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阎锡山和冯玉祥同时来攻,我有把握坚守半个月。”
    李伯阳很早便思虑过这个事情,慎重的给了蒋介石一个十成把握的回答。
    蒋介石唔了一声,在心里琢磨着解决桂系最快需要多久,良久后,他伸出一根指头道:“伯阳,如果冯闫发难,我需要你坚守一个月,只要牵制住冯闫二人,中央便能荡平桂系。”
    李伯阳面露难色,倒不是一个月难守,凭新一军的实力,即便冯闫联手夹攻,应对一两个月不是问题,唯一所虑的随着战火的蔓延,他势必会因为战略需求要放弃山东大片的土地,好不容易在山东攒着的家底恐怕一场仗打完全没了,这个损失实在太大了,他有些承受不起。
    蒋介石见李伯阳久久不表态,提高声调催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李伯阳将心中担忧坦白的说了,蒋介石听了不以为然道:“伯阳,事情有轻重缓急,现在国家的当务之急的把这些阻挠国家统一的新军阀消灭,只有消灭了新军阀,国家才能焕发生机,古往今来历史讲得很清楚,只有国家政令统一了,经济建设才能出成效,反之,就是因小废大,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解决了桂系,中央会下拨款项,补偿你的损失的。况且,冯闫两人极有可能会持中立态度,坐观成败,对阎锡山而言,我们倒桂他求之不得,假如我们胜了,他便可驱走白崇禧,独占平津河北,如果我们败了他也不损利益。冯玉祥就更不用多说了,我们胜,他在信阳的大军沿平汉线直取武汉,比我们快,我们败了,他在徐州的大军沿津浦线直下南京,又比桂系快。”
    李伯阳皱眉道:“那咱们和桂系开战,岂不是便宜冯玉祥。”
    蒋介石自得一笑道:“我有一路奇兵,可速胜桂系,等冯玉祥反应过来,胜局已定,有你在山东牵制,他是翻不起什么浪的。”
    李伯阳奇道:“什么奇兵?”
    “张发奎。”蒋介石说出一个人名。
    李伯阳一琢磨,便知道这是校长去驱狼吞虎的计策,不过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现在国家刚刚统一,谁先开启战端,必然受到国人的谴责,为千夫所指,大失民心,那么又该如何逼迫桂系就范呢,他向蒋介石提出这个问题。
    蒋介石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说道:“中央讨伐桂系自然要师出有名,你知道鲁涤平吗?”
    鲁涤平?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李伯阳略一思索想起来了,鲁涤平是湖南省主席,不过校长为何提到他。李伯阳脑子迅速一转,有点回过味了,鲁涤平是谭延闿的老部下了,后来程潜被桂系扣在武汉,他便投靠了桂系,原本这个省主席轮不到他做,可桂系接连驱逐了湖南籍的唐生智和程潜后,湘人反对桂人治湘的呼声很高,一来二去这个省主席的肥肉就落在了鲁涤平的头上,不过他这个省主席也只是空有其名,手底下只有第18师一个师不足八九千人的兵力,在桂系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校长您的意思是将鲁涤平拉拢过来?”李伯阳问。
    “不错。”
    蒋介石一笑道:“湖南是桂系最敏感的地方,连接湖北安徽和两广,如果桂系得知鲁涤平和中央输诚,必然恐惧,李宗仁也不会容忍湖南有失,到时桂系必定出兵湖南驱鲁,这样一来破坏法纪的人就是桂系,中央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兵讨伐桂系。”
    李伯阳眼睛一亮,笑道:“想必校长还有后手吧。”
    蒋介石笑了笑,却不肯再说了,只是含糊道:“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日,李伯阳忙碌于南京的大会小会,随着编遣会议的召开,成了全国编遣委员会,李伯阳当选为编遣委员,按照编遣会议的草案,裁撤后的新一军将会保留三个师的番号,裁兵近4万人,李伯阳没有犹豫便同意了,话说之前新一军为在山东站稳脚跟,一口气扩充成五个师,可实际从中央领取到的军费也只有两个师,其他三个师的军费都是自筹,现在看似裁兵吃了亏,可实际上多吃一个师的饷,至于私底下裁不裁,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在编遣会议上,围绕的重点是冯玉祥和阎锡山提出的编遣方案,两人的侧重各有不同,但风头正劲的桂系一致遭到了三方的共同抵制,四方合纵连横不休,每日的会议上都是各方代表的争吵声,编遣会议只得无果而终。
    编遣会议的事情让蒋介石彻底认识到和冯闫李等人讲文的是行不通的,各方把持军队不放,必然会有不臣野心,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如果编遣会议不能进行下去,不仅对中央的权威是一大损失,而且各方隐隐形成的反蒋暗潮他也有所察觉,在与一众幕僚亲信合议后,决定先下手为强,启用鲁涤平这颗棋子,全力倒桂。
    山东是倒桂的重要环节,李伯阳受命秘密赶回济南,催促张学良将前些日在东三省兵工厂订下的军火弹药发车。
    又到一年春节,李伯阳本打算把董幼仪几女接来济南过,但又考虑战事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生,便要三女乖乖待在上海,他独自过了一个冷清的春节。
    春节后不久,一则消息从湖南传来,桂系把持的武汉政治分会擅自改组湖南省政府,并出兵三路驱走了省主席鲁涤平,鲁涤平一路败退入江西九江,转道去南京,向蒋介石、谭延闿报告湘变的经过,蒋介石闻讯大怒,当即召开军事会议,编组第一集团军战斗序列,集结十六个师向武汉进军,宣布武力讨桂。并取缔武汉政治分会,缉捕桂系一应要人。
    此时李宗仁早已遁逃至上海法租界融园,加紧拉拢在雄视中原的冯玉祥。
    冯玉祥再次成了香饽饽,面对蒋介石和李宗仁的争先拉拢,他先是许诺将配合李宗仁反蒋,但表示军队调动不便,需要桂军和蒋军战斗一到两周,他必然会参战。李宗仁相信了冯玉祥所说,竖起桂系旗帜宣告反蒋。
    ……
    济南。
    寒风凛冽,天空下着鹅毛大雪,树梢上积满了厚厚的雪,一夜的积雪很快没过了行人的脚踝,即便是不停扫雪的省政府,地面上也凝成了一层滑溜溜的薄冰,好几个匆匆走过的将领都差点不小心的跌倒。
    会议室的火炉烧的热腾腾,进屋的将领们头一件事就是把外衣脱掉,众人有序的入座,待最后赶来的人落座,将领们气氛融洽的说笑着,自打去年北伐成功后,各旅分驻山东各地,平日里难得一见,到现在都快半年不见了。
    正当众将说的热闹时,会议室大门被卫兵推开,副官半个身子跨进会议室,高呼道:“李主席到!”
    热闹的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将领们全部起立,目光集中在快步走入的李伯阳身上,只见李伯阳步入会议室的同时肩膀一抖,披风从肩膀滑落,紧跟在身后的杜汉山利落的接住披风,退至一边。
    将领们啪的靠脚立正,齐刷刷的敬礼,大喊道:“主席!”
    李伯阳潇洒的回礼,摆手道:“都坐。”
    落座后,将领们一个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腰板挺得笔直,等待李伯阳训话。
    “咳,大家不要这么严肃,刚才还欢声笑语,怎么我一来就变了。”李伯阳双手交叉放在会议桌上,含笑说道。
    将领们面面相觑,齐声道:“卑职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我喜欢大家伙随意点,开个会死气沉沉的。”李伯阳觉得有些热,将上衣的风纪扣解开两个,笑道:“屋里热,大家伙穿这么多,热的话就把衣服脱了,不要拘束嘛。”
    还是没人敢动,李伯阳摇头一笑,正色道:“现在开会,大家伙应该知道,中央和桂系要开打了,咱们新一军的任务,防范平津、唐山一带的白崇禧军和河南的冯玉祥军,尤其是要防范冯玉祥,参谋长,你把部署讲一下。”
    “是!”
    罗群起立,朗声道:“新一师向馆陶、武城一带集中,新五师向德县、陵县一带集中,新二师向濮城、菏泽一带集中,新三师向兖州、藤县一带集中。”
    部署说完,李伯阳环视众将道:“也许山东不会发生战事,也许战争在一瞬间打响,我要你们准备好,不打则以,要打就打出新一军的军威。”
    “是!”众将领士气高昂道。
    李伯阳满意点头,看向刘赤忱和戚子超道:“新二师和新一师尤其注意配合,给河南的西北军压力,同时不要忘记防范晋军,阎锡山人老成精,摸不准他什么时候变脸,你们只需要记住,三面皆是敌人,不可有一丝松懈。”
    将领们纷纷点头,将李伯阳的话记在心里。
    会议后,各师陆续调动,凭借山东发达的铁路线,各师很快到达部署位置,整日亮明枪炮,时不时的搞一场炮火连天的演习,引得边界之外的西北军、晋军、桂军整日提心吊胆。
    ……
    郑州。
    冯玉祥一脸笑意的送走了蒋介石的特使,回到军营里,他手下的十三太保都到齐了,一个个摩拳擦掌问:“总司令,咱们倒蒋还是倒桂?”
    冯玉祥城府很深,在西北军将领面前一贯保持高深,他照例不先表态,而是让众人一一表态,问究竟是反蒋还是反桂。
    十三太保七嘴八舌的争辩着,冯玉祥将众人的态度看在心里,忽然一抬手,十三太保马上鸦雀无声,冯玉祥问:“李宗仁和蒋介石谁的兵能打?”
    十三太保众口一致道:“自然是桂军,广西狼军甲天下。”
    冯玉祥微笑道:“既然大家都认为桂军难打,那我们就倒桂,把能打的桂系消灭了,就剩蒋介石还有什么可怕的?”
    十三太保哪敢有异议,连声说好。
    这时外面跑来一个副官喊道:“总司令,探报曹县于今日进驻大批军队,兵力足有上万人。”
    冯玉祥冷笑一声道:“老蒋还是不放心咱们,看来反桂是正确的,新一军在侧虎视眈眈,是个大麻烦。”
    傅作义道:“总司令,新一军在山东始终是个祸患,如不剪除掉,我们一直受到其钳制啊。”
    其他西北军将领纷纷附和,嚷叫道:“总司令,只要你一个命令,我们保准一路杀进济南。”
    冯玉祥大摇其头道:“新一军有十万军队,你们说我们需要多少军队能确保取胜,十万,二十万?打完山东,你们说咱们还有余力对付老蒋吗?”
    西北角将领不吱声了,新一军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昔日两军生了龌龊,在兰考交过手,战后得出一个总结,新一军枪炮精于西北军,官兵悍不畏死精神丝毫不落于西北军,而官兵单兵战术要胜于西北军,堪称一大对手,其能在众敌环视中转战千里,一举击败优势兵力的张宗昌,硬是从日本人嘴里啃下山东这块地盘,足见厉害之处,与这样的军队交战,即便是十三太保里面韩复渠、孙良诚、刘汝明这样的悍将,在心中琢磨了半天,自思没有十五万到二十万的军队,根本没有把握击败新一军,而二十万的军队已经是西北军兵力的半数了。
    冯玉祥道:“现在老蒋和桂系胜负未分,我和老蒋和李宗仁说的是同样的话,两周之后见分晓,谁胜我帮谁!”
    尽管如此,冯玉祥对新一军还是有所顾忌,急命韩复渠率领本部兵马向兰考、民权进发,防止曹县的新一军有异动。
    ……
    进了三月,南北方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局面,北方各省保持着和平,南方却酝酿着一场大战,十七个师二十万的中央军沿长江西进,直逼武汉,战火一促即发,武汉三镇的市民恐惧战火,携家带口的逃离,就当国内外都期待这场大战胜负的时候,桂系李明瑞、杨腾辉于前线倒戈,桂军不战自溃,从武汉败退向鄂西南,与此同时湖南的何健宣布通电拥蒋,切断桂军退回两广的企图。
    桂系失败的迅速大跌所有人的眼睛,从蒋桂交战到桂系败退,所有的时间加起来只够五天,中央军随即入鄂,冯玉祥坐观成败抢占两湖的企图落空,恼羞成怒之余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随着中央军在两湖的节节胜利,冯玉祥通电全国,宣布西北军讨伐‘桂逆’。
    桂系在两湖的失败,使得白崇禧在平津无法立足,这时唐生智在天津露面,持巨款召集旧部,由于白崇禧手中无饷可发,部队人心动摇,深恐为人所害,在五十三师师长廖磊的帮助下化妆逃回上海。
    至此李伯阳在济南也不由得松了口气,随着局势的明朗,电令各师陆续撤回驻地,这时已经是4月份,济南开春要比北方的其他城市早一点,李伯阳将省政府和大明湖畔的公馆装修一新,派杜汉山去接董幼仪三女来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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