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五年前,要是薛崇陷入沉默,秦川没过几秒,肯定会立刻忍不住投降。但经过了五年,他明白了有个词叫做——等待。
    两人对望了数秒,但最终,还是薛崇最先败下阵来。
    秦川身居公司里的最高职位,无需向任何人报道,上班时间自订。可薛崇不同,他要是迟到一分钟,可就要得扣一个月的全勤。
    反正不过喂药,五年前不知道和(被)秦川亲过多少次了,多一次也不多,少一次也不少。
    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薛崇蹙眉,将药片含在唇上,然后慢慢的俯身下去,眼睛视线直勾勾的盯着秦川的嘴唇。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怕药喂偏了,掉在床上。
    没想到薛崇真的会用嘴来喂他的秦川呆了一会,有些发愣,但没过两秒,便彻底的迷失在了薛崇半垂的眼眸里。
    秦川注视着薛崇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嘴唇,以及一贯冷淡的视线,眼神迷离恍惚。
    ……他是真的觉得,没有任何人,能比他的师父更加优秀,更加的完美了。完美到,让他恨不得藏起来,永远只给自己一个人看的地步。
    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他不会再松开手了。死都不会。
    秦川注视着薛崇的面孔微微失神,薛崇已经将药片给喂进他嘴里了都未曾觉察。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药片已经在嘴里微微的化开了些许,苦涩的味道瞬间从嘴里蔓延开来。
    秦川皱着脸,抱着薛崇的腰,小声的抱怨道:“师父,好苦……”
    薛崇面不改色的将水递到他的嘴边,平静的说道:“喝了水就不苦了。”
    秦川就着薛崇喂水的姿势,喝了口凉水后,嘴里的那股苦涩的味道才瞬间被冲淡。但随即,他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起来。
    秦川想起什么,仰头瞅向面色淡然的薛崇一眼,不满道:“师父耍赖,说好要用嘴喂的。”
    秦川直勾勾的盯着薛崇,怨气十足。然而薛崇神色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启:“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你听到了?”
    闻言,秦川霎时间沉默了下来。因为秦川还真的没听到薛崇答应要用嘴来喂。
    五年的时间,不只是秦川的耐性更好了,薛崇的道行也变得更深了。
    将药喂完,薛崇就懒得再管床上这个麻烦的病号了。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伸手便想拉开圈在腰间的手,准备去客厅睡觉。
    薛崇的手才放到腰上,一下子就觉察到了薛崇意图的秦川立刻抱得更紧,接着敏感的问道:“师父要去哪?”
    被秦川闹了一夜,薛崇现在是身心疲惫,困的不行。他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头也不抬的丢下两个字:“睡觉。”
    听到睡觉二字,秦川一愣,然后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灿烂又迷人的笑容。他乖乖的挪开了位置,拍了拍他的身侧,“来吧,睡觉。床我已经帮你暖好了。”
    薛崇无声的看了他狭窄的单人床一眼,默然不语。
    薛崇的这张床,一个人睡的话,绰绰有余。但两个人睡,就挤到不行了。而且秦川人高马大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挤的下。
    望着薛崇的眼神,秦川一下子就知道薛崇此时在想些什么了。他将身子往后挪了挪,扯了扯薛崇的衣角,然后轻声撒娇道:“我保证不会做什么……”
    薛崇静静地看了秦川一眼,秦川执着的与他对望。
    两秒后,薛崇认命的躺上床。才一躺上床,秦川的长手长脚便自发的缠了上来,宛如八爪鱼一般,完全的圈住了薛崇。
    整个人被秦川给完全缠住的薛崇回头瞪了秦川一眼,后者冲薛崇无辜的眨了眨眼,美曰:“这样我们两个就不会掉在地上了嘛。”
    薛崇困的不行,懒得和秦川白费口舌,于是干脆就着现在这样的姿势,强行让自己入睡。
    秦川拥住薛崇,嘴唇在他的头顶轻吻了一下,闭着眼,呢喃道:“终于又在一起了……”
    薛崇以为被秦川圈的紧紧的,自己肯定要半天才能睡着,但没想到仅仅只过了一会,就闭着眼睡着了。
    而嘴上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困的秦川,就那么撑着下巴,目光温柔似水,静静地看了薛崇一夜。
    隔日,薛崇体内的生物钟让他准时醒来。
    薛崇睁开眼,正准备撑着身子起身,却发现完全动弹不得。不止如此,感觉到薛崇要离开,身后的秦川微微皱了皱眉,圈住薛崇的手臂下意识的更紧了一些。
    薛崇回头,注视着秦川俊美的侧颜,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清浅又无奈的笑容。
    他静静地看了秦川一会,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起来上班就要迟到了,于是伸手推了推秦川,道:“秦川,松手,我要起来了。”
    秦川迷茫的睁开眼,正当薛崇准备说下一句话的时候,只见秦川想也不想的凑上来将他亲了一口,然后将他抱紧,重新又闭上了眼。
    薛崇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薛崇黑着脸,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道:“秦……川……你……给……我……松……手……”
    怀中没了薛崇,此时的秦川是彻底的醒了。
    秦川赖在床上,不肯起来,一只手还勾着薛崇的衣角,软绵绵的撒娇道:“今天就别上班了,全勤我给你补。不然我直接给你们上司打电话,帮你请假……”
    薛崇凉凉的扫了秦川一眼。后者被薛崇冰冷的眼神给吓到,委屈的收回了勾在他衣角上的手。
    薛崇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套上外套后,走到床边,俯身摸了下秦川的额头,探了探温度。感觉到似乎比昨晚好一点了后,薛崇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好一点的了,但还是要吃药。药和水我放到床头边了,早上吃两颗,中午吃两颗。”
    秦川乖乖的记下,见薛崇起身要离开房间,于是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紧跟在薛崇的身后。
    一直跟到大门口,秦川注视着正在门口换鞋,准备离开的薛崇,突然改变了主意。
    秦川急急忙忙的立刻掉头往回走,一边往回走一边急切的说道:“师父你等等,我也要跟着你一起去公司。”
    想起刚才摸得秦川额头上的温度,薛崇想也不想的蹙眉,不同意道:“不行,你病还没好。等好了再去公司。”
    秦川固执的辩驳道,“没关系,只是发烧罢了。我多注意一点,一定会没事的。”
    薛崇静静地望着面色焦急的秦川,冷淡的眼神仿佛将秦川看穿了似的,他微微启唇,出声问道:“秦川,你在担心什么。”
    闻言,秦川身形一滞,急切的脚步停了下来。
    秦川站在原地,痛苦的捂住了脸,然后哑着声音说道:“我怕你现在一离开,我就立刻会从美梦中醒来。我不想……再体验被你无视的日子了。你知道吗,前些天,我故意对你视而不见,是花了多大的力气。在我听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一度几乎要无法再维持理智。”
    秦川的声音带着丝丝的哭腔,微微的发颤。
    薛崇闭上眼,叹了口气,复而很快又睁开了眼。接着,站直身子,对着秦川说道:“……你过来。”
    秦川慢慢的抬眼朝薛崇看了过来,眼中茫然一片。虽不解,但却还是乖乖的抬脚,向薛崇的方向走了过去。最后,在薛崇的面前站定。
    薛崇抬眼静静地看了秦川一会,然后接着,就在秦川莫名所以的目光中,突然勾住了秦川的脖子,亲了上去。
    秦川愣住,但下一秒,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伸手紧紧的搂住了薛崇的腰,反客为主。
    秦川含着薛崇的舌尖,深深的吮吻。同时一只手扣住薛崇的后脑勺,以方便吻的更深。
    虽说极少有像现在这个时候,十分的配合秦川,但无奈薛崇的吻技实在是稚嫩,才配合了没有半分钟,便只能晕晕乎乎的被秦川给任意的牵着走了。
    秦川吻的十分的用力,不停的变化角度,吮吻的令薛崇的舌根发麻,简直恨不得要将薛崇给生吞活剥吃进肚子里一般。
    薛崇的身子软绵绵的,脚下完全使不出力,倘若不是秦川扣在他腰间的那只手,恐怕早就瘫坐在地上了。
    不知道亲了多久,秦川终于肯将薛崇给放开了。他的脑袋埋在薛崇的脖颈间,微微的喘气。
    薛崇本想着问,你现在觉得踏实了吗。但还没等到薛崇开口,秦川突然抬起了头,两眼亮晶晶的,对着薛崇说道:“师父,我们今天不去公司了吧?”
    秦川说罢,薛崇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的大腿被什么凸出的东西给抵住了。
    薛崇:“……”
    后来秦川又是纠缠了一番,等到薛崇终于能够得以脱身,来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整整迟到了半个小时。要按照以往,他的上司徐经理早就大发雷霆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秦川早先就打过了招呼,还是因为薛崇与秦川是同学的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徐经理看他迟到,不仅没有动怒,反而还扬起了笑脸,温和的问他是不是昨天的工作量太大了,要不要今天减轻一点工作量。
    薛崇莫名所以的瞅了他一眼,说了句不必后,这才坐到了自己办公的位置上。
    一旁的李嘉凑上前,好奇的问道:“咦,我们的工作狂人竟然也会迟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个徐胖子就跟你没说点什么?比如说饭桶啊,是不是不想干了一类啊……”一想到薛崇可能会被训的场景,李嘉便不由自主的兴奋了起来。
    然而只听得薛崇头也不回的说道:“没有,还问我是不是工作量太大了。”
    闻言,李嘉沉默了两秒,兴致缺缺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忿忿不平道:“靠,没意思。他这是区别对待!我要强烈抗议!”
    李嘉说着说着,眼角余光的视线不经意的瞥到薛崇的脖颈处,然后霎时间就愣住了。
    李嘉蹙眉,凝视了薛崇脖颈间的红痕好一阵,用手指了指他的脖子,迟疑道:“你那住的什么地方,怎么还有蚊子?”
    闻言,薛崇下意识顺着李嘉手指的方向摸了摸,拧着眉头,莫名所以的回道:“……什么?”
    李嘉见薛崇一脸莫名的模样,心里立刻确定为是蚊子咬的,接着回道:“你去卫生间里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
    薛崇起身去卫生间,一路上,碰到的同事都忍不住朝他脖子间的方向看了眼,然后惊讶的问道:“你的脖子怎么了?被蚊子咬了吗?”
    因为薛崇平时的作风太过正派,而且表情一贯冷淡禁欲,所以没人朝别的方向想。都以为是被蚊子叮了,又或者是被什么虫子咬了。
    薛崇一开始还有些莫名,但没过一会,便反应过来了。
    倘若是昨天晚上之前,的确有可能是蚊子咬的。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薛崇站着卫生间的镜子前,撩开衣领,微微侧了侧脖子后,便看到了脖颈间大片大片的红痕,一直延伸到衣领内。
    与其说是红痕,不如说是吻痕。
    薛崇回想起昨晚秦川的那句我保证不会做什么,便不由自主的黑了脸。
    薛崇不想去看衣服内还有多少,但按照他对秦川的认识,一定也绝对不会少到哪里去。
    薛崇拉紧衣领,虽不能将全部的痕迹遮上,但起码遮一点是一点。唯一庆幸的是,没人怀疑这是吻痕。
    薛崇将衣领拢上之后,走出卫生间,抬眼,便看到了不知道站在卫生间外,等了多久的楚千怡。
    楚千怡好似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但在看到薛崇脖子间醒目的吻痕后,本要说出的话,立刻就给吞了回去。
    楚千怡望着薛崇脖子间的吻痕,然后又想到昨天晚上,秦川将她的电话挂断,并命令让她别再打来,以及薛崇的不合适……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最准,只是一些蛛丝马迹加在一块,但却让她瞬间找到了答案。
    楚千怡捂着嘴,惊呼一声,“原来……”
    薛崇这厢还在莫名,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什么?”
    楚千怡笑了笑,说了句没什么后,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丢下一句‘在这里等下’,然后连忙往自己座位的方向小跑过去。
    等楚千怡再次回到薛崇的面前时,她的手里多出了一本书。封皮上没有字,也没有画。
    楚千怡将书递到薛崇的面前,笑着说道:“这个送给你。”
    薛崇接下,但正当薛崇准备翻看的时候,楚千怡突然伸手按住了他,摇头说道:“这个要等你回去和秦总一起看。”说罢,她顿了顿,接着又道,“如果是输给秦总的话,我表示很满意,并且心服口服。另外……祝你们幸(性)福。”
    楚千怡在说了薛崇一大堆听不懂的话之后,收回了按在书上的手,飘然离开。
    虽然楚千怡再三叮嘱要把书拿回去和秦川一起看,但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的薛崇,在楚千怡走远后,便立刻将书翻了开来。
    才翻两页,薛崇手一抖,脸一黑,像是手中拿着的是烫手山芋一般,迅速将手中的这本书给丢进了垃圾桶。
    回到座位上的楚千怡又是遗憾,又是荡漾的想道:哎,没想到她看上的男人竟然是同志。现在的好男人都不喜欢女人了吗?不过薛崇和秦总,这个搭配……想想就刺激啊……
    楚千怡一边春心荡漾的想着,一边默默的扯了张卫生纸,擦了擦向下淌的鼻血。
    ※※※※※
    晚上下班回家,薛崇发现家里多出了很多东西。
    门关处,鞋架上的几双高档皮鞋。沙发上,印着醒目logo的毛毯。客厅里,放着一台价值数十万的高档空气净化器。以及四周随处可见的,价格足足是薛崇好几个月工资的奢侈物品,将薛崇本就不大的屋子给挤的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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