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路对面,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那,车旁边站着何则林,他手里还牵着宽宽。怪不得元元和童童这么兴奋,原来是看到了弟弟。
    我拉着两个孩子走过去,何则林笑笑说:“没提前和你打招呼。”
    “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抽时间过来。”我弯腰抱起宽宽,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搂住我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妈妈。
    “宽宽,哥哥这儿有好玩儿的。”元元打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软陶捏的小手枪递了过来。
    宽宽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这个五彩的小手枪吸引,接了过来就挣扎着往地下滑。
    我把他放在地上,招呼三个小东西到路边的便道上,然后问:“何叔叔,您过来找我有事?”
    “先上车吧,这儿也不是谈话的地方。”何则林说。
    司机打开车门,我招呼三个孩子上车,然后自己坐在孩子身边。何则林坐在前排,往后看了一眼说:“该换车了,孩子再大一点这么坐就有点挤了。”
    “嗯,我摇上号就准备买一辆,周末带他们出去玩。元元和童童和其他小朋友比,去亲近大自然的机会少得多。去公园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的。”我心里有点愧疚。
    “我公司名下有几辆车用不上……”
    “不用,我自己想办法解决。”我打断了何则林的话,他只要把宽宽带好了,其它的事一概不想再麻烦他。不管怎么说,元元和童童与何则林一点关系也没了。
    “好,有需要帮忙你就直接说。不管怎么讲,现在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你有事不来找我找谁去?”何则林温和笑着说。
    他的话没错,我听着却觉得有点别扭。至少在一个月以前,他对我绝对还没有这样和颜悦色,他对我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理智地把握着我与他之间的距离。
    那样的他,我能理解。身为父母的人,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孩子,何连成的死与我有直接关系,他迁怒于我是正常的。
    现在他的突然示好,反而让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先回家一趟,把书包放下,还是直接去找个地方坐会儿,让孩子们吃点东西?”何则林征求我的意见。
    “先回家一下吧,现在时间也早,宽宽也没来过我这儿。”我想了想。
    何则林既然有话要说,回家说才是最好的。至于吃饭,现在才四点不到,吃饭有点太早了。所以,他今天找的这个理由有点牵强。
    孩子多有多的好处,到了家门口我才打开大门,元元和童童就一边一个牵着宽宽的手,拉着他上了门口的台阶,嘴里还小声说着:“宽宽,到哥哥家啦,上台阶慢点儿。”
    元元的性格细腻一点,一直细心地护着宽宽。童童则不一样,上了台阶接过元元的书包,一把推开大门,一边说:“我先把东西送回去,你带弟弟在院子里等着我,我们家有秋千呢。”
    住进这里的头年开春以后,沈末找了个专业的装修公司,把屋子和院子都收拾了一下,六十多平米的院子修了个小鱼池,一架两米多的假山,搭了个四角凉亭,旁边靠墙的地方种了一排的金银花,金银花架子下支了一个秋千。
    他说葡萄架上容易招蛇,还是金银花好一点,不生虫,夏天还防蚊。他说的这点儿我倒是不知道的,事后我问他一共需要多少钱,他呵呵一笑说:“房东修整一下院子,是为了给明年涨房租做准备,踏实住着吧,明年房租翻一倍。”
    话既然说到这一步,我只能安然接受。不过到了第二年,涨房租的事儿似乎被房东忘记了。
    宽宽大概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小院子,眼睛有点不够使,看看这儿看看哪儿,满脸都是惊奇。孩子就是这么满足,一点新奇的东西在他眼里就是无价之宝。
    元元领着他来到秋千旁边,用手抹了一下上面的浮灰,弯腰把他抱上去,说:“是不是想玩儿?不过你可得抓紧绳子,不然摔下来就死了。”
    宽宽两只小胖手抓着绳子,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元元说:“哥哥,推。”
    童童跑到屋子里,把自己喜欢的玩具抱了出来,放到秋千旁边一块儿青砖地上,回头对宽宽说:“哥哥的玩具多吧,一会儿教你怎么玩。”
    何则林看到三个孩子在一起毫无芥蒂的样子,笑了笑说:“宽宽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呀,真是受委屈了。”
    “让他们在这儿玩,不会有事儿的。咱们进去聊?”我问。
    “好。”何则林点头说。
    客厅的落地窗面积很大,我在那里放了一张小茶桌,其实不为喝花,只是为了看看书,晒晒太阳。
    沈末好茶又懂茶,送了一套茶具过来,我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附庸风雅。
    何则林走进屋子里环顾一周,在小沙发上坐下说:“房子收拾得不错,这样才是家。”
    “家里有孩子,有点乱。”我收起沙发上的汽车遥控器,随手放到桌子上,然后问,“何叔叔,你喝点什么?”
    “这才是家,不像我那里,连成搬出去以后,整个房子没了人气一样。”何则林说罢看了看旁边的饮水机说,“我喝白水就行了,上了年纪这会儿喝茶喝咖啡都会晚上睡不好。”
    我接了一杯温水放在他面前,自己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从我们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院子里三个孩子玩得热闹,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能看到三人的小嘴巴一张一合的,宽宽满脸崇拜地看着元元和童童,然后一辆遥控飞机就摇摇晃晃的升了空。
    “股权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何则林问。
    “差不多了,我同意您的作法。我可以先代宽宽签字,等到他长大成人以后再交给他自己处理。”我说。
    关于何氏的股权,我认真想过。何连成当时不肯放手有他的考虑,毕竟是自己父母辛苦打下来的天下,拱手让给一个私生子,这事儿想想都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他当时寸步不让。如今,能够帮他拿回属于自己东西的人只有宽宽了,他有会法的继承权,唯一的缺点是年龄太小。如果何则林把股权委托给董事会管理,说不定到宽宽长大以后,连一分钱的权利也拿不到。
    “你能想开,最好。”何则林长舒了一口气,“我生怕你还像从前那样倔。”
    我有点不太好意思的别脸看向窗外,轻声说:“原来的那种性格说得好听了是倔,说得难听了是不识好歹。如果不是我那么固执,连成或许还好好的。如果在每一个选择的路口,我稍微柔和一些,一切都不是现在的样子。”
    “各有利弊吧,不一定现在就比从前好,也不一定从前就比现在处理的更妥当。”何则林难得的对我宽容。
    “谢谢何叔叔。”我说。
    我们都假装奶粉事件没有发生,我不想和他细谈,因为我了解他的立场,不想他为难。我自己的孩子,自己想办法护他周全。奶粉的进货渠道,我已经找人查到了,只等到合适的时机,把这件事拿出来,给某人来个“雪中送炭”。
    “今天来是想把宽宽托付给你几天,我要到国外处理一些事情,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一定能回来。把宽宽交给阿姨,我有点不太放心。”何则林开门见山的说。
    “是急事?”我问。
    “嗯。”他应道,“如果不急,也有时间和你提前商量。今天晚上就走,所以才直接去幼儿园门口堵的你。孩子吃的用的我都带过来了,等下让小陈拿进来。”
    “宽宽在我这儿你不担心,忙你的就行。”我说。
    “知道你最近也在忙项目,怕你忙不过来。”何则林表情微微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宽宽是我儿子,我照看他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要是实在太忙,不得不去公司,我就带宽宽去公司。我那家小公司没股东什么的,自己说了算,把孩子带过去没事。”我笑着说。
    不管这一个月我有多忙,一想到宽宽天天能够和我在一起,心里的欢喜无法用言语表示。
    他在刚刚懂事的时间,从我身边离开,直到现在才重新回来,虽然是短短的一个月,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柔情还是有点控制不住。
    忽然就回想起他小时候肉乎乎的窝在我怀里的感觉,那会儿的他除了吃就是睡,唯一的动作就是哭。当时在经历这一段的时候,每天晚上都被他熬到想崩溃,如今想起来却觉得都是甜蜜。
    何连成那时还会手忙脚乱地帮他冲奶粉……
    “那我就放心了。”何则林的话把我从回忆里扯出来,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点恍然若梦的感觉。
    与何则林又闲聊几句,天色就暗了下来。秋末冬初的季节,白天越来越短。
    何则林在附近的一家私人会所订了晚餐,我带着三个孩子一起过去,一个十人包间,因为有了三个孩子的原因,竟然不显得空旷。
    晚饭以后何则林又把我们送回来,特意留了司机小陈的电话给我,让我有事就给他打。他原本是想把司机留在我这边儿用的,我觉得自己没有这个习惯,直接拒绝了。
    所谓的成长,大概就是你明确的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并且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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