爷爷对我的疼爱让我的心揪的难受,早餐餐桌上他开口说让我回公司工作,我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要是不想回去的话就在家休息吧,什么时候想回去继续工作了再回去。”爷爷对我的疼爱已经到了能读出我心中所想的地步了吗?
    我想回去工作,否则在这个家里我本来就没有什么贡献,还要我没天都在这里无所事事吗?可是我却不敢向霍天爵开口。
    “嗯。”我低着头轻声应和了霍爷爷。
    霍天爵随便吃了两口饭就开着车去公司了。
    他走后,我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站在镜子前努力让自己的微笑看起来不牵强,我却突然意识到我难以面对的不仅仅是霍爷爷和霍天爵,还有公司里得知我怀孕对我改变态度的一众人。
    我现在回去,肚子里没有了孩子,我却连真相都没脸说出口。
    坐在床边犹豫了好久,我还是决定回公司,与其整日待在家里,或许有一天霍天爵和霍爷爷对我就不只是失望和厌恶那么简单了。
    不管公司里的人怎么猜测,我也得回去工作,我去那里不是去听他们的闲言碎语的,若是我在意那些话,每天岂不是要累死。
    对自己进行了一番心理安慰,我出门打了出租车去公司。
    “辛柔!你回来了!”整个办公室的人看到我都惊讶万分,只是当他们看到我平坦的肚子时,却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开口。
    “辛柔,你不是……”凌少顷走上前先打破了沉默。
    “我走了这么久,我的办公桌怎么还这么整齐啊!你们帮我整理了吗?谢谢啊!”我想要引开话题,结束这尴尬,希望凌少顷可以理解我。
    “你们愣着干什么,为了欢迎我都不工作了,赶紧忙吧。”我坐到办公桌前,整理着桌上的物品,我只希望他们只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还是之前那个普普通通在这里工作的辛柔。
    “啊,对,赶紧忙,你看看,这辛柔一回来,大家都开心的忘了工作了,赶紧忙吧……”王姐很会看人眼色。
    只是,这一切就算我不说,我不提,也不会像我期待的那样就此结束。
    仅仅一天时间,我刚怀孕回家休假,转眼却带着平坦的肚子回来工作的事已经传遍了公司,包括霍天爵在内。
    霍天爵自然知道我为什么没了孩子,我回公司工作他也不会在乎,而我也再也不敢去打扰他了。
    只要在公司撞见霍天爵和苏檬,我都低着头避开,他们的眼神里有我不敢直视的恐惧。
    凌少顷还是在没人的时候向我追问了孩子的事情,我只告诉他是不小心流产了,无论如何,我都不敢再提流产的原因。
    也许他怕我伤心,就没敢再多问,安慰了我几句便岔开了话题,中午还请我吃了饭,说是欢迎我重回公司。
    当傍晚下班时,我站在公司门口拦下回家的出租车时,我知道,永远都不会再有霍天爵开着车在门口等我的时候了。
    从我流产这件事以后,以往家里相对最热闹的晚饭餐桌上都变得冷清无比,气氛冰冷到几乎冻结,似乎每个人都突然遵守了“食不言,寝不语”。
    公司里的流言果然还是不出所料的流传开来,我走过的地方到处都有三两成群的人低着头窃窃私语。
    我告诉自己不要管,总会过去的。可是,好慢好慢。
    在我拿到要去找霍天爵签字的文件时,我慌得不敢从椅子上站起来,去往霍天爵办公室的那条路是我以往最期待的,可是,现在要我怎么走。
    但现在我是这个公司的员工,他是总裁,我在这里工作,路上撞见了可以避开,可是,这种事要我怎么躲。
    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火坑里,灼烧刺骨,往前一步就是折磨,我的心极力想要往后退,可是却不得不往前走。
    我甚至不敢看电梯门上映出的我紧张的面孔,电梯向上的楼层就像是把我的心直往嗓子眼里吊。
    苏檬坐在办公桌前,我回来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霍天爵有没有告诉她我流产的原因,想到这里,我埋下头,脚步快的像加速的心跳一样。
    “不是回家养胎了吗?这一回来,胎怎么养没了,哈哈……”苏檬尖锐的话语狠狠的扎进我的心里,她得意的哈哈大笑。
    我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想快点走进霍天爵的办公室里让他签完字,赶紧离开这一层,这个最高的楼层,却如同十八层地狱一样,把我放在油锅里熬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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