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靠过去,抱住了五奶奶的手臂。
    五奶奶虽然吓了一跳,却还是下意识地丢开了手里的东西,把闺女搂在怀里。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她忍不住问。
    苏秀秀喃喃地说道:“就是忍不住想跟您撒娇。”
    五奶奶笑道:“行,那你就可劲地撒娇吧。反正,妈总在这儿等着你呢。你什么时候想靠过来都行。”
    说完,五奶奶就开始整理苏秀秀的头发。
    苏秀秀下午爬后窗户逃出来的,难免蹭了点蜘蛛网、灰尘、花草叶子之类的。
    五奶奶一看这些,就猜到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
    可孩子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了。只是细细地帮着苏秀秀把头发里的灰尘、蛛网、草根给挑了出来。
    甚至还拿出了一把小梳子,又对秀秀说道:“你别动呀,妈帮你梳头。”
    “嗯。”苏秀秀应道。
    梳着梳着两人的姿势也就变了,苏秀秀不知不觉脱了鞋,也上了床,枕在了五奶奶的腿上。
    五奶奶不止帮她弄干净了头发,还给她编了一个侧着的发髻。
    苏秀秀又说道:“您帮我梳头的时候,头皮都很舒服,你的手指头很温暖,从来不会弄疼了我。”
    五奶奶就说,“你要喜欢,妈以后经常帮你梳头就是了。”
    “嗯。”苏秀秀一边应着,一边缓缓地合上了双眼。
    今天跑来跑去的,又喂鱼又抓贼的,她是真的累坏了。再加上,在五奶奶身边觉得很安心。苏秀秀就忍不住睡着了。
    她这一睡,就到五点多了。正好老许进来问五奶奶晚上吃什么饭。
    一进屋里,就看见那么个小小的姑娘蜷缩着一小团,枕着五奶奶的腿睡得正香,她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
    老许这才放低声音问:“晚饭就按照中午说的来做吧?不然我再晚点做?”
    五奶奶点点头。“五爷今天不回来吃了,你看着来吧?”
    说完,她又继续编织着手上那件浅粉色的小毛衣。
    老许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苏秀秀,这才开口问:“秀秀她睡多久了?”
    五奶奶又低声说道:“还不到一个小时。”
    老许不免有些担心。
    “您那腿都麻了吧?不然还是把秀秀先喊起来吧?”她又小声问。
    五奶奶却说:“碍不着什么事,孩子困就让她睡吧。”
    老许这才先出去干活了。
    推门离开房间时,她不免心里有些羡慕。
    同样是人家闺女,容家这小闺女就这么可爱,娘俩的关系就这么亲近。可她家养的闺女,却是个只为自己着想的自私鬼。
    这还真是同人不同命,闺女和闺女还不一样呢。
    那一天,苏秀秀算是睡了足了,晚饭都没吃。
    容五爷回来一看,她们娘俩实在亲近,都打算收拾东西去隔壁睡了。苏秀秀这才晃晃悠悠地醒了过来。
    就着饼干,喝了牛奶,这才草草洗漱,回房睡了。
    容五爷还忍不住说了一句。“嘿,这闺女都睡蒙了吧?”
    五奶奶只是笑笑,并没说话。
    五奶奶腿都麻了,最后还是五爷帮她按摩,又打水让她洗漱。都收拾好了这才睡下了。
    *
    接下来的日子里,父女俩都非常忙碌。
    因为温度的缘故,冬天里气温低,运送龙鱼非常费劲。
    容五爷思来想去,还是打算等到开春再换地方。
    在此之前,为了提防米老板,容五爷特意安排了人,在老冯家那一小区,同栋单元楼住了下来。都是上下楼,也好有个帮衬。
    其中,有一个人是孟庭松的战友姓路,人品和性格都很可靠,身手也好。是刚退伍没多久的,本来准备回老家种地的。
    可苏秀秀在给孟庭松写信时,就提到有人抢龙鱼这件事儿了。
    孟庭松收到信之后,就特意拍了电报,又跟五爷打了电话,把所有情况说清楚之后,就把小路介绍给了容五爷。
    容五爷见到人之后,也觉得这个小路不论是身手还是人品都很不错。就准备一直把他留在身边。
    能不用回家种地,跟着五爷赚钱也多,小路自然也很乐意。
    *
    另一边容五爷早就找人重新装修祖宅了。
    那本来就是红墙绿瓦的深宅大院。总共有三进的跨院儿,四世同堂住起来都没问题。
    这房子原本也没那么容易还回来。容五爷当初也是费了不少心血,通过不少人脉才把它要回来的。
    本来容五爷也没打算那么快住进去。现在出了抢鱼这事儿,不得不加快进程把房子弄起来了。
    除此之外,二国的病也得继续治下去。
    这样一来就比较忙了。苏秀秀只得继续跟着五爷一起跑。帮忙打个下手什么的,另外老马杂货铺那边,有什么事儿,也要跟秀秀商量。就这样苏秀秀分身乏术,每天都很忙。
    那条藏蓝色围巾,仍然没织完。
    苏秀秀只能忙里偷闲继续织一下,出门的时候不能带着这些东西。回到老家里,她却总是手里提着一个小筐子,里面放着围巾,毛衣针和毛线团。
    吃饭时候织,跟五奶奶聊天时候也织。
    有时候,到了晚上,五奶奶也会劝她,“仔细你的眼睛。”
    苏秀秀就会停下来,放松一下眼睛。
    她又笑着对五奶奶说。“说来也奇怪,我是爱上织围巾了。一拿起这毛衣针和线,我这一天的疲累好像都消失了似的。”
    五奶奶也笑道。“你这孩子哪有那么急的?大不了,织慢点,明年在当面给他就完了。”
    可秀秀却想尽快织完,在春节前,让松哥能带上这条围巾。
    好在她现在手熟练了,速度也快了不少,围巾也织的差不多了。
    苏秀秀只是希望这条围巾能再长一些。到时候,松哥带着它也可以在脖子上围好几圈,然后把脸包住。这样才暖和呢。
    家里家外的,又赶上年底了。日子虽然忙碌,却也还是一天一天的过。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五爷悄悄对跟他闺女说,“米老板,落网了。”
    秀秀听了这事儿,不禁也吃了一惊。
    只是,她却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五爷自然也没打算跟她说那些细节。只是为了让闺女安心罢了。
    只是秀秀却知道,这事上面五爷一定出了不少力。
    不管怎么说,抢鱼这事儿也算过去了。
    *
    容五爷仍然会带着二国去看病。
    等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才知道二国这病跟寄生虫倒没什么关系。二国属于垂体性侏儒症,青春期以前腺脑垂体功能减退,生长激素分泌不足,阻碍身体生长发育。
    要治疗这个病有两个方法。一个是中医疗法,在中医里,这种病名又叫“虚劳”,“重子痨”。
    中医认为这病的发生与脾肾亏损,气血不足,水湿内聚,阴阳俱虚有关。就从这些方面进行调理治疗。
    此外,医生还说在国外有另一种治疗方法,就是定期注射生长素。在1986年时,美国研究出一种新型合成的生长激素,据说对这种病很有用。国内暂时没有。
    老冯也没有闲心听医生说这新药到底怎么回事?
    反正他们家既没那么多闲钱,也没什么海外关系,能把二国送去美国治病。
    倒不如好好看中医,多开几副中药,二国这病说不定就能治好了呢。
    很快老冯就带着二国,去看老中医了。
    冯家父子对这事抱着很大的信心。
    苏秀秀却知道,中医疗法未必对所有人都能有效,一时间不免有些担心。她在私底下,也跟五爷念叨过几次,二国要是治不好可怎么办?
    容五爷心细,他也觉得二国这病没有那么容易治好。所以,后来又特意去找了之前那位大夫,打听了生长激素这个事儿。
    这才知道,在美国和欧洲一些国家,从五十年代开始尝试从死人脑袋里提取生长激素,用于治疗侏儒症。
    只是这办法不太稳妥,容易得一种大脑方面的病。不过,在1986年的时候,美国又合成一种新的人工生长激素,
    据说安全无害,又对侏儒症很有效。
    容五爷听了这话忍不住直咂舌,他没想到外国人居然还敢打死人的主意?
    不过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二国这病不能单纯地只靠中药治疗。
    医生也说了,二国脑子里分泌那种激素少。既然少,就应该想办法补充才是。
    而且,中医疗法未必对所有人来都能有用。
    患有侏儒症的孩子,在十二岁以前治疗,治愈的希望会比较大。
    可二国现在都十四岁了,以后他越大治愈的希望就越来越小。
    容五爷是打心里喜欢二国,这孩子虽然性子怪,鬼心眼儿多,可他有良心,讲情义,人品并没有太大问题。
    倘若中医那边治不好,二国这孩子一辈子都长不高,只有一米四五那样,永远像个小孩子。
    容五爷实在于心不忍。就又想办法联系上了远在美国的那位孝子左先生,向他打听了生长激素和侏儒症的事。
    左先生母亲在京城养病期间,没少受到容五爷的照顾。要不是容五爷帮忙,他母亲也活不了两年之久。
    再加上,当初苏秀秀跟他说的那几句话,也都对上了。
    左先生就认为,苏秀秀虽然年纪小,却也是个奇人。
    他心里觉得容家父女值得继续交往,所以就答应了容五爷,要帮他找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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