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籍出身的下人,竟然一跃成为了刑国的相邦,这仿佛是个神话传说一样不可思议。
    要知道刑国是强权的国家,一切都信奉实力,柳开霁这样无权无势,没有依靠的人,竟然能成为刑国的权臣,不知道需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
    吕彦回忆起来柳开霁,他们的年纪差不多,当年也是在太子府里,说实在的,吕彦和柳开霁其实也算是发小。
    毕竟柳开霁是奴籍,他本不是刑国人,而是一个流浪的难民,后来流浪到了太子府,被录入了奴籍,进府做下人。
    因为年纪差不多,吕彦和柳开霁曾经顽在一起,后来吕彦到了读书的年纪,柳开霁就做了书童,料理吕彦读书的事宜。
    渐渐的,柳开霁隐露锋芒,他十分聪颖好学,即使只是一个书童,但是吕彦习学的,他没有一个会落下,也全都习学了起来。
    后来太子发现了柳开霁是个好苗子,就提拔柳开霁做吕彦的伴读,再等着柳开霁大了一些,就送柳开霁去学舍习学,除了柳开霁的奴籍,收他做门客,让他去考取功名。
    太子府出事儿的时候,柳开霁中了金科第三,正在赴任的路上……
    吕彦说:“后来的事情,臣就不知道了,自从逃出刑国,就再也没见过柳开霁,不过柳开霁的名声却越来越响。”
    柳开霁从一个奴隶,摇身一变,已经成为了一个名士,不只是刑国人,甚至其他国家的国君,都想要挖柳开霁过去,辅佐治理自己的国家。
    可以说这个人,现在炙手可热。
    薛长瑜将柳开霁的过往全都默默记下来,准备着以后谈判的时候用。
    刑国使团很快就到了,他们很迅速,带来的人其实不多,使团里只有一个大行令,也就是刑国的相邦柳开霁,其余没有任何大行人。
    也就是说,这次的谈判结果,完全看柳开霁一个人的。
    薛长瑜并没有亲自去迎接,他让右相方迁先去探探虚实,将柳开霁迎到了驿馆下榻。
    苏怀瑾在宫中歇息,苏正就找了过来,抱怨说:“女儿,不是为父说,皇上也太偏心了,这心眼就长歪了!怎么什么事儿都交给方迁那个阉人?如今迎接刑国相邦,怎么也该当是我这个相邦去迎接,这样才对等。”
    苏怀瑾早就听得耳朵长了茧,淡淡的说:“父亲,方迁也是相邦,而且皇上已经给方迁正了名,父亲若在这般,叫旁人听到了,免不得被参一本。”
    苏正一听,瞪了一眼苏怀瑾,说:“你不给为父说话就算了,怎么还帮着外人?”
    苏怀瑾淡淡的说:“刑国这趟浑水,父亲还是别趟了。”
    苏正说:“这是何意?”
    苏怀瑾笑了笑,看向苏正,说:“父亲,您与刑国太子的交情甚笃,这时候难道不应该避嫌么?”
    苏正吓了一跳,心里狂跳好几下,自己与刑国太子的事情,旁人都不知道,他不知苏怀瑾是怎么知情的。
    苏怀瑾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心声,就说:“父亲不必问女儿是怎么知情的,也不必为自己开脱狡辩什么,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
    苏怀瑾是怎么知情的?
    苏怀瑾当然知道,毕竟她现在可是开着心窍加成的。
    自从听到苏正和刑国太子秘密交谈之后,苏怀瑾就留了一个心眼,对着苏正的时候,特意打开心窍。
    现在心窍已经五重,比之前提高了不少,所以不会动不动就透支,苏怀瑾用起来也方便许多。
    苏怀瑾明显感觉到了心窍的波动,说明苏正现在很慌张。
    苏怀瑾就说:“若无事,父亲先回去罢,记得,别蹚刑国这浑水,对父亲也好。”
    苏正有些哑口无言,心里还打飐儿,因此不敢多说什么,赶紧低头就走了出来。
    出来没多久,就看到薛长瑜和方迁过来了。
    薛长瑜和方迁进来,也没有避讳苏怀瑾,让方迁坐下来。
    薛长瑜说:“柳开霁你见过了?是个什么样儿的人?”
    苏怀瑾也有点好奇,就坐下来一起听。
    方迁拱手说:“回皇上,这柳开霁是个文人。”
    柳开霁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人,不会功夫,身材也并非十分高大,而是高挑的类型,看起来文质彬彬斯斯文文的,说话的时候也有礼有度,但是同样,滴水不漏。
    柳开霁一看就是个精明人。
    方迁说:“臣觉得这次刑国使团,有些奇怪。”
    苏怀瑾眯着眼睛说:“因为使团里只有一个大行?”
    方迁点头说:“皇后娘娘说的正是。”
    薛长瑜蹙了蹙眉,说:“要么是刑国皇帝非常信任柳开霁,一切都由柳开霁做主,要么……”
    他说着,顿了顿,苏怀瑾则是说:“要么刑国皇帝就是没有任何谈和的诚意。”
    方迁说:“臣也是如此想的。”
    方迁想了想,又说:“那柳开霁身边,还有一个捧剑的侍从,臣觉得有些端倪。”
    薛长瑜说:“捧剑的侍从?”
    方迁点了点头,说:“回皇上,那侍从名唤北落,看起来应该是难得一见的高手。”
    薛长瑜一笑,说:“刑国还能来行刺不成?”
    刑国使团进京,薛长瑜一直抻着没有见面,只是让方迁安排接风,态度一反常态的冷漠。
    苏怀瑾觉得有些狐疑,不过也没管这事儿,过了大约小十天,薛长瑜竟然还没去见刑国使团。
    苏怀瑾这时候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按理来说,刑国使团进京,薛长瑜应该是非常忙碌才对,但是哪知道,薛长瑜这几日反而更清闲下来。
    薛长瑜今日有空,就陪着苏怀瑾在花园里走走。
    苏怀瑾狐疑的看了一眼他,说:“皇上近些日都不忙么?”
    薛长瑜笑着说:“不怎么忙,没什么要事儿,因此想要多陪陪瑾儿。”
    苏怀瑾挑了挑眉,说:“那刑国相邦呢?”
    薛长瑜没有说话,只是抬了抬手,指了一下远方。
    苏怀瑾抬头去看,不由吃了一惊,因为她看到了自己方才口中的人,刑国相邦柳开霁!
    柳开霁身边带着几个从者,正匆匆路过,迎面走来几个薛国的官员,大家打了一个照面。
    柳开霁恭敬的行礼,不过那几个薛国官员竟然十分傲慢,也不回礼,笑着说:“呦!这不是刑国的相邦么?我还以为早就回去了呢?”
    “狗皮膏药一样赖在咱们这儿?几个意思!”
    “嗨,要我说,咱们大薛好山好水的,刑国那穷乡僻壤,怎么比得过,刑国相邦怕是已经乐不思蜀了。”
    苏怀瑾有些吃惊,那几个官员对柳开霁十分无礼,是了,已经可以用无礼来形容。
    柳开霁面色如常,还带着微笑,身后一个身材高大的侍从登时有些发怒,伸手按住腰间的佩剑。
    柳开霁这时候抬了抬手,示意那侍从不要动。
    苏怀瑾这才注意到了那侍从,身材十分高大,匆匆目视的话,身量几乎和薛长瑜一般,古铜色的皮肤,眯着眼睛,一脸狠戾的模样。
    面相凶悍非常,带着一股煞气。
    苏怀瑾一下就想到了方迁所说的捧剑客,必然就是那个叫北落的人了。
    柳开霁恭敬的拱手说:“几位大人见笑了。”
    那几个大臣还嘻嘻哈哈的说:“刑国的相邦,也不过如此,我看就是个穷酸书生罢?”
    苏怀瑾远远的听着,侧头看了一眼薛长瑜,诧异的说:“皇上,不是说……柳开霁乃是天下名士么?皇上怎么叫人如此奚落侮辱柳开霁?”
    薛长瑜无辜的耸了耸肩膀,说:“瑾儿,你冤枉朕,朕可没有让人奚落柳开霁。”
    苏怀瑾揉了揉自己额角,看着薛长瑜好生委屈的表情,感觉自己青筋都要蹦出来了。
    苏怀瑾无奈的说:“皇上,若是没有您的指示,大薛的哪个官员,敢这么大的胆子?怕是活的腻味了?”
    薛长瑜一笑,说:“还是瑾儿了解我。”
    苏怀瑾:“……”薛长瑜这是承认了!
    薛长瑜眯着眼睛,说:“因为……柳开霁是一个不能为我所用的人。”
    苏怀瑾脑子里一闪,陡然想起来了,除了自己,还有一个人已经经历过一辈子,那就是薛长瑜了!
    薛长瑜也是过来人,苏怀瑾不清楚朝堂上的事情,薛长瑜还能不清楚么?
    薛长瑜眯了眯眼睛,遮掩了眼睛里的阵阵杀意……
    上辈子,攻破薛国京城大门的,不是任何一个刑国猛将,就是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看起来甚至有些病态的文人!
    柳开霁这个人,忠于刑国,而且是愚忠。
    薛长瑜十分清楚,淡淡的说:“柳开霁的确是人才,但是太倔,不会为我所用……”
    他说着,眯着眼睛,顿了顿,又说:“这样的人才,只能是肉中刺……虽然拔的时候一定会心痛,但……仍然要拔掉,对么?”
    ☆、第71章 小乞丐
    【第167章】
    薛长瑜说的没错,如果一个人才不能为我所用, 那只能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不如直接连根拔掉。
    不过多多少少有些可惜, 毕竟是个人才。
    那几个大臣难为完了柳开霁, 很快就准备离开了, 嘻嘻哈哈的互相谈笑着离开。
    柳开霁则是礼数周全,还和各位大臣作礼告别, 只是那些人根本不多看他一眼,仿佛柳开霁不过是一粒渺小的沙子罢了, 很快走人了。
    柳开霁拱着手,保持了好一阵子,那些大臣渐渐走远, 他身后站着的侍从就开口了,说:“相爷……”
    那是叫北落的侍从,负责专门捧剑,但是据方迁所说, 似乎是个很厉害的练家子, 而且难得一见。
    北落的话说到这里, 柳开霁就抬起手来, 立刻制止了他的话, 没有让北落再说下去。
    柳开霁淡淡的说:“好了,回驿馆罢。”
    北落点了点头。
    众人刚要离开, 迎面就来了一支队伍, 原来是巡逻的侍卫。
    薛长瑜有意难为刑国的相邦, 因此已经给身边的人下达了命令,不让柳开霁在薛国境内“好过”。
    这支队伍是祁老九负责的,领头的队长一眼就认出了刑国的相邦柳开霁,那队长眼睛转了转,似乎来了主意,也准备消遣消遣柳开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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