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走水路,从皇城到桃花溪不过一个时辰。
    “监国”裕王殿下带着安、定两位国公,宸元文武众臣一起出发了。这么豪华的阵容简直是宸元朝堂的最高配置,而一行人竟然是为了个女子,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于是,小道消息就恰到好处地应运而生、不胫而走了——
    “听说有溪亭主乃是天选的皇后!”
    “真的,听说她出生的时候天降祥瑞,有八只彩凤凰绕着荀府飞呢!”
    “难怪皇上下旨说她嫁给谁,谁就是储君呢。”
    “天啊,有溪亭主跟乐王殿下似有婚约,那储君岂不是乐王?”
    “乐王殿下德才兼备,两疆和谈都是他的功劳!”
    “是吗?那乐王真好!安天下,享太平。皇上真是圣明。”
    ……
    沿着街、沿着河、沿着溪,忽然到处都是“天命之女”的热议和传闻。
    龙船上的危正则脸色难看。这么短的时间内是谁将这些消息散布的漫天都是?局势似乎正在越来越不受控制。
    一旁端坐的温融淡淡道:“百里世家这次可立了大功了,皇兄应当好好嘉奖才是。”
    危正则阴沉不语。百里玄光……危安歌的狐朋狗友,这么巧救了荀谖,江湖上百里世家的消息最灵人脉最广,他是有本事散布谣言。这么看危安歌是真傻还是装傻都很难说!
    桃花小筑之外,津州的郡守周晗昌和百里玄光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见到这么大的阵仗,百里玄光跟着周晗昌一起恭谨地行礼,顺便将唇角的淡笑不着痕迹地掩去。很好,看来目的是达到了。
    危正则挥手叫他们起来,沉声道:“亭主现在情况可好?”
    安国公祁谙更是顾不得规矩直接抢到了最前面,亦急问:“我谖丫头伤势如何?”
    周晗昌双眉紧锁:“王爷、各位大人。亭主伤得不轻,所幸百里公子的伤药得力,现在血已经止住,人……人还有些虚弱。”
    危正则一面大步朝院内走一面冷哼:“周大人的津州治理得真好,都有人敢行刺亭主了。亭主何在?”
    周晗昌不敢争辩,唯有小心地跟着。
    百里玄光便道:“亭主正在内院,王爷和各位大人一路辛苦,不如先到上厅稍事休息。”
    危正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能在百里公子手下伤人,这些刺客胆子不小,本事也不小。”
    百里玄光赧然道:“惭愧。对方人手众多,在下竟没能护住亭主,实在有愧于乐王殿下!王爷视亭主如性命,唉,我真不知该如何交代。敢问成王殿下,乐王殿下怎么没有来?他可得到了消息,只怕他……”
    几句话说得宸元众臣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坐实了荀谖与危安歌的关系么。
    危正则截口打断了百里玄光:“三弟身体不适。还有,亭主尚未与人谈及婚嫁,有些话百里公子以后最好不要妄言,以免损其清誉。”
    百里玄光听了“大惊失色”:“王爷怎么了?可要紧么?”
    危正则不耐同他废话:“他无碍。御医何在,还不快去为亭主看伤。”
    立刻有御医同医女快步上前。百里玄光却道:“亭主剑伤深重,虽暂时性命无碍却疼痛难止,适才好不容易才睡着,我看还是暂时不要打扰的好啊。”
    危正则见他推三阻四疑心更重,冷笑道:“亭主千金玉体,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么?”
    百里玄光恭敬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百里门微不足道,对刀剑之伤倒有些经验。亭主体力消耗过大,此刻最好多多休息,在下单纯是为了亭主的身体着想。”
    祁谙心中是没底的,昨夜裴文中的传信中并没有提及“荀谖受伤”的部分,此刻他也拿不准此事是真是假。听了百里玄光的话便就势点头道:“百里世家毕竟身在江湖,对付这些刀剑之伤只怕比大内御医还要有效。”
    李易安也道:“那就请百里公子移步上厅,先跟我们讲讲亭主是如何遇刺。”
    温融却走了出来,她的声音依旧那样轻柔却清晰异常:“百里公子如此阻拦御医看视亭主,莫不是另有隐情?要知道……有人正想借着此事往我二皇兄身上泼脏水呢。”
    百里玄光轻叹了一声,转向温融淡淡道:“郡主这话是说在下谎报亭主受伤,且有心构陷裕王殿下么?那要照这么说,是不是如果亭主真的伤了,就是裕王殿下所为呢?”
    温融听了一滞,忙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是关心亭主而已。”
    一旁的定国公滕颐冷冷道:“废话少说!我们这么多人来了就要见个分晓,要我说都去看看才好,省得有人自恃身份故弄玄虚。”
    祁谙顿时火了,瞪着眼道:“你什么意思,还想亲自验伤不成?我谖丫头一个姑娘家,你做梦!”
    “不验怎么知道真假?”裕王的人立刻声援,“若是有人利用亭主生事断不能容。”
    危正则早就没有耐心再等,他只想尽快见到荀谖,无论是死是活先将她带走再说。
    “本王现在就要见到亭主。”危正则沉了脸,“谁人再敢阻拦,一律拿下。”
    就在此时,只听花门外传出一声冷冽的娇音:“有溪亭主来了!”
    众人连忙转身,只见北疆公主萧乔昂然而出。她的身后,四位婢女抬着软藤春椅。椅上一位面色苍白的女子一身白衣,她强撑着身子坐着,那样虚弱地维持着端丽之姿。
    可不正是荀谖么?危正则一眼就看住了,他心中艳丽无双的美人此刻面无一丝血色,那娇美的唇瓣唯剩惨白的轮廓,那双水漾动人的大眼睛只余了些微的光。
    他素来不喜温融,就是因为她的单薄病弱。可看着眼前单薄病弱的荀谖,他却觉得即便病成这般惨淡的模样,她还是美极了。平日的她让人心动,现在的她让人心疼。
    这一刻,危正则甚至没有想自己想要的究竟是江山还是美人,他不自觉向前一步,差一点脱口而出:谖儿!是谁敢伤你!
    好在祁谙比他快了一步,老爷子一见外孙女这般模样,心疼得哇哇大叫:“谖儿,是谁敢伤你!我要去杀了他们给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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