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稳陡然喝道:“射击。”
    无愧于‘芝加哥打字机’的汤普森冲锋枪喷出一团火花,节奏感极强的枪嗒嗒嗒声响起,呈扇面扫射出去的弹雨将斧头帮的汉子如同割麦子一样扫倒一片。
    “有埋伏,撤。”
    有人厉声喊道。
    这才是开始,随着射击速度的提升,三十多支冲锋枪每秒射出五百发子弹朝着挤在货栈门口的斧头帮众射去,在没有掩体战壕的环境中,自动火力的杀伤力是恐怖的,枪声响起的瞬间,子弹穿透人体激起一阵阵血雾,踏入货栈的数十人顷刻间就被子弹扫成筛子。
    这是有别于帮派火拼的战斗,在军队这个杀戮机器发动开始的时候,意味着死神的降临。凶悍的斧头帮帮众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们争前恐后的向后逃去,留下一地的尸体。
    “停止射击。”
    当面前再无一个活人的时候,刘稳喝止了射击,他皱着眉头瞧着眼前横尸遍地的场景陷入沉思。这群人虽然看上去凶悍,可他一眼就瞧出这是上海滩的混混,跟正儿八经的军队打,刘稳向来是不会手软的,可对方仅是一群好勇斗狠的混混,他却有点下不去手了。
    “刘副官,追不追。”
    军官问。
    刘稳面色阴沉道:“不追,一群流氓混混而已。”
    刘稳不知道的是,他所面对的可不是一般的上海混混,若非暗哨枪声提醒了里面,这群凶悍的斧头帮众冲了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刘稳知道这块地方已经不安全,如此火力的枪战无论上海各方势力都不会容忍,尤其是敌人在暗己方在眀,防不胜防。
    军官问:“咱们去哪?”
    刘稳道:“回租界——新都饭店。”
    就在刘稳带着士兵离去不多时,一大群警察和淞沪商埠督办公署一个营的部队赶到洋泾码头,团团将洋泾码头围住。
    驻在沪内这个营可是孙传芳手里的精锐,全军一水的英械装备,虽名义上是一个营,可实际上却有10个连近1300人,部队装备有英造马克沁重机枪十三挺,沪造克虏伯75毫米山炮五门,野炮三门。全营配给十辆卡车,行动效率极快。
    若非刘稳当机立断乘船过了黄浦江,恐怕凭着两条腿根本逃不过这支部队。
    ……
    逃进租界之后,刘稳堂而皇之的又住进新都饭店之内,很快,宋春阳得知了消息来到新都饭店。
    李伯阳不在,对于一个副官宋春阳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他怒气冲冲的进了上了楼,一见到刘稳就威胁道:“刘副官这里可不是广州,如果你不收敛的话,会死的很难看。”
    刘稳沉默着,半响道:“这一次被逼无奈,人家打上门了……”
    宋春阳不客气的挥手打断,瞪着眼问道:“你知不知道今天对伙的是谁?”
    刘稳摇头道:“不知道,看样子是帮会分子。”
    “是斧头帮!”宋春阳怒冲冲的说道:“你去招惹这群疯子干什么?我得尽快安排你走了,否则火就要烧到我身上了。”
    瞧见宋春阳说起斧头帮面色骤变的样子,刘稳狐疑道:“宋探长,看样子你很怕斧头帮。”
    宋春阳瞥了刘稳一眼,冷笑道:“其他人再狠,总归在规矩里做事,斧头帮做事,没有规矩。别说是我,就是我家老头子也要让三分。“
    刘稳清楚宋春阳的老头子是张啸林,若是连张啸林也要让斧头帮三分,那上海滩还真是不能多待了。
    刘稳拱手道:“还望宋探长施以援手。”
    宋春阳道拧着眉,没有好气道:“你都跑回新都饭店了,我能不管么?”
    刘稳哂笑着,自己回新都饭店也是无奈之举,上海水太深了,自己这几十号人也就能翻点小水花,若是不知死的继续在华界待着,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宋春阳道:“斧头帮暂时还找不到这里,我明天就给你安排船只,这段时间你不要出新都饭店,外面我会排巡捕巡逻。”
    刘稳道:“我知道轻重。”
    话说到这,宋春阳也无语多嘱咐,面容缓下几分,道:“李团长回去了?|”
    “嗯。”刘稳瞧了他一眼,先打个预防针道:“宋探长,我可不知道团长的家事。”
    “我晓得,你们革命军有纪律。”
    宋春阳突然问道:“刘副长,你觉得你家团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问的有点突兀,刘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宋春阳又问了一次。
    “我们团长呀!”刘稳想了想,如实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团长年轻轻轻,可带兵打仗就是能让我们信服。”
    宋春阳来了兴趣道:“说来听听。”
    刘稳一摊手,笑道:“宋探长你忘了我们有纪律!”
    “哈哈。”
    宋春阳眼神泛精光,脸上挂着一丝奇异的神色道:“我预感李团长一定会接替徐司令的位置。”
    刘稳失笑道:“绝不可能,团长在广州备受蒋司令器重,这次东征之后扩编马上就会是师长了,两相比较,怎么会去做一个军阀。”
    宋春阳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一笑。
    ……
    斧头帮这一战可谓损失不小,出动上百号人手,长枪短炮用上了,到头来只杀死两个哨兵,而自己却被机枪打死打伤足足三十七人。就连精武会出身的吴鼎九肩膀上都被打了个窟窿,现在正躺在圣母院路教会医院。
    教会医院外,上百个彪悍的汉子在医院外聚着,他们一言不发的等待着王亚樵的到来。
    伴着小汽车的前照灯,熟练小汽车鱼贯开到医院门口,有汉子上前拉开门,穿着长褂戴着礼帽的王亚樵面沉如水的走了下来。
    “九爷。”
    汉子们面色激动的围了上来,他们七嘴八舌的叫着,都叫嚷着要给兄弟们报仇。
    王亚樵站住脚步,目光凌厉的扫过众人,冷冰冰道:“干什么,都给我回去。”
    众汉子被王亚樵的目光吓了一跳,他们纷纷呐呐的推开,不敢再说话。
    跟着王亚樵从汽车下来的是何守鼎,何守鼎与王亚樵装扮无二,都是黑眼眶八字胡,可他身上却带着一股戾气,他扶了扶眼睛,对众人说道:“弟兄们放心,樵哥一定会给死去弟兄们报仇的,现在请大家先回去,这样聚在医院门口,让医生护士看到了不好,对兄弟们的伤兵治愈也不好。”
    听着他的话,斧头帮众们面面相觑,慢慢的退了下去。
    等王亚樵进了病房,吴鼎九肩膀上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他躺在病床上眼睛怔怔的盯着白色天花板,面上尽是自责惭愧。
    王亚樵进了病房,扫了吴鼎九一眼,将礼帽摘下来递给何守鼎,拧着眉头道:“怎么?挨了一枪成了魂丢了?”
    何守鼎接过礼帽关上门,又把礼貌挂在衣帽架上,低声道:“九哥,樵哥要为你们报仇,那伙人究竟是什么人,你和樵哥讲一讲。”
    吴鼎九沙哑着声音道:“那伙人,是军队。”
    王亚樵神色不动,显然这个事情在他意料之中。
    吴鼎九回忆道:“那群人在仓库外面放着明暗哨,我们大意了,我这一枪就是暗哨打的。”
    王亚樵与何守鼎相视一眼,这年月能放出明暗哨的军队可不一般。
    吴鼎九道:“那哨兵的口音,像是南边的人。”
    南边!王亚樵一瞬间就想到革命军,这段时间他都在看报纸,从各大报纸上都能看到头版上革命军东征、平叛的消息,要知道他也是追随过孙中山先生的老牌国民党员。
    “难不成是革命军?”王亚樵皱起眉头,要是追杀的这伙人是革命军,就有些手心打手背了。
    “查一查。”
    王亚樵对何守鼎吩咐道。
    何守鼎点头应下,说道:“樵哥,这群人逃进法租界,会不会连夜跑掉。”
    王亚樵眯起眼睛,想了想道:“不会,洋泾码头走的都是内河航运,租借码头全是海运,他们既然在洋泾码头登船,一定是要去什么地方。”
    忽然,王亚樵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
    何守鼎与吴鼎九看向王亚樵,王亚樵冷笑道:“吩咐弟兄们探查去芜湖一线船运,那伙人一定会走长江河道的。”
    斧头帮在上海滩打听消息的本事不在青帮之下,全上海滩黄包车夫几乎都是斧头帮成员,在加上数目众多的劳工会,想要查出刘稳这么一大群人,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
    两个小时之后,王亚樵收到消息,那群人就藏在法租界新都饭店里,而且据安徽籍的服务生讲,华捕探长宋春阳与这伙人交情过密。
    王亚樵拍了拍吴鼎九的手,轻声道:“兄弟,你先养伤,这个仇哥哥给你报。”
    吴鼎九道:“大哥小心。”
    王亚樵仰面一笑,傲然道:“在上海滩,还没有人能伤我。”
    “走了,你好好歇着吧。”王亚樵从何守鼎的手里接过礼帽,点了点头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何守鼎道:“樵哥,我去调人。”
    “不着急。”王亚樵冷着脸道:“先去找宋春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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