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摔上。
    楼郁霆循声望过去,遥遥看到被满面笑容的席幕臣抱在怀中的、穿着婚纱的元书,心口骤然剧痛,一个踉跄,他险些向前栽倒。
    堪堪赶过来的钟离将他扶住:“哥,你没事吧?”
    楼郁霆本能地偏头去看,可是脑袋里嗡嗡作响,连带着视线都有些模糊,只看到钟离一个跳跃的、极其模糊的剪影。
    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刻失真,从心脏那儿蔓延出来的疼痛在瞬间扩散到他的全身,他的整个身体都好痛、痛得像是要爆炸了醢。
    但他没管没顾,在钟离臂上一个借力,猛地迈腿出去,就要往元书的方向跑。
    可是骤然的气血上涌、急火攻心,使得如楼郁霆般铁打的身子都瘫软了下来。
    他那一步跨出去,脚还没落地,这一急,他闷哼一声,反而吐出一口血来缇!
    “哥!!”
    “楼总!!”
    钟离和宋芊璃惊叫一声,忙一左一右地上前,将险些再度栽倒的楼郁霆给架住。
    楼郁霆闭上眼睛,缓了一秒钟后又睁开,第一时间去找元书的身影。
    而此时的元书,已经在车前跟席幕臣完成了给媒体交任务的摆拍,正要坐进车子里。
    一股腥甜的铁锈味道又从喉间翻涌上来,嘴角挂着血、面色苍白的楼郁霆越是想要冲上去、身上反而越是没力气,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元书,可偏偏越是看不清。
    眼看着元书那落在他眼里的模糊剪影都要彻底消逝掉了,楼郁霆猩红的眼眶一阵刺痛,一滴泪从他眼角悄然滑落的同时,他伸出虚软无力的食指遥遥地指了指元书的方向,声音晦涩沙哑到他的嗓子像是刚被烙铁给烫过:“钟离,小书……”
    看到楼郁霆这样,钟离的眼眶有点泛酸:楼郁霆这一生,强硬清冷,何时有过这样窘迫狼狈的时候。即便是在生意场上、在成长路上受挫,他也是站着挨到挨枪也绝不吭一声、躲半分的性子!
    他楼郁霆何尝……何尝像这样无力无奈到吐血、流泪!
    元书之于楼郁霆的重要性,钟离这一刻算是才真正明了。他估计,按照楼郁霆的性子,估计也是看到元书真正被别人娶走了,也才真正明白元书于他自己而言的重要性吧。
    后来赶上来的莫寒宵,一眼看到楼郁霆这样,没有上前,而是烦躁地踢了一脚自己的悍马车,而后摸出一根烟点上,一脸狠抽了数口。
    钟离悄吐了口气,远远地看了眼已经缓缓启动的主婚车,又扫了眼已经围观在周围的一些人和极少数的一两家媒体,压低声音对楼郁霆说:“哥,我们已经晚了。”
    正低垂着头在平缓那股子眩晕的楼郁霆,听到这话,身体骤然僵住。
    钟离轻摇了摇头:“从最开始,我们就晚了,席幕臣掐准了你的心态,知道你一定会为书书的声誉考虑,所以才设计了这一出。我也让人查过了,从昨晚席幕臣把人接到长郦酒店开始,他就已同时安排了好几家权威媒体同在酒店守着。”
    “哥,也就是说,就算我们在席幕臣前来迎亲之前找到书书,除非我们能带着她凭空在房间里消失,否则只要我们一出房间门,媒体就会蜂拥而上。”
    楼郁霆躬着身子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像是早就已经失去了呼吸。
    钟离神经紧绷地补充:“哥,如果我们真的要在意书书的事业、惧怕给她的事业带来毁灭性的打击,那么席幕臣玩儿的这一出,我们玩儿不过,也已经输了。”
    钟离和楼郁霆身高差不多,看不到躬着身子低着头的楼郁霆的表情,可是宋芊璃看得清清楚楚,他太阳穴两边的血管、他手背上的血管,全都鼓凸得像是立刻就要爆裂开来。
    偏偏楼郁霆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钟离和宋芊璃对视了眼后,又求助地望向莫寒宵。
    叼着烟的莫寒宵盯了楼郁霆一眼,然后慢悠悠地走过来,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元书的婚车走远了,现在追过去,还来得及。”
    “……”钟离,“莫三哥,在全民直播的这种情况下,我哥要是追过去,书书的名声就算是完了,楼氏和席氏结仇,这往后的恩怨,一辈子都理不清!”
    宋芊璃声音低低地补了句:“况且楼总已经毁过一次元小姐的事业了,要是楼总再这么做,元小姐肯定不会再原谅楼总了。”
    钟离偏头看了眼已经快要在视线范围之内消失的婚车,默了默后低叹:“就算不论强抢带来的后果,但书书的性子也那么极端,我们要是这么做,即便是暂时抢回来了,往后能不能留得住也是问题。”
    “呵。”莫寒宵嗤笑了声,然后他低头,动作散漫地抽了口烟后才抬头,“你们人格这么高尚无私,那别玩儿了,撤吧,回去补个觉、我他么早就想离开这狗屁不通的地方了。”
    说完,莫寒宵当真转身就走。
    不过走了几步他停住,又转回来:“楼郁霆,这婆婆妈妈的风格,你要是不喜欢,就早点丢。”
    楼郁霆这才慢慢抬起头来,双目殷红地看着莫寒宵。
    莫寒宵朝他勾唇笑了笑:“我走了,你多看看我孤单寂寞冷的背影,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感悟。”
    而楼郁霆当真就这么看着莫寒宵的背影,甚至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莫寒宵所开的车子彻底离开自己的视线,都没有收回视线。
    钟离正准备说话,楼郁霆却先开口说:“钟离,你和小宋先回去。”
    说完这句,楼郁霆转身,拉开自己那辆已经被撞得残破不堪的黑色红旗的车门坐上去,启动,迅速朝婚车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哪知道他的车才刚刚汇入主干道,两辆路虎突然从旁冲出来,一左一右地将他夹击,三两下就堵住了他的去路。
    楼郁霆捏在方向盘上的五指骤然紧收,森冷眸光乍然迸射的时候,他猛踩油门,直接不顾死活地冲撞了出去。
    黑色红旗本就已经受损,现在跟两辆完好的路虎相撞,并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么神勇地冲了出去,而是立刻就熄火了!
    楼郁霆闭了闭猩红的眼睛,再睁开时他侧身,一脚猛踹开车门,双手一撑一挪就下了车!
    路虎车的车主看到这个几乎发狂了的、嘴角还带血的男人,咽了咽口水,正想开车躲避,也不知道楼郁霆从哪儿找了个东西,砰地一声就将他的车窗玻璃给砸裂了!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楼郁霆弯起手肘,对着他已经开裂的车窗玻璃就是一顿猛捶!那车窗玻璃根本不经砸,没几秒钟就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来!
    楼郁霆看都没看路虎车司机一眼,伸手进来开了车锁,而后眯眸拽住人高马大的司机的衣领,直接将他给从驾驶座上拎下来,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到地上!
    而另一个路虎车的司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下车来想要帮忙。
    可此时楼郁霆已经将路虎车开出去好远了!
    ……
    自从上车以后,激动而难抑喜悦的席幕臣,就一直抓着元书的手。
    主婚车都在路上行驶了将近20分钟了,席幕臣非但没有松手的意思,还将元书越握越紧。
    虽然手上戴着与婚纱配套的白色手套,可元书还是被捏得很不舒服。尤其是副驾驶座上的那个摄影师,一直对着两人一顿猛拍猛录。
    元书轻抿了下唇,委婉地跟席幕臣说:“你把我的手松开下,我想弄下头发,有点不舒服。”
    席幕臣立马担心地柔声问:“哪里不舒服?”
    “……就是头发黏到脸上了。”元书说着,尝试着想要把自己的手给抽出来。
    席幕臣反将她的手握紧,笑:“你别动,我给你弄。”
    说着,席幕臣就抬手,将她脸颊边的头发往后轻拨了拨:“这样好点了吗?”
    元书垂眸看了眼自己仍旧被握着的手:“嗯,好点了。”
    席幕臣笑,又将她拿着捧花的手也一并给握住:“书书,以后你这一双手,除了拥抱我,什么都不用做。你只要呆在我身边,其余的事情,一切都有我。”
    这肉麻到极致的话,让车里的其余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元书的睫毛颤了颤,抿着唇很牵强地笑了下。
    然后她降下车窗、为了避开席幕臣的视线而偏过头看向车窗外…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她再定睛细看时,分明看到隔壁车道上,那辆车窗降下、正在行驶的路虎上,一脸狼狈、嘴角挂血的楼郁霆,正暴戾又眸眼沉痛的…看着她。
    元书的心突然无限地下坠,整个人都在瞬间失去了呼吸和感知世界的能力,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
    他来了。
    楼郁霆,他最终还是来了。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元书脑子里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一声就炸开了。
    明明讨厌他恨他的!
    可,也不知为何,眼泪莫名其妙地就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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