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你喜欢我么?”
    谢三郎抬起眼,看着窗外树上鸟窝里,一只菜花蛇慢条斯理的吞入一只鸟蛋,他垂眸,缱绻的看着她:“怎么?木姜还是不信爷么?非得让爷把心挖了给你才信么?”
    木姜摇头。
    谢三郎搂住她,问:“那你喜欢爷么?”
    木姜点头,看着谢三郎衣襟上绣的兰花纹。
    “喜欢到什么地步?”谢三郎循循善诱。
    木姜想了想,摇头,“我不知道……”
    “愿意把命给爷么?”
    木姜瞪大眼睛,望着他。
    谢三郎淡淡的笑,眼底有一丝嘲讽,好像在笑,瞧瞧,也不过如此,不过是另一个贪图他美貌的家伙!
    “那爷在问你,你喜欢爷,愿意替爷做任何事么?”
    木姜的心慢慢下沉,她好像看到宫中在父皇面前争宠的妃子,一样的甜言蜜语,一样的费尽心机,恬言柔舌下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她想抓狂,想问,“三爷,你怎么也是这样?”
    可她没有,她只是用力的从谢三郎的怀里挣脱出来,望着他:“三爷,我会喜欢你,但我的前提是要喜欢我自己。”
    谢三郎嘴角挂着淡淡的嘲讽,拉开他们的距离,“怎么喜欢我?什么都不愿意替我做,就喜欢我?”
    木姜就是再愚钝,也明白了。
    “三爷,你想我做什么?”
    谢三郎笑着伸手揽过她,却被她挣开,她靠在门扇上,门外,是刚开了一朵的芍药,那样的娇艳,和她一样,生气逼人,潋滟绝绝。
    谢三郎从怀里掏出那包草纸,丢在桌上,苦涩的药味弥漫整个屋子。
    “楼主给我的药没吃,我想逃出去。”
    谢三郎坐在绣凳,翘着二郎腿看着木姜。
    木姜眼睛酸胀的要命,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她好怕就这样在他的面前溃不成军,她生平第一次爱上人,换来的却是利用。
    “我……”谢三郎觉得接下来的话太伤人,尤其是她伸手抹了把一眼睛包的泪,他兀的心酸,好想把她搂在怀里慢慢的爱一遍,但理智却占了上风,他爱她么?还是利用多一些?
    “我要你去百香楼,替我拿回解药。”
    木姜看着他,眼前的世界漾在水中。
    “因为……楼主身边只有女人才能接近……”
    哈?多么可笑!给她穿耳洞、陪她放花灯,每一步,都是算计好了的,他站在一旁紧紧的等待猎物兜兜转转走到陷阱里,他是不是觉得她很蠢,傻透了一样任凭他摆布?他是不是一边鄙夷,一边同情她识人不清?
    哈!多么可笑!
    木姜转身,开门,却听到身后说:“对不起。”
    “三爷,你总是一直对我说对不起,但是哪次才是你的肺腑之言?”
    谢三郎盯着木姜的背脊,像一把弓,发的是离弦之箭,杀的是负心之人。
    “木姜……要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因为我……要离开这。”
    木姜强牵着嘴笑,眼泪掉进嘴窝,尽是黄连一样的苦,她点头,偏了偏脸:“三爷,这句话是真话。”
    谢三郎站起身子,木姜却站在门外,隔着一道高高的门槛,说:“三爷,你要我去拿解药……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女人要怎么拿……”
    谢三郎沉默,他早就想到了,可是他还是想要她去。或许,木姜想,或许他想逃出百香楼,哪怕西西姑娘抛弃了他,卷走了他所有的银子,他还是要去找她。
    多么痴情……
    可她,却像个笑话。
    “好……我答应你……就当是你送我耳环的回礼,三爷。”
    她下楼,夏风吹得她的薄衫,如燕子一样轻快。
    ☆、鸟啼鱼落泪(三)
    踉踉跄跄,跌跌撞撞。
    木姜从百香楼的后门跑了出去,长安街市人来人往,她慌不择路,撞到行人,道了声抱歉继续跑。
    她要如何?
    喜欢的偏偏利用她,他算准了她逃不出他的手心,她怎么办?笼中鸟,槛中猿,翻不出他的手心。
    谢三郎坐在那,像一尊石像,门外脚步声渐近,他微愣,提脚冲了出去,来人却是楚江红。
    他捏着团扇,半掩唇鼻,瞧里面看了会儿,又不动声色的打量谢三郎没力气的抬起脚跨进门槛。
    “那丫头呢?怎么看到她跑出去了?你们吵架了?”
    “关你什么事?”谢三郎回头,眼神狠恶。
    楚江红笑笑,似看不见这杀人一样的目光,握着团扇扇的风呼呼的,“怎么,她知道你利用她了?真是可怜,遇人不淑……”
    “闭嘴!”谢三郎暴怒,像一只狼一样。他转身,一脚踢倒绣凳,手臂一挥,桌上的碗碟砸的砰砰响。
    屋内顿时硝烟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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