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没得到回答,他那边已经有人在叫了,“周老师,开始准备了。”
    他应了声,然后对着电话说:“我待会儿再打给你。”
    “嗯,你快过去吧!”
    挂了电话,时夏满腹疑问只好先搁置,去把小雪领了出来。
    时夏给邻居打了电话,说赶不及回去了,要直接把猫咪带走了,她尽力言辞恳切,免得老人家多想。
    那头婆婆还在嘀咕,“我早上喂它吃的猫粮,还有一点儿粥,别的真没有了。”
    “不是您的问题,别多想了婆婆。”
    那边似乎还是无法介怀,最终终于想起来,“啊,我知道了,今天前街你柳婶来过,喂了一些牛奶给它喝。还说这猫看着眼熟,这几年一直在这一块晃悠,我就说啊,被你收养了,她还好奇来着,说这猫看起来乖,其实可凶了,谁都带不走……”
    时夏把小雪装在猫包里,出去拦出租车。
    坐上去的时候,忍不住伸手进去挠了挠小雪的下巴,它很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顺从地蹭着它的手指。
    谁都带不走……吗?
    时夏想起那天下暴雨,它在车底下警惕地四处望着,她冲它试探地“喵”了声,它抖着耳朵往她这边看来,然后似乎愣了一会儿,忽然就跑了过来。
    它竖着尾巴,来来回回地蹭着她的腿。
    是很亲昵的样子。
    时夏知道流浪猫有两种,一种完全不怕人的,一种则对人类有着高度警惕,前者会主动去亲近人类去索取温暖和食物,后者则会尽力避开人群。
    时夏一直以为小雪是前一种,可听邻居婆婆说,大概是后一种?
    她有些不明白,所以更添疑问。
    可满腹疑问,也只能塞回肚子里。
    她有些好奇周政烁想跟她说什么,握着手机,等他的电话。
    正是晚高峰,路上堵的都是人,时夏坐在出租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微博里有不少的转发和留言,反正闲着也无事,她一条一条翻过去。
    是昨天转发的新书上市宣传,今天就有拿到书的,跟她分享一些感受,或者故事。
    有个女孩说:“我用一整个青春爱过一个男生,知道他所有的事情,了解他每一个喜好,只是不敢表白,后来再见面是他葬礼,他去世的时候才二十二岁,他表姐跟我说,你去前面和他说句话吧!他喜欢你挺多年了,我在现场哭成个傻逼,第一次真切理解遗憾这个词,心口疼得要死了一样。”
    时夏蓦地觉得难受,想回复,可打了好多字,最终又一个一个删除,有些事情,言语已无法安慰。
    挺难过的,突然就想到自己,如果自己有一天死掉了,周政烁会难过吗?
    应该会吧!
    她倒是宁愿他不会。
    时夏是个过于感性的人,这会儿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免得陷进情绪里无法自拔。
    下车的时候,时夏还是恍惚的,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堆记者,一下子把时夏围了起来。
    “请问你是时夏吗?”
    “和周政烁传绯闻的,是你对吗?”
    “能稍微解释一下吗?”
    ……
    时夏一下子懵在原地,她不是没面对过镜头,作为编剧,开机发布会或者其他一些唱歌的时候,也会有记者过来她这边提问一些问题,她都能从容面对,可这会儿她完全招架不住。
    大脑嗡嗡地响,好像有一百只苍蝇在里面横冲直撞,不知道为什么,脑袋又开始痛起来,她按住太阳穴,拿手去挡镜头,“抱歉,我不太舒服,请不要拍我好吗?”
    那些人依旧是不依不饶地问她,“请回答一下可以吗?”
    时夏面色越来苍白,手机响起来,是周政烁的,她木然地接起来,惶恐感骤然而至,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声,“阿政……”
    记者似乎嗅到了什么,“是周政烁的电话吗?”
    “可以回答一下吗?”
    “你和他真的是恋人关系吗?”
    时夏头痛欲裂,什么都听不见,只觉得浑身发冷,颤抖,整个人好像僵住了一样,几乎要无法呼吸了。
    周政烁腿不方便,出来花费了些时间,远远地看见时夏被一堆记者围绕着,心都揪了起来。
    下一刻,时夏觉得肩膀一重,脑袋撞进一个怀抱里,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味,还有熟悉的高度,她脸被迫埋在他怀里,有些喘不过气来,一颗心却安稳下来。
    周政烁的语气里含了些隐忍的怒意,“柠檬娱乐,果乐头条,v视频……名字我记下了,下次公开采访的时候,我请你们先来提问。但现在,请你们离开。”
    “周先生,终于见到你了,绯闻的事你怎么解释?”
    “可以回答一下吗?”
    “粉丝都在等你一个解释。”
    一群人跟的紧,他根本无法摆脱,最后索性停下了脚步,对着某家视频网站的麦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目的把人拦下来,我现在还有工作,没时间接受采访。这位是我女朋友,她不完全是圈内人,请你们尊重她,我也尊重你们,好吗?你们吓到她了。”
    周政烁向来是修养好的那一类,这会儿也难免语气带着冷意。
    记者们不敢再拦,看着周政烁带时夏离开。
    回到剧组的时候,时夏还有些缓不过来神,一张脸苍白着,眉目纠结在一起。
    他找了凳子让她坐下来,拿手指一下一下替她按着脑袋,“不舒服吗?”
    时夏吞了口唾沫,摇摇头,“没事。”
    “对不起。”他低声说着。
    时夏只是觉得不知所措,“你经常,被人这样追着问问题吗?”这样的生活,想想都觉得可怕。
    “大部分时间,还是互相尊重的,偶尔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媒体。”他一下一下按着她的脑袋,问她,“忽然觉得,明星也很可怜是吗?”
    时夏“嗯”了声,“这样,挺让人难受的吧?”
    “嗯,有段时间,几乎不想出门。”私生活被彻底置于大众目光之下,一点点行为都会被无限放大,总归不会让人觉得太好受就是了。
    时夏心疼地看了他一眼。
    他笑了笑,“其实习惯就好了。他们靠明星活着,明星也靠他们活着。”
    “他们会不会乱写啊?”时夏想起刚刚突然冒出来的人,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他自然是心疼,低声说,“我会处理的,别担心。”
    时夏回身,抱住他的腰,也顾不得不远处众人的目光,“阿政,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他低着眉,摸了摸她的脑袋,“没有,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作者有话要说:  预祝明天四六级的宝宝都考神附体,过过过。
    笔芯。
    第25章
    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生存的规则。
    至于娱乐圈, 大概是鱼龙混杂之地, 名利场, 故而是非场。
    “我从未想瞒着, 也并不是把你当做一个固定的性伴侣, 你在我眼里,是恋人。只是觉得你性格大概不会喜欢被人过分关注, 所以才瞒着所有人。”周政烁在赶去拍戏之前, 最后说了这样一句,“所以不是你给我添麻烦, 是我怕给你惹是非。”
    最开始红起来的时候,甚至有人打听到他父母工作的大学, 拍照,采访,以至于严重影响到学校的纪律, 父母因此被领导叫去谈话。
    他这个人, 其实很讨厌被人过分关注, 可选择的又是这样的职业, 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时夏看着他的背影,咀嚼着那些话,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阿梅过来叫她, “编剧,刚刚出了什么事吗?”
    时夏简单讲了下来龙去脉,阿梅顿时气愤起来,“对一个圈外人下手, 这些人是连职业道德都不要了吧?”
    到了这时候,时夏反而释怀了,“阿政他这段时间关注度正高,很容易制造话题,那些人又怎么会放过。”
    “辛苦你了,星嫂不易。”阿梅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我去那边看看,你要是觉得累,就先回酒店吧!有什么问题,再打你电话。”
    时夏摇摇头,“我没事。”
    她看了看时间,把小雪抱出来,喂了它点儿吃的。
    小雪性格很温和,大概是流浪过的缘故,也并不怕生,剧组很多人过来捏它,它懒洋洋地眯着眼,虽然不大理会,但也不抗拒。
    “好可爱啊,我可以抱抱它吗?”女主过来揉小雪的脑袋,“编剧养了几年了啊?我也好想养只猫,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时间照顾它。”
    下午主要是配角的戏,周政烁和女主的镜头少,她这会儿是闲着的。
    时夏侧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周政烁,他正偏头和助理摄影师在交谈着什么,不知是巧合还是他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突然往这边看了过来。
    于是四目相对。
    偷看被逮了个正着,时夏只好对着他笑了笑。
    然后低头专注地回答着女主刚刚的问题,“其实不是我的猫,我只是帮忙照看一下。”
    “但是它和你好亲近啊,是周师兄的吧?”
    “啊,是。”时夏点点头。
    小姑娘眯着眼笑了起来,“我看过师兄的采访,说和初恋养过一只纯白的猫,原来就是它啊!”
    时夏猝不及防酸了一下,也没解释,只“嗯”了一声。
    小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笑着,“也太幸福了吧!”
    哦,想多了。时夏心里默念。
    终于捱到收工,风又起了,不知哪飘来的落叶,一小撮一小撮,黄色蝴蝶似的从眼前飞过去,坠落到被磨得发亮的青黑石板路上,时夏低着头,踩着那一撮撮的黄叶尸体,漫不经心地走着,目光所极,只有那一道窄窄的街,仿佛荒野四合,茫茫只剩下自己。
    自从知道自己得病以来,好像绝望、痛苦、愤怒都体验过,到最后,其实只剩下空茫感,别的,都没了。
    一个人行走着,兀自体味这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寂寥和落寞,不及防,手被另一只手攥住,时夏偏头的时候,周政烁正对着她笑,“想吃点儿什么?”
    时夏把眼眯成一条缝,目光里便只剩下他的笑,清晰地映在眼底,像是笼着一层碎光,点燃她,也照亮她。
    她好半晌才收回视线,瞧了眼忙着收工收东西的工作人员,问他,“我们出去吃?”
    “嗯,”他笑着,“就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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