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领的副总治安官奥卡姆亲自来了学院,以涉嫌谋杀高等贵族的罪名在图书馆逮捕了雷蒙。
    钢铁浇筑的逼仄的审讯室阴冷潮湿,
    墙壁上挂满了各种恐怖的刑具,让人见了不自觉地就心生莫大压力。
    审讯桌前,
    雷蒙和一个中年胖子对坐着。
    作为领地男爵,他暂时还没有遭受任何形式的逼供,也没有“享受”镣铐和铁椅。
    好半天,
    雷蒙这才弄清楚眼前这个矮胖的八字胡的奥卡姆究竟是谁。
    原来他不仅仅是菲利普领的副总治安官,
    论辈分,他还是费伦的姨父。
    费伦所在的克莱夫家族连续担任了好几任菲利普领的财政部长,其家族势力根深蒂固,和领地里的老牌贵族们的利益更是盘根错节。
    可以说,克莱夫家族代表了菲利普领中最庞大的一个老牌贵族集团。
    这次,费伦的意外死亡,影响很大。
    虽然他只是克莱夫家族的次子,可他母亲却是菲利普领另外一个老牌贵族罗德尼家族的长女。
    费伦一直是维系着两个家族利益的纽带,他的死,打破了领地里很多潜在的势力平衡。
    “雷蒙同学,我们希望你和能老实交代,前日试炼的时候,你究竟在哪里,干了些什么?”
    “我是领地男爵。在没有确实证据证明我杀人之前,你们没资格限制我的自由。”
    雷蒙有些不悦,这家伙已经反复询问了他大半小时了。
    而且动机还很险恶,总是想方设法设套给自己钻。
    奥卡姆作为治安处的二把手,亲自审问犯人本来就很不寻常,足以显示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不,这并不是限制你的自由,而是例行询问。”
    他摇摇头说道:“你要清楚一点...如果你不是奥德里奇先生的弟子,我们也不会只是像现在这么简单的询问...你那个男爵身份,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当然,如果让我们调查清楚了,费伦真的是死在你手里,即便是奥德里奇先生也改变不了什么。毕竟,菲利普领是因为严格的律法制度才能有如今的繁荣...无论是谁,犯了罪,都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雷蒙有些不耐烦,“我都说过很多遍了,费伦的死和我没关系。”
    奥卡姆说道:“首先,有人证可以证明当初费伦确实受人蛊惑,想通过露丝和泰勒给你点教训。可是,现在露丝他们二人却死了...对此你有什么想解释么?”
    “一点教训?呵呵...”
    听到这话,雷蒙眯着眼,嘴角浮出了一抹冷笑。
    这家伙一句“受人蛊惑”就想把买凶杀人的事儿洗白,还真是老狐狸的做派。
    尸体已经被丢入了大海,痕迹也被仔细清理过。雷蒙自然不会承认,反问道:“试炼中死的人这么多,难道都和我有关?”
    奥卡姆转而问道:“那么雷蒙同学,请问是否是一名剑客系超凡者?”
    “是。”
    雷蒙也没否认,这事儿他觉得自己瞒不了。
    说完,他又反问了一句:“学院里这么多用剑的,阁下不会认为费伦死于剑下,就是我干的吧?”
    奥卡姆平静地说道:“我调取了你在学院训练场的草席,通过痕迹鉴定...无论是用刀习惯,力度,角度,还是剑招流派...你在草席上留下的剑痕和费伦尸体上的痕迹都完全吻合,请问你作何解释?”
    果然去调取了剑靶,还真是处心积虑啊!
    “剑招很容易模仿的好吧?这种东西对超凡者来说,根本不是难事儿,特别是剑术高手来说,想模伤口仿痕迹简直不要太容易...”
    雷蒙早就猜到他会那剑靶痕迹说事儿,并未有太多意外。
    可让他疑惑的是...如果仅仅是这些证据,顶多把自己当成嫌疑人,根本定不了罪。
    那幕后设计之人,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想干嘛?
    奥卡姆又道:“我们有确切的人证,看到你曾经在试炼中跑到‘战争区’去了,请问你能解释一下怎么回事么?”
    雷蒙抬了抬眼皮,也没否认,即便自己做的再小心,被目击的可能也很大。
    “我说碰巧走错路了,你信么?你不会以为我一早就知道那舰岛内部的线路,特意跑那么远去杀费伦吧?我又不是先..”
    他讪笑一声,把“先知”两个字咽在了嘴里。
    “根据现有的种种证据显示,你都是谋杀费伦的最大嫌疑人。”
    奥卡姆冷哼一声,始终一副老奸巨猾的沉稳神态,说道:“很遗憾,你没有配合我们调查。所以,根据领地法律,我们总治安处有权利对你进行精神拷问...”
    “你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雷蒙才终于脸色一变。
    如果真有精神系超凡审讯官参与,自己的秘密岂不是要曝光?
    雷蒙脑子里现在可不仅仅藏有自己的秘密,他甚至还牵扯到了菲利普大公和吸血鬼大佬两位的绝密计划。
    这个奥卡姆真想用精神法术审问,恐怕后果难以预料。
    “你不用心存侥幸,即便是奥德里奇先生来了,我们同样会这样做。”
    奥卡姆手指敲击着审讯桌,冷笑道:“既然你是无辜的,那么我想他老人家肯定也很赞同用这种方法帮你洗清罪名。”
    雷蒙阴沉着脸,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难不成要强闯出去?这治安处戒备森严,根本不可能强闯!就是奥卡姆这个矮胖子,他本身也是一个实力超群的超凡者!
    游戏里,曾经有土豪玩家在领地犯罪被关押在治安处,他便在论坛上悬赏号召人劫狱...
    结果可想而知...那群劫狱玩家被这治安处的守卫们一顿胖揍,重新教训做人...特别是这个看上去酒色掏空身子的奥卡姆,突然就霸气外露,更是把一众高玩都锤出屎来了。
    真要反抗,毫无胜算!
    难不成要束手就擒?
    雷蒙的脸色十分难看。
    奥卡姆他见此,更是笃定雷蒙就是杀害费伦的真凶!
    可就在这王丰危急的时候,
    审讯室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随即走进来一个魁梧的黑面中年人来。
    奥卡姆看到来人,眉头一皱。
    虽不情愿,他还是起身问候道:“总长大人,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领地的治安官总长,巴顿·纳尔森。
    巴顿进屋看了看雷蒙没有被刑讯逼供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雷蒙同学是吧?你可以先回去了...”
    他这话刚说出口,一旁的奥卡姆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打断道:“总长大人,这可不合规矩吧?他现在的罪名是谋杀高等贵族,就这么放了?”
    雷蒙看着这两人的气氛,也大概猜到了,治安处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似乎不太和睦。
    巴顿面无表情地说道:“有人作保,他现在被保释了。”
    奥卡姆一脸早有预料地说道:“现在克莱夫家族和罗德尼家族都要求严惩凶手,即便是艾琳小公主想要插手,恐怕也的按照法律来吧?”
    他早就听说艾琳公主和这小子私交很好,也料到她会来作保。
    巴顿平静地说道:“不!不仅仅是艾琳的公主的意思,更是领主大人的意思。”
    “领主大人?”
    奥卡姆有些意外,这小子的能量居然能让公爵大人出面?难不成是艾琳那小丫头知道事情不妙,苦苦哀求?
    即便如此,他也没松口,隐隐带着威胁的语气说道:“如果就这样放嫌疑人出去,我恐怕会引起元老们召开议会表决...”
    其实这些年菲利普领地的老牌贵族之间也渐渐有了分歧。
    自从前天澜王国覆灭之后,菲利普领一直没有宣誓效忠新王。就是如此,萨罗政权才会处处限制菲利普领地的发展,这也导致很多领地里老牌贵族的利益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特别是这几年,新王政权稳固之后,这种冲突渐渐明显,菲利普领的老牌贵族们也颇有微词。
    所以就导致领地里的势力大致分成了两个派系,以克莱夫家族和罗德尼家族为首的老牌贵族倾向效忠姓王的“求和派”,还有就是以菲利普领主为首始终表示独立的“强硬派”。
    菲利普领的制度有点像是前世古罗马的共和制度,绝大多数事情并不是由菲利普大公亲自出面解决,而是由这些贵族元老们的议会决定。
    克莱夫家族和罗德尼家族代表了绝大部分“求和派”元老的利益,在议会很占优势。虽然菲利普大公有一票否决的专制权力,可大多数时候,议会元老们不通过的法案,领主大人也不会强行通过。
    否则,这会直接激怒领地内各大老牌势力的抵触,直接会引起整个领地动荡。
    这种制度传承了几百年,也是菲利普领地能有今天繁荣的最大基础,即便是菲利普大公作为领主,也绝不会轻易更改。
    巴顿似乎早有准备,说道:“议会那边已经有人去传话了,你照办就是。”
    “什么?领主大人准备行使一票否决权了?”
    奥卡姆没想到这次领主大人会为了这么一个小子如此强硬。
    沉吟了半晌,他才做出了让步,沉声道:“好!放人可以,希望大人你能想好我们治安处该如何承受几个大家族的怒火!”
    他说完,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
    此时,审讯室就只剩下了雷蒙和巴顿两人。
    雷蒙大概听了明白了一些东西,隐约觉得这次事件似乎牵扯到了领地派系之争。
    巴顿依旧一副威严的表情,说道:“你可以走了。”
    “谢谢。”
    雷蒙起身道谢,转身就准备离去。
    巴顿点了点头。
    他盯着雷蒙的光头看了看,眼底闪过一抹异色,终于还是开口补充了一句:“作为一个父亲,我也该向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在试炼中救了我女儿一命。”
    雷蒙先是一愣,随即这才明白过来。
    眼前这位总治安官大人,似乎还是朱蒂的父亲?
    “咦?朱蒂怎么知道是我救的她?”雷蒙有些疑惑。当时他折回去开宝箱的时候,看着晕过去的朱蒂一个人躺在尸体堆里,就顺手把她扛着藏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难不成当时她已经醒了?
    见着雷蒙平安走出了治安处,窗外驻足许久的那只乌鸦这才扑腾着翅膀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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