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博连老婆的突然出现。让神经一向大条的我似乎嗅到了什么。
    她仅凭拿着一张名片和一个避孕套就敢找到我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熟门熟路地来到我的办公桌前?何连成并不是每天都来公司。偏偏在发生这样事情的时候。他在场?
    何则林在试探他到底有没有真的忘记我!
    我把所有的不可能排除以后。眼前蹦出这一行大字。如果我得到的这个推断是对的。那说明何连成在某一方面让何则林疑心。或者是说。他真的是在假装失忆……
    想到这儿我再也坐不住。不管何连成的出发点是什么。我想证明一下他到底有没有失去关于我的那段记忆。
    反复拨出那几个号码。按了拨通。在将要接通时又迅速挂断……假如他接了电话。我要说什么?
    和何则林的交易给我带来了两百万的现金。我主动打电话算不算违约?
    手里的手机忽然变得很重。我纠结了两天。终于在周五下班以后。打了一辆直接去了御台二号院。
    说来可笑。我们相识这么久。我只知道他和父母住在那个小区。却从没有去过。我们相聚最多的地方。是我租住的那个小房子。其次就是这一套。当时为了躲避楚毅要孩子。他购入的房子。
    雨夜事件发生的太突然。一切都没任何预兆。之后他失忆。我接受了何则林的条件。到现在。我手里还留着这里的门禁卡。站在电梯前我忽然又转身。如果他真的在上面。我怎么解释我有他家钥匙的事?
    我走到楼外面。从下面仰望上去。整个六层都是漆黑一片的。这里的房子都是带电梯的小矮层。两梯一户。每层只有一套房。面积都在二百平米以上。顶层有一个超大的露台。有几间能看星空的跃层。
    我们曾经住的就是带露台的六层。
    冬天的北方城市。天不到六点就黑成一片。各层的窗户都透出温暖有力的灯光。
    我是加了一会儿班。把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才过来的。看看时间已经十点了。如果这时候里面没有亮灯。就说明没人。
    本来。我跑过来的目的是为了证明一下他是否失忆。是否会在这个房子里住。到了此刻知道他不在这里住。就应该转身离开才是最理智的。
    可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脚步。想到在楼上那间房子里的时光。鬼使神差地刷了卡上了电梯。等我回过神儿来已经站在了屋门口。
    我只需要把食指放到指纹锁上刷一下。或者把门禁卡插入卡槽刷一下。大门就会打开……此时。我能觉得自己举起来的手都有点抖。
    深吸一口气放下手。我对自己说:“我只是走是匆忙。来取回宝宝的衣服。不算违约。”
    说完这句话。我似乎找到了很正当的理由。简直是大义凛然地刷开了大门。屋子里黑黑的。外面的光从窗子透进来。能看到落地窗前有一块淡淡的光斑。
    我甚至不敢打开灯。关上屋门的一瞬间。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紧一下慢一下。
    心在这一刻。就像找到了归宿。这房子给我莫名的心安感。我被自己的脚带到了主卧。潜意识里。还觉得那里有一个人在等我。
    推开那扇熟悉的门。借着从外面透进来的光。我看到一切都是我们刚离开的样子。床头的梳妆台上镜子还打开着。一瓶化妆水还放在我最顺手的地方。化妆棉被扯出来一半……
    我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终于又死了一回。或者最后一块玻璃碎了。我倒是希望回来以后。看到的不是这个样子。那就说明他回来过。如果他回来过。说明他记得有这个房子。有过我这个人……可眼前的一切。说明我们离开过以后。他再也没有进来这个房子。
    我失落地靠着墙站了一会儿。来到小宝们的房间。简单收拾了几件他们常玩的玩具。装好又拿出来……一切维持原样就好。我没必要改变这里的任何东西。或许将来有一天。他来到这里能想到一些什么。
    桌子书柜玩具架上都有一层薄灰。我索性也大了胆子。让自己的心坚硬起来。打了一盆水开始打扫。
    一切都焕然一新时。我伸了个懒腰。环顾着四周。
    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原来放的位置。只不过重新弄得像是有人住的样子。我穿上大衣。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子。熄了灯。准备拉门出去。
    就在我站在门后时。突然听到门传来了一声嘀哒声。我忙闪身躲到一旁的更衣柜里。藏在何连成的风衣后面。
    就在我从里面把更衣柜的门拉上时。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啪一下打开了灯。
    我在柜子里吓得大气不敢出。听脚步的声音应该进来的是两个人。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何连成。
    “好奇怪。我在楼下看到有灯亮。进来怎么没有了?”一个男人问。
    “你看花眼了。”
    “不可能。明明是六层。少董不在吗?”那人说着往屋子里走了过去。我躲在柜子里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分别往卧室和露台走去。
    大约有三分钟。两人一起回了客厅。其中一个站在距离更衣柜不远的地方拨打电话:“何总。少董不在这里。”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人不停地应着。最后说:“好的。我们马上去那边看看。”
    紧接着两个人打开门出去。我在柜子里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觉得他们一定走远。才准备打开门离开这里。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在寂静里。突然响起来的门铃差点把我的魂给吓飞。终于回过神去看门禁屏幕上。彭佳德站在楼门口。固执地一下一下按着门铃。
    我这时要按了开门按钮。一楼的大门就会打开。彭佳德就会知道屋子里有人。我也不知道他半夜三更跑过来做什么。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机械地反复按门铃。
    他还真是个固执的。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
    我折腾了这一通儿。从楼上下去的时候都到了夜里十二点。小区里安静极了。回去的路上。我在想。或许我不该来这一趟。更不该一时激动把屋子给打扫了。不过。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用。
    圣诞夜很快就到了。郑海涛几个人对这个圣诞夜期待已久。拿到情侣套票的时候。都恨不得扑过来亲我一口表示感谢。
    我忽然觉得年轻人心态真好。一张五星级酒店的圣诞套票都能兴奋不已。
    “咱们的套票里有意式大餐。有舞会门票。还有棋牌室和游乐设施的通用票。大家吃饭以后可以自由活动。太晚了不想回家。可以直接拿着票去换房卡。都是豪华大床房哦!”许淼把票发到大家手里。简单介绍了一下。
    王安弹了弹自己手里的票说:“孤家寡人要大床房干什么。刺激自己么?”
    “大爱林姐。”郑海涛眉飞色舞地把手搭到王安的肩膀上说。“兄弟。借这个机会赶紧表白。”
    说着他用目光扫了一眼许晚云。我看出其中有点门道。心里微微笑着:没想到这帮孩子已经有进展了。
    我们到了酒店以后。先去用餐。这家酒店圣诞晚宴主推意式浪漫。主菜烟熏鹅肝、鸭腿意饺、牛肝菌配黑松露千层面、牛颊肉和焦糖面包上来以后。还送了一瓶库克香槟和波尔多红酒。然后配菜也陆陆续续上齐了。
    我带着大家次序入座。郑海涛一向话多。这次也不例外。得意坐地在我右手侧说:“林姐。这餐厅简直太高大上了吧。这勺子是银的吗?”
    许晚云不屑地扫了他一眼。上下嘴唇轻碰:“不锈钢的。你当是去皇家参加宴会么?还纯银餐具?”
    “感觉你去吃过一样。”郑海涛并不把她的话往心里去。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我把准备好的新年红包拿出来。依次递过去说:“大家都在公司忙了这几个月。辛苦了。这是我对大家的一点表示。来年咱们再接再励。”
    郑海涛是第一个拿到红包的。抽出来一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把红包往口袋里一塞问:“林姐。这是年终奖吗?”
    我看到他一问出这话。几个人也不看红包了。马上抬头看着我。于是笑了笑说:“年终奖另发。”
    “大爱林姐。”许淼跳起来。扑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
    接下来圣诞晚宴的气氛开始热烈起来。我们九个人加上郑海涛和李然带了女朋友。一共十一个人喝了六支红酒。最后又开了两瓶香槟和两瓶干邑白兰地。今天的酒。全由着他们的性子点。喝得太杂了。
    舞会开始之前。我们的小型晚宴顺利结束。
    看着他们成双成对。我和谁跳舞都不太合适。本来就有女孩子缺舞伴儿。再加上我现在不愿意与何连成之外的男人跳舞。于是到一旁靠窗的沙发上坐下来。招呼侍者端了一杯红酒来慢慢喝。看着外面夜幕下灯光璀璨的帝都城。
    按照常理来说。今天我喝的酒不算多。不应该有头昏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被舞池里的人给刺激到了。觉得头有点重。和于淼他们打了个招呼准备回房间休息。同时给两小宝儿打个电话。
    在决定陪他们几个来酒店疯玩之前。我也想过把孩子带过来。或者是陪他们吃过饭以后直接回家陪孩子过圣诞夜。
    史兰听了我的安排说:“毕竟是你自己公司的第一次年会。你只管去好好带着那几个孩子玩。两宝儿放我这儿你放心。我现在身子重了。肯定那天是宅在家里过的。”
    我听了她的话。觉得也有点道理。
    公司的员工都不知道我是带着两个孩子的单亲妈妈。突然带着孩子开年会什么的。也有点不大合适。于是提前把孩子送到了史兰家里。再三保证元旦三天假一定好好陪他们。两个小东西才依依不舍地让我走。
    “林姐。你这就上去休息?”郑海涛一身的热汗。从舞池里挤出来。手里牵着他女朋友的手。一个清纯的直发女孩。
    “你们好好玩。今天喝得太杂了。头昏。”我说着。与他们告别。
    谁知才一站起来。就觉得有点天旋地转。郑海涛眼疾手快扶住我。对他女朋友说:“依依。咱们两个把林姐送上去。我看她确实喝得不少。”
    那女孩点了点头。我刚想推辞。又觉得眼前一黑。
    可能是最近加班时间太长。休息不够导致身体素质下降。连这点酒精都扛不住了。
    郑海涛让依依陪着我。他自己去服务台换了房卡。然后过来扶着我。两人一起把我送到了房间。
    我关好门。衣服都没脱。甩掉鞋子直接扑到了床上。把头埋在枕头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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