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张须陀突然问道:“那么!我军到了蒿泽后,是准备强攻杨谅的大营吗?”
    韩世谔摆了摆手,又道:“非也非也,那蒿泽又名邬城泊,是《周礼职方》中所记载的并州薮,又是《淮南子》里所记载的天下九薮之一,乃是一个很大的湖泊,我军到了那里后,与叛军隔薮对峙即可,不用主动出击,到时候依张将军所说的那样,和李子雄取得联系,命他从北边突袭晋阳即可。”
    杨玄感此时也是问道:“如果是这样,为何一定要前出三十里呢?我军屯在这介州,敌军若是开始渡蒿泽,则以逸待劳,击他们的背水之阵,如果他们原地不动,我军也可以不动如山,岂不是更好?”
    韩世谔笑了笑,又道:“前出三十里是为了震慑敌军的心理,杨谅本人应该是如你所说,根本不想出晋阳的,只是赵子开之败,晋阳军心已乱,若是不主动迎击,只怕部下都会作鸟兽散,这才会在别人的劝说威逼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出来。”
    “如果我军也缩在这里,让敌军能看出疲态,到时候他们的士气反而会鼓起来,那时再想作战,就要付出大得多的代价了,反之如果我军毫不示弱,不在介州作停留,而是直接进逼蒿泽,就会陷叛军于战守两难的境地:他们若是不打一仗无法鼓舞士气,但真要越过蒿泽攻击我军,又没有取胜的把握。”
    “所以最后杨谅没有别的选择,必定会灰溜溜地缩回晋阳,而在他回晋阳前,这十万大军只怕是会作鸟兽散啦!”
    杨玄感听得连连点头,等韩世谔说完之后,向着韩世谔说道:“韩将军见解果然超人,末将佩服之至。”
    杨素微微一笑,旋即恢复了主帅的威严,沉声道:“各位还有什么别的看法吗?”
    在场众将领先后都表示附议韩世谔的意见,杨素见无人有异议,便取出令箭,分派众将任务。
    “骁果统领杨玄感听令。”
    “末将在。”
    “着你率本部兵马,先行出发至蒿泽一带,为全军打好前哨,搜索清查附近的敌军哨骑,若是敌军大举来攻,则先退回与大军汇合,不得有误。”
    “得令!”
    “凉州军副帅李靖听令。”
    “末将在。”
    “着你率一万凉州骑兵,绕道西北方向,经朔州前往井陉,三天内与李子雄取得联系,命他与你合兵一处,五天内攻击晋阳,如遇杨谅主力,则就地扎营防守,不得轻易出战。”
    “得令!”
    杨素接下来又安排给了其他人一连串的任务,有的负责警戒,有的负责伐木建营,有的负责接应其他各军,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而凉州军的其他人马,则在大军后方安营扎寨,以为后援。
    军议结束之后,各将便分头行事,杨玄感和李靖率先领军出发,其余众人紧随其后。
    到了傍晚时分,杨素的大军已经在蒿泽南岸扎起了三十多里的连营,一片人喊马嘶,大营中到处点着篝火,一队队的士兵正围坐在一起,喝酒放歌,似乎对湖对岸的敌军完全不放在心上,好不热闹。
    反观大湖对面的叛军营地,同样是连营二十多里,但却远没有官军的营地里热闹,甚至多少有些难以形容的沉默,似乎上自杨谅,下到每个普通的士卒,都怀揣着不安的情绪,迎接着可怕的未来。
    杨玄感安排完了部下的值守任务后,记起了杨素昨夜和自己交待的事情,便径直去找周氏兄弟,由于两人隶属在不同的部队,一人归张须陀管辖,另一人在鱼俱罗的军中任职。
    张须陀和鱼俱罗二人的部队,又分别在连营的两侧,弄得杨玄感在这大营之中,来回奔跑了几十里,才总算分别找到二人,等三人在杨玄感的营帐中再聚首时,已经是戌时过后了。
    杨玄感对今天的谈话早有准备,动身之前就在帐内布置好了一切,放了两坛昨天的杏花村汾酒,以及三个大海碗。
    杨玄感在长安城时喝酒并不是太多,酒量也没有练出来,昨天喝了半坛左右,居然有些醉意,倒是周氏兄弟和雄阔海三人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反应,杨玄感心中有些不服气,今天除了谈正事外,也想再跟周氏兄弟在酒量上一较高下。
    三人分宾主坐定,今天杨玄感提前准备了三个小几,专门用来放酒具,每张几案上也放了些猪头肉、花生米等下酒小菜,周仲安看到这架式后两眼放光,嘴上应着话,眼睛却盯上了酒坛便不肯离开,一副酒鬼嘴脸尽显无疑。
    杨玄感笑了笑,先在自己面前倒了一碗酒,举碗说道:“昨天喝得不够尽兴,今天非我等值守,不醉不归。”言罢一饮而尽。
    周仲安二话不说,也是一碗酒下了肚,而周仲隐却端着酒碗,迟疑道:“杨将军,大敌当前,我等这样牛饮,真的没有问题吗?”
    杨玄感摆了摆手,说道:“此事我已经禀明过父帅,他特意免了我等今天的值守,父帅说了,跟二位周将军结交是你的福份,让我三人今晚尽管尽兴就是。”
    周仲隐闻言笑道:“如此便好。”说着也满上一碗酒,一仰头,骨碌一声全下了肚。
    三人先喝了三四碗酒,人也逐渐放开了,互相开始称兄道弟起来。
    杨玄感觉得今天的状态比昨天要好了不少,虽然行军几十里,但毕竟没有经过昨天那样的厮杀和前些天的日夜奔波,几大碗酒下肚,脑子却很清楚,于是他放下了酒碗,高声对帐外喊道:“门外卫士且先退下,勿要扰了我等酒兴。”
    随着门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杨玄感的脸上表情,也变得渐渐严肃起来,他放下了酒碗,低声说道:“二位昨天所说的话,玄感已经和父帅商议过。”
    周仲隐和周仲安一下子来了精神,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放下了手中的酒碗,望向杨玄感的双眼中充满了热切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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