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走了。”兔儿眼巴巴地看着猫皇,又是期盼又是着急:“原以为今生今世再没法让父皇知道我,谁想到又有这样天赐机缘。我真是,真是等不及想听父皇唤我一声......”
    他说的可怜,苏勉嘴一撇眼看着又要落泪:“弟弟都怪我没用......”
    “好了好了兔儿快别这样说了,勉儿也不许哭。”苏凤竹无奈道:“这样,来,兔儿,父皇给你抱一抱。”说着把猫皇递给兔儿。
    “啊?我,这,这却有些不成体统。虽是父皇这个样子,可也是父皇啊。怎可抱一抱.....”兔儿扭扭捏捏,小心翼翼地举双手接过,倒像是举着个稀世奇珍一般。
    猫皇给他这样举着却不舒服,纵身一跃,跳下地去:“朕要晒太阳!”并跑到门边挠门。
    “父皇不喜欢我。”兔儿的头便垂了下去。
    “怎会。”都成死鬼了自己还要帮他们打理这父子关系!苏凤竹心中叹息:“那,那你便陪他晒太阳吧,别让他到处乱跑啊。”
    “哦。”兔儿便又打起了精神,过去给猫皇打开了门。猫皇p跑出门,伸个懒腰,就在门前阳光照射的台基上趴下,并翻身露出白肚皮:“这大好春日,躺这儿真是再舒服也没有。唔,我儿也不必拘礼了,躺吧。”
    “啊,啊?父皇叫我?”兔儿喜出望外。
    “躺着吧。”猫皇拍拍身边空地。
    兔儿诚惶诚恐地凑过去,想了想,也跟猫皇一样姿势,仰面躺倒。
    “唔,来,我儿,伺候下父皇,给父皇挠挠肚子上的毛。”猫皇伸爪拍拍兔儿的手。
    “挠、挠毛?父皇,这,这未免不敬......”兔儿犹豫道。
    “朕叫你挠你就挠!”猫皇嗷地一声怒了。
    “是,儿臣遵旨!”兔儿赶紧伸手过去:啊,好软的肚皮!这软绵绵毛茸茸的触感,就是属于父亲的感觉么?
    这样好的阳光,又有人给撸肚皮,猫皇不一会儿就开始打呼了。
    周青恰来找苏凤竹:“呃,兔儿,你这是作甚?干嘛躺地上?”
    “嘘!”然兔儿只急急示意他不许出声,又摆手赶他走。
    周青翻个白眼,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一时从屋子里出来,却见兔儿还躺那地上,却是把那猫抱在怀中,与那猫依偎着一并睡去。
    如此猫皇便在含冰宫中安顿下来,苏凤竹与两个弟弟精心伺候着,一时平安无事。外间文夫人也安静下来,再没出什么幺蛾子,苏凤竹舒心不少,得以专心操办自己的册妃之礼——她册封正妃的圣旨虽然已经下了,但仪典还没办。原是因为陈皇后这一直病着,封后大典便办不成。于情于理,苏凤竹的册妃仪典都不好赶在陈皇后前面办。便拖到了现在。
    而今陈皇后终于将养的差不多了,能出来见人了——但她身子仍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苏凤竹也隐隐听说,她怕是再不能生养了的。封后大典虽择吉日风风光光办了,然苏凤竹看着陈皇后,脸上并无多少喜色,甚至看向景泰帝的目光中,都看不出几分情意。
    但那些就不是苏凤竹该关心的事情了。时已夏初,节气宜人。苏凤竹的心情也一日比一日更好。这日司珍局送来了一批夏日衣裳,苏凤竹带着女孩儿们兴致勃勃地试起来。
    试着试着,周玄从前朝回来了。“回来的正好,看我的夏裳,好不好看?”苏凤竹到他面前打个转儿。
    “我媳妇的眼光,自然没错。”周玄笑道,那笑意却带着点勉强:“就是这没穿好啊。”说着伸手把苏凤竹敞开的衣领用力一合。
    “不是,这儿就是要开着的,开着才好看。”苏凤竹拍开他的手,复又把领子拉拉好。
    “还是不开的好。”周玄又给她合上:“等没人了咱再开着。”
    “你,我又没露什么!再说京中姑娘家都这样穿呢。”苏凤竹明白他意思,啼笑皆非。
    “哥哥是个土包子!”周紫冲周玄吐舌头。
    “土包子就土包子,反正我媳妇儿就不给人看。”周玄捏她脸蛋。
    苏凤竹却看出周玄脸上残留着两分恼色。“怎么了,今儿个谁气着你了?”她问周玄。
    周玄并不瞒她:“最近傅大哥也不知怎地了,脾气是愈发的轴了。这两日上表,要给他那个妾室枚冷请封侧妃。父皇不允。他便又指使他的人造势,说都是前朝女子,是凭甚你能封正妃,却不给他的妾室封侧妃。我揣度他意思,竟是想阻挠几日后你的册妃仪典。”
    “唔,看来我这事儿又成了他和你、和你爹较量的把柄呢。”苏凤竹皱眉。
    “我原想着,他现下正是得意时候,行事张扬些是有的,我能让他些便让他些。”周玄恼火道:“但欺负到我媳妇儿头上,却休怪我和他翻脸!”
    “唔,你翻脸却是有些不太合适。”苏凤竹眼波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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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到转折时候,作者君就要卡住嘤......
    133、晋江独发 ...
    这夜, 卫王府中,枚冷伺候傅见省宿于书房中。
    夜深时分, 傅见省已沉沉睡去, 枚冷却睁开了眼睛, 悄无声息地起身。她小心翼翼地行至书桌前, 打开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一沓帖子。
    这是别的府邸请傅见省赴宴的请帖, 不是什么要紧东西,故而才这么大咧咧放着。不过对于枚冷而言, 却是足够有用了。
    进了卫王府这些日子,她已经摸清楚了:傅见省与王妃裴氏之间, 外人面前相敬如宾, 内帏里也是一样。虽说傅见省每日若在府中夕餐必与裴氏及世子一起用, 初一十五也至裴氏房中过夜,但俩人很少说话。是礼节性的话都很少, 更勿论交心。
    而这两天, 裴氏难得找傅见省叙了一件事, 却导致之后俩人之间愈发寒冰也似的冷。
    “为枚氏请封侧妃此事,殿下既然决定了, 妾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依制,此事该由殿下与妾这正妃一同向陛下请奏。殿下事前未曾告知妾, 奏表上也未曾写妾的名字。还望殿下以后莫要出这样的疏漏了。”那时裴氏如是说, 声音从容淡漠。
    “是我疏忽,怠慢王妃了,以后不会了。”而傅见省也是一样公事公办的声音。
    真是两个怪人啊, 枚冷现在还疑惑着。他们俩给人感觉,感情淡漠之外,还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然而傅见省对自己不也是说不清道不明。枚冷又想。人人都道自己受宠,傅见省面对自己也是与旁人不同的温和,但是她却总觉着,和傅见省中间还隔着层什么......唉,自己原是母仪天下的人,现如今却只能以色侍人......
    昏黄的灯烛爆了一个灯花,让枚冷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吸口气,不再胡思乱想,伸手从请帖里拿出一本,小心打开看。
    帖子下面空白地方,傅见省已写了一行字:“请王妃同去。”——两个相处冷漠的人,但凡有需要共同应酬的场合,并不事先见面言说。向来是傅见省在帖子上批示一下,送到裴妃处。到了时候裴妃便会出现在二门外与傅见省会合,一同前往。
    枚冷小心翼翼地拾起旁边的笔,就着残墨把这行字划去,重新写上俩字:不去——笔迹却与傅见省一模一样!
    然后又翻动下面的帖子。第二个帖子是与第一个帖子同一天的,写的是“不去”二字。
    枚冷划掉,重写上“请王妃自去”。
    傅见省素来有落笔后修改的习惯,因此这两个涂抹的帖子夹在其他帖子里,并不起眼。
    “大姐可曾听说近日来卫王的事情?”三日后,含冰宫中苏凤竹与周嫣闲话。
    “闹的这般不成样子,谁人不知?”周嫣一听,连拍大腿:“为了他那妾室,非和你和大弟杠上,不给他那妾室册封就不许办你的册封礼,这叫什么事儿么!他那妾室凭什么和你比?你上面孝敬长辈下面教养弟妹们,中间还帮我和大弟做了多少事情,才有今天这境地?他那妾室别的咱还没看见,只知道这才来几日,就把裴大嫂子排挤出了府,再过些时日,怕不折腾的他家破人亡!——咦,不如就叫爹遂了他的愿,也免得他不识好人心!”
    “陛下到底还是顾念卫王的。”苏凤竹边嗑瓜子边道:“裴大嫂子出府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只模糊听到一句,并不明就里。”
    “那,前日夜里傅见省去刘将军家赴宴,竟是没和裴大嫂子一起,而是那妾室跟在身边,同进同出。这叫人如何能忍?”周嫣道:“然后昨儿个一早,裴大嫂子就带上逢春,去了城外别苑住下了。要我说也是裴大嫂子性子软,竟给欺负到这份儿上!”
    “我素日看着裴大嫂子不是那样软弱的人。”苏凤竹道:“倒像是太清高了,不稀罕和枚冷争。”
    “换成是我,就算是不稀罕,哪怕砸个稀巴烂呢,也不能便宜了那起子恶心人的东西!”周嫣拍桌子:“真真气死我了。”
    “要说起来,以大姐的身份,还真可以去给傅见省砸个稀巴烂,给咱们出出气。”苏凤竹莞尔一笑:“我正想拜托大姐呢。如何,大姐敢不敢?”
    此时的卫王府里,花园的牡丹正开的绚烂。牡丹树旁,枚冷与文夫人并立赏花。文夫人一如往常般素雅装扮,只手中多了一柄洁白羽扇轻轻遮面。移动见隐隐可见数道深深疤痕几乎到眼下,好不可怖。
    “裴氏出府这事儿,你却是操之过急了。”此时文夫人与枚冷低声道。
    “我也没做什么,我依着娘娘教诲,面上可敬着她了。谁知道她不声不响就离府了。如今可好,外人都像娘娘这般,当是我把她逼走了。”枚冷委屈地道。她的委屈却是因为,现如今,她得和这等末流小官家出身女子斗智斗勇,人家还一副清高不屑理会她模样!
    “你以后行事,要愈发的谨慎谦逊,万不能心高气傲失了分寸。”老辣的文夫人岂看不穿她。
    “娘娘放心......”枚冷道:“呀,殿下过来了。”
    文夫人扭头看去,果然见傅见省走过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她与枚冷道一声,便举着团扇低头而去。然而傅见省来的路是唯一一条路,俩人少不得碰上。“夫人倒是好些时日不曾见了。”傅见省与文夫人见礼,言语间很是尊敬。
    “啊,却是有些不得闲。”文夫人匆匆福一福,停也不停的与他擦肩而过。
    然而她举止间的躲避欲盖弥彰。傅见省敏锐地看到了她脸上的伤痕,格外的震惊。
    “夫人的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他问枚冷。
    “我也是问了许久夫人才肯说,还不让我告诉旁人。”枚冷咬唇道:“还不是宫里那位......”
    傅见省皱了眉,半天没言语。“差不多是时候了,你与我到前面去吧。”然后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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