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元街是新义县城的主大街,贯穿南北城区,宽阔漫长,自南城门进入,踏上的就是长元街,大街便又直通到北城门。
    这条大街又分出不少岔道来,通向城里的每一条街巷,俯瞰下去,这长元街就是新义县城的主动脉,而许许多多的小街道像血管一样纵横交错,城池内的布局跟大隋所有的城池,并无太大差别,街道两旁零零散散的开着十几家店铺。
    长元街自南至北,商铺林立,药铺,酒楼,裁缝店,饰店,脂粉铺,铁匠铺,客栈,茶馆,春楼应有尽有,而且城里并没有因为宜春的大灾,而显得萧条。
    江南自古以来,本就是富贵之地,如今新义城存在的大批富贾士绅外,其他的四县受灾之地的富贾士绅,也大都是逃到新义县城避难,这些富人逃难时,那少不得是拖家带口,除了带不走的房产地产,那金银财帛却是能带则带,所以这新义县城如今,可算是整个夷陵郡最富有的城池。
    他们来到新义县城安顿下来,这些富贾士绅自然是闲不住,该喝花酒喝花酒,该听戏的听戏,该泡茶馆的泡茶馆,该遛狗斗趣的继续遛狗逗趣,小姐太太们,也是该逛街的就逛街,城内城外,风景大不相同。
    那城外的百姓是孤鸿遍野,惨嚎阵阵,而城内的百姓,却又是歌舞升平,花天酒地,一墙之隔,却如同天堂地狱一般。
    街头上男男女女、人来人往,一些富户人家的小姐太太夫人们,大大方方地在街头漫步,并不怕抛头露面,流连于各种脂粉铺和饰店。
    因为他们有着足够的食物,来保证自己吃饱,对于他们来说,城外那些穷鬼,并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去怜悯那些人,还不如多购置几件衣裳。
    街上时不时地,走过一队队身着甲胄夷陵军的郡兵,又或者出现县衙的衙差,出来维持着街上的秩序。
    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之中,韩世谔三人漫步在街上,王洛琴走在前面,韩世谔在左边,韩豹在右边,看起来就是一个地主家的丫鬟,带着两个家丁出来游玩,他们三人走在颇为拥挤的街道上,韩世谔看似很随意,实则很用心地,观察着两边的店铺,以及街上的行人,而韩世谔所观察的店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类别,那便是米店。
    自从韩世谔踏上这条街开始,他就对经过的每一家米店都记在心上,其他的店铺,则是一扫而过。
    在这种受灾时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无论是钱财还是美色,价值都是远不及食物珍贵,所以在这个时期,最紧俏的店铺,无疑是米店。
    行了大半条街,米店却是已经看到了五六家,店面都是极大,但是与众不同的是,这每一家米店门前,都有着四五名劲装大汉,一个个虎背熊腰,看起来倒像是一群打手。
    更让人惊异的是,这一路上的米店,门头上的匾额都挂着王氏米店招牌,竟都是一家米店,除了这王氏米店之外,竟然是看不到有第二家招牌的米店。
    韩豹跟在韩世谔的身后,在一路上行来,他已经明白了自家少主的意思,他知道韩世谔是来街上观察米店行情,看到店前有打手保护,那倒不以为意,这个非常时期,米店乃是极重要的店铺,有打手保护,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不过见到这一路上都只有王氏米店一家招牌,他也是疑惑起来,看着韩世谔,只见他镇定自若,在人群中慢慢行进,于是急步跟在韩世谔二人的身侧。
    又行了一段路,韩世谔终于在第六家米店门前,停住步子,见到那米店中,有那三四名客人正在购米。
    韩世谔让韩豹守着王落琴,他独自一人缓步靠近,门前的几名打手,立刻将目光盯在他的身上,又看了看路上的两个人,一名打手已经沉声问道:“小子!是不是买米?”
    韩世谔点点头,那人立刻又问道:“你带了多少吊钱来?”
    韩世谔闻言,也不多说,就从腰中的袋口里,取出几吊的五铢钱来,那打手又打量一番,才挥手道:“进去吧!”
    在他一旁,更有一名打手,嘿嘿笑道:“你们是那家那户的人,要不这几吊钱,就是你们偷来的吧!”
    韩世谔嘿嘿一笑,又道:“我家老爷,让我们三人来买米,在说了,我有钱、你有米,你管我钱从何而来?”
    “那倒是!”那打手看了看韩世谔,又是笑道:“你就算是土匪抢来的钱,只要有钱,我们就卖你米。”
    韩世谔也不多废话,一招手,韩世谔和韩豹一左一右的,护着琴儿进了店铺内。
    这米店内部,很是宽敞,柜台很长,柜台后面摆放着几十袋大米,水面以及面粉,柜台内坐着一位老掌柜,两名店伙计正在秤米粮。
    店铺里面的角落处,有一张桌子,桌边坐着三四名劲衣大汉,都在掷骰子赌钱,桌边更是放着数把大刀,这一群人显然也是店里的护卫。
    如此时期,王氏米店兀自能够数家铺面大做生意,更有专人保护,看来这米店的后台着实不简单,此刻柜内的伙计秤好大米,这才用小米袋装好,放在柜台上,道:“五斤大米,收好了!”
    那排在最前面的客人,习惯性的拎起米袋子,来回掂了掂,那伙计看了看他,已经不厌烦地道:“你放心,足秤的,咱们王氏米店做生意,讲的是诚信,下一个,要多少?”
    那第二个客人上前,轻声道:“给我来两斤!”说完,就提起两吊钱,放在了柜台上。
    韩世谔见此情状,心中颇有些吃惊,这时,韩豹也是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公子!难道在这里是一吊钱,才能买上一斤米粮,这也太贵了吧!”
    一吊钱,也就是一千文,换算过来,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两、三百元人民币左右,这一斤米粮以现在的计量来看,也就等于一斤三四两,不足一斤半,两、三百元,只能购买不到一斤半大米,这价格当真是耸人听闻,真可谓粒米粒金了。
    那伙计快速的收了两吊钱,秤了两斤米,以小袋子包好,就交给客人。
    接下来几个人,卖粮的数目都不高,最高不过二十多斤,都是以一吊钱一斤的价钱购买。
    等了一会,终于轮到韩世谔了,韩世谔开口问道:“你这米价多少钱一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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