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听后也是头疼不已,只得去饭店里找陈海,陈海的饭店新装修过,气派还上档次,食客络绎不绝。
    陈海的办公室也很是豪华,他正在接待什么人,见到三春便开口让他们离开,自己迎了上来笑道:“这位大明星是谁啊,小生迎接来迟,赎罪,赎罪……”
    三春但笑不语,走过去在他的老板椅上坐下,转了一圈也笑道:“陈老板现在是财大气粗啊,养那么多闲人做什么?”
    陈海闻言便知道是怎么会事,呵呵笑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闲人啊。”
    三春坐直了身子正色道:“陈海,你帮我的家人,我真的很感谢你,但要适可而止,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我已经欠你很多了,无以为报,不想再欠下去。”
    “以身相报呗。”
    “滚”
    “是,小的遵命。” 陈海大笑着真的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道:“你想喝什么?”
    “随便。”
    陈海靠在门上笑道:“三小姐,我们这里什么饮料都有,就是没有随便。”
    三春拿起桌子的笔记本,作势要砸他,陈海才大笑着转身去了,一会拿回来了四五种饮料,要三春自己挑。
    三春拿了一瓶绿茶喝,一边道:“我大姑,你要是觉得合适就留下,但我姑父必须给辞了。要不然他拿着工资不干活,别人也会心里不平衡,凭什么都拿着工资,他就什么活都不干,影响饭店员工的士气
    陈海只所以留下靳蓉夫妻,完全是看在三春的面子上,现在三春出面让辞退,他也就不再坚持,何况她说的现象的确是存在的。陈海对饭店的管理是很严格的,他姐夫想要来工作,他都没答应。
    等三春喝完了绿茶,陈海才开口问道:“别说这些,说说你的工作怎么安排了,是留在省城,还是县城。”
    “你猜错了,都不是,我今天去求了教育局长,我要回咱们大槐乡。”
    “真的,三春,你脑子烧坏了吧。”
    三春抓起空瓶子砸了过去,陈海接住绿茶的瓶子,顺手扔进了垃圾桶,走过去要摸三春的头,三春张牙舞爪的打他,不让他摸。
    两人打闹了一阵,陈海才停止了魔笑道:“你是怎么想的,现在的人都是削尖了脑袋往大城市跑的,你倒好,要回村里。”
    “你还记得初中时候,老师让我们写的那篇作文,你最敬佩的人。”
    “记得,你最敬佩的是咱们蒋校长。”
    “嗯,蒋校长家在偏远的农村,他们那里没有学校,上学要走很远的路,他知道上学的艰难。小时候,我们家拿不出学费,一直拖着,可是他从来没有追要过。我病了,不能去上课,他还到我家里去讲课,如果没有他,也许我根本就没有今天,所以我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外求学,很少陪在父母的身边,所以我想回去,和我的父母,还有蒋校长在一起。不过也只有一年的时间,一年后我就会到县城来教学了。”
    陈海拍了拍三春的肩膀道:“恭喜你,三春,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谢谢。”
    陈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秦风呐,他有消息吗?”
    三春黯然的摇了摇头,一年多了,秦风没有丝毫的消息。
    “如果他不回来了,你怎么办?”
    三春坚决的摇头:“不会的,他一定会回来的,他……说过要我等他,那他就一定会回来。”
    陈海张开口,还想说什么,但终于只是长叹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说什么。
    三春大学毕业了,蒋勤和靳安都高兴异常,五福高考结束。娟子今年暑假没有回来,她已经考取了会计从业资格证书,会计中级职称,英语六级,国家计算机二级,找到了实习的工作。
    大春,二喜出嫁了,娟子不回来,三春就承包了家里的活,白天做饭,洗衣服,有空了去给蒋勤帮忙,生活从未有过的清闲了下来。
    一直上学,三春只觉得身心经常都处在紧张之中,现在终于毕业了,解放了,从今以后再也不用上学了,时间都变得宽裕起来。
    三春就拾起了以前的副业,她上大学的时候选修的是汉语言文学,曾经给杂志社投过稿子,也过了几篇豆腐块。稿费虽然不多,但那种充满成就的满足感,却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以前上学时间太紧张,现在有了大把闲暇的时间,三春准备写一个长篇,把大槐乡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呈献出来,以大环境为蓝本,以大槐乡的乡亲们为主人公,描写村里这么多年的变化。
    写了五万字的时候,投稿到了乡音杂志社,想要连载。过了半个月接到了退稿信,编辑肯定了她的文笔,但也指出了不足,还说她投稿的格式错误。需要连载的文章,要全文的故事梗概,还有需要的注意事项都一一注明了。
    三春只投过短篇,不知道长篇所需要的格式,便按照编辑的来信修改了原文,并写了文章的故事梗概。第二次投稿终于过了,第一个月连载,三个月后才能收到前面的稿费,等完结的时候才能结算全部的稿费。
    还没有看到成果,三春也就没有告诉父母,但她写的更有劲了,这天正在家里专心的写文章,四宝过来叫她,悄咪咪的趴到她耳边道:“三姐,大姑父来了,他很生气,还骂你。”
    三春一听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便跟着四宝去了老院,还没到家,就听见张建国的怒吼声。
    老院翻盖了,一排的砖瓦房,宽敞而明亮,正屋里,靳山,张建国,靳蓉,靳华都在,张建国正在怒气冲冲的指责三春。
    靳华忍不住截口道:“陈海已经说了,是因为工作的调动,和三春没有什么关系。”
    张建国吼道:“怎么没关系,我干的好好的,她回来不到一个月,我就丢了工作,还不是她去和陈海胡说八道,我就被辞退了。人家都是给自家人谋取工作的,咱家倒好,尽是去拆台的。我一把年纪被撵出来,你们不跟着丢人啊,三春那丫头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上学上傻了。”
    “丢什么人,人家陈海对外宣布可是说你自己辞职不干了。”
    “我干的好好的,为什么干了?”
    陈海为了怕张建国怪罪三春,又等了一个月,才和他说。而且对外也说是张建国不想干了,所以主动辞职的,已经给他留足了面子,可张建国还是怒不可遏。
    三春走进房间,缓缓道:“姑父,什么干的好好的,跟我说说,要是你真的干的很好,我去和陈海说,让你回去。”
    靳华只知道劝说,抓不住重点,现在三春一句话指出了事情的重点,靳华如梦初醒追问道:“姐夫,说呀,你在饭店什么干的很好,让我们大家都听听。是买菜又新鲜又便宜,还是杀鸡宰鱼,杀的又快又干净。”
    张建国吃吃道:“那些活都脏死了,那是我干的活吗?”
    三春也不恼,依然微微含笑:“那干净的活,姑父你都什么干的好。”
    “饭店里就没有干净的活。”
    “那你还留在那里干嘛?”
    张建国顿时被噎住了,半晌才反驳道:“那你就让陈海把我辞了,三春,你忘恩负义,早些年,你们家穷的叮当响,我可没少帮你们家,二喜丢的那年我把家里的钱都给你们了,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啊……”
    靳山用烟锅在桌子重重地磕了磕,众人顿时都偃旗息鼓,靳山见他们都不说话了,才开口道:“你说话也不摸摸你的良心,那钱回头就还你了,你成天就仗着自己是国家的正式工,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现在下岗了还摆谱,你怎么进陈海的饭店你不知道啊,靳华去说了几次让你走的。陈娜的男人想去饭店,陈海都没答应,你能去,还不是看在三春的面子上。可是你去了,倒是好好干啊,眼高手低,什么都干不成,就拿着三春的面子去白拿工资。
    以后这人情三春要怎么还,你还好意思跑来大呼小叫的。告诉你,三春可是咱们家第一个大学生,是俺当眼珠子似的养大的,可不是你能骂的。要是再敢骂三春一句,以后这个门你就别来了。”
    看丈夫被数落,靳蓉有点忍不住道:“爹,你也太偏心了。”
    “你还好意思说,张建国他不懂事,你也不懂吗?”
    “可是现在我们下岗了,建国他没有工作可怎么办啊?”
    “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去找自己能胜任的工作。不就是个普通工人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脸面能当饭吃吗,自己劳动挣钱,有什么好丢人的。”
    好说歹说,靳山发了火,才把张建国和靳蓉骂走了。
    见靳山生气,三春有些心疼,也有些内疚,就抱住他的手臂乱摇:“对不起,爷爷,又让你跟着我生气。”
    靳山拍着她道:“不管你的事,是你姑姑父不懂事,一大把年纪了还拎不清。”
    靳华忍不住都笑了:“爹,你真的太偏心三春了,从小偏心到大,我们这亲闺女都靠边站了。”
    “呵,你们也去考个大学回来,俺也偏心你,去,快去……”
    靳华摇头笑:“我没那本事。”
    几人说笑了一会,三春要回去,靳华就出来送她,却看见门口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一个光头的男子,他瘸着腿向前走了两步,笑呵呵的道:“小华,俺回来了。”
    靳华这才认出是靳刚,他刚从监狱里出来,光头,身材消瘦了很多,靳华一时竟然没认出了,现在看出是他,慌忙就把三春拉到自己身后藏了起来。
    靳刚虽然在笑,但那笑容实在是瘆人,好在他只是说了这一句话就一瘸一拐的走了。
    等他的身影走远,靳华才敢长长的松了口气,靳刚被抓走的时候,三春还小,何况靳刚现在的模样变化太大,她还没看清,就被靳华拉到了身后,此时见靳华紧张的样子,不由问道:“小姑,他是谁啊?”
    “靳刚。”
    三春这才醒悟过来,靳刚刑满释放了,这几年没他在家捣乱,靳民家到是好过了。他的小女儿嫁的人家不错,给了不少彩礼,逢年过节也过来看望。
    他们家距离靳家庄远,也因为年代久了,不知道靳刚的那些事迹,相处的到是不错。靳春生上学成绩优异,但大学还是差了几十分没有考上,靳春生也没有再考,就南下打工了,挣了不少钱。
    两个姑姑帮衬着,家里的破烂房子推了,翻盖了砖瓦房。靳刚回来以后,家里的人都不待见,他早些年的那些狐朋狗友现在都人到中年,安安分分的挣钱养家,也不理睬他了。
    靳刚没事干,手里也没钱花,就到靳平婆家去闹,孙母胆小怕事,就搬到县城和靳平他们住在一起。靳小妹家里强硬,靳刚去了挨顿打就安生了,他现在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小偷小摸的也干不成了,每天都靠着儿子养他。
    靳刚回来虽然没有再惹是生非,但靳华也很是害怕,亲自送三春回去,见了她进了自家院子,才敢放心的离去。
    整个大槐乡的大学生屈指可数,靳家庄更少,就靳强和三春考上了大学,现在加上娟子也就三个人。
    靳安家里两口子都挣着钱,一家还出了两个大学生,有羡慕的,自然也有眼红的。三春才回来还没什么,可是等到秋天开学的时候,三春接到了教育局的调令,到大槐乡小学任教以后,各种冷嘲热讽就冒了出来。
    讥讽三春上了这么多年的学,不还是回到了农村,各种讽刺蒋勤花了冤枉钱,还不如让闺女们出去打工挣钱,说某某家闺女多,出去挣了很多钱什么的。
    蒋勤听了只是笑笑说,我生养闺女,不是指望她挣大钱的,只是希望她能有出息。
    而靳山从小就夸奖三春,如今眼红的人就奚落起来,靳山也不解释,只是笑:“张果老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
    三春能够到大槐乡小学任教,最高兴的莫过于蒋毅了,可是有些学生受了家长的论调,竟然不服管教。
    三春用自己的学识让学生们折服,蒋毅还不放心的亲自召开了全员师生大会,说三春只是在家乡任教一年,希望师生们能珍惜这一年的时间,好好的向三春学习。学校的风气才好点,但乡里还有许多阴阳怪气的人,整天风言风语的,三春也不在意。
    乡里的路面都硬化了,也拉直了道路,这样回家就节省了很多时间,三春就买了一辆自行车,每天中午也能回去吃饭。
    这天中午放学回去,还没有到门口,就听见蒋勤的怒喝声:“滚出去。”
    第95章
    三春把自行车停好, 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被赶了出来, 嘴里还骂骂咧咧的:“都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 还宝贝什么,上了大学又怎么样, 还不是在乡里教学的穷教书匠,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能看上你们家三春,那是她的福气,拽什么啊,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哼……”
    她还没骂完, 蒋勤已经追了出来,把她带的一些礼品扔了出来。那妇女大怒, 张口还要再骂, 三春踢了地上的礼品一脚, 砸在那女人的身上, 她回头看见三春,脸顿时涨的通红,慌慌张张的捡起地上的礼物,扭头就跑走了,好似身后有人追着她似的。
    蒋勤刚才没看见三春,此时见她回来,慌忙掩去脸上的怒容:“三春回来了, 我去给你做饭去,你想吃什么啊?”
    三春过去抱住了蒋勤的腰,满含歉意的道:“妈,对不起,是我太任性,让你跟着生气。”
    蒋勤摇首道:“妈没事,只是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三春啊,你今年也二十二三了,遇到合适的也该谈谈了。陈海那孩子真不错,等了你那么多年,这次你大姑和姑父的事就可以看出,他对你有多好,你该考虑考虑。”
    “妈,我和陈海只是好朋友,你别乱说。”
    蒋勤叹气:“你自己的事,你看着办吧,妈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决定。”说完,就进厨房做饭去了。
    三春回来,给家里买了液化气灶,做饭很方便,不一会就做好了,蒋勤匆匆吃过就去超市了。
    三春回来教学,虽然说什么的都有,但教师在乡亲们眼里还是很神圣的职业。而且三春毕竟是在大城市上了几年大学,自然熏陶出一股文化人的书卷气,还有见过世面的那种大气淡然。
    她本身就长的漂亮洋气,在此衬托下气质更加的优雅温婉,而她二十出头,正是女子最好的年华,好似开的正鲜艳的花朵,引来了无数窥伺的目光,前来说亲的很多,而最殷勤的却是大槐乡的首富王贵。
    王贵在外承包工程,挣了不少钱,还没结婚就在外面包养着小蜜鬼混。在乡里很是趾高气扬的,也没少说对象,但他仗着有钱挑三拣四的,拖到二十七八还没结婚。
    三春回来,自然就被盯上了,几次三番的托媒人上门来说亲,都被蒋勤拒绝了,可还是持之以恒的过来纠缠。
    蒋勤气的什么似的,三春却还是置若罔闻,只是担心家人跟着受气,便扬言不提亲事,拒绝所有说亲的人,自然又掀起了一阵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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