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清歌的百年之约
    沐倾天跟舰主无声的在甲板上站了好一会儿,舰主才缓慢的笑道,“你们这群小孩,倒是有意思,什么人,让你们有这样的决心去寻找?我看你们一个个的,天资过人,实力也不差,这一去,大概有去无回,你们现在若是后悔,我还能看着这个份上,把你们送回去,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必考虑。”沐倾天张嘴就拒绝了舰主的提议,“我要去寻人,她是我妹妹,谁都可以放弃她,但是我作为亲哥哥,我不能,也不可以。”
    “你妹妹?”舰主显然很惊讶,“你妹妹为什么会坠入大裂缝?”
    “寻人。”
    舰主:“……这话我不是很想说,但是看到你,我觉得算是有眼缘,那我就问问你,寻什么样的人,能去这么危险的地儿?”
    “不认识。”
    舰主,“我去寻兽,多年前,曾经差点死在它手里,此番前去,抱着同归于尽的决绝,这玄舰,我会留在你们下去的地方,如果你们活着,到时候就给我送回来吧!”
    “前辈……”
    “什么也不必说,我也不会说,我方才的话,你听,就当我的劝慰,你坚持,就当我没说过。”
    沐倾天鞠躬行礼,“多谢前辈。”
    舰主摆摆手,“我什么忙都没帮上,谢我做什么?你们小心啊,大裂缝,恶灵深渊,实在是一个不太美妙的地方,至少我,从未听过有人活着回来,当然,你身上的小丫头,能力不一般,或许你们是幸运的那一批呢?谁说的好?”
    他一边说,身影一边消失在了甲板上,沐倾天冲过去,依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心底满是震慑,这要多大的实力,才能做到这样,而且他人,到底去了哪儿?这太吓人了,他正准备转身回房,舰主的声音重新响起来,“第五第六天的时候,会经历风暴区,那里很危险,看在我欣赏你们的份上,提个醒,不要出来,不管看到了什么,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知道吗?”
    沐倾天疑惑,没忍住问了一句,“为何,前辈,能告知吗?”
    “摄魂兽……你还是不要见到的好。”
    摄魂兽,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恰好,他见过记载,摄魂兽,专门摄取人或者兽的魂魄修炼,魂魄越强大,摄魂兽越是喜欢,十大邪恶兽之一,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远离点的好。
    有的舰主的提醒,沐倾天心底也多了一点想法,翌日一早,便将大家聚在了一起,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沐冰等人的脸色都微微凝重,沐冰开口问,“大哥,咱们躲在房间里,就能躲过摄魂兽的查探吗?”
    沐倾天摇头,“那可未必,但是可以尽量的减少伤害,摄魂兽体积极其庞大,咱们面对面的遇到,根本不会是摄魂兽的对手,大家要做好心里准备,这一次,来之前,我们都知道,凶多吉少。”
    一开始气氛还算紧张的话,说通之后,就完全轻松了起来。
    云狂松一口的笑道,“说起来,我之前还紧张,现在知道危险了,反而平静得很,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在,而寻找的事情,又有些眉目。”
    东溟诀很赞同,“也是,想想跟大家一起出生入死这么久,什么样的情况没有遇到过?再难再苦,也挨过去了,没有什么熬不过去的,只要还是跟你们大家在一起。”
    凌阳,“虽然这话,我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是我觉得,不说以后或许就没机会了,很幸运,能遇到你这么多的人,丰富我的阅历,让我知道,其实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什么。”
    接下来的话,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家纷纷发言,那些话看似平淡,无形中,却给人,不少鼓励和底气,最后,大家面面相觑,纷纷大笑起来,没有任何人还沉浸在之前的凝重中,大家心底一个想法,大不了就是干,谁能活到最后,没有干过,谁知道?
    摄魂兽啊!
    很厉害的样子,他们就很差吗?不见得吧!
    自信从心底建立起,他们就没那么在意生死了,反而拿出之前就准备好的酒水,扩天海地的聊着天。
    看到这情况,沐倾天哭笑不得,跟沐倾夏感慨,“咱们妹妹,比咱们更有豪情和胸襟,你看看,被她带出来的人,每一个都足够潇洒,每一个都足够担当。”
    沐倾夏点点头,“是啊,我真正帮到她的时候,少之又少,感觉她根本不需要我的帮助,现在想起来,哪儿是不需要,只是她不想给我压力,让我自己缓过来,我这份清醒,来得有些迟,有些对不住她。”
    沐倾天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笑道,“小歌儿从未怪过你,她一直在等,你打开自己给自己的枷锁,她很懂,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就算是消沉,你也不会消沉太久,咱们妹妹,比我们优秀,这个无法推脱,得认。”
    “是是是……”
    沐倾天看着身边的沐冰,“妹妹,我还不知道,你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跟大哥说说!”
    沐冰看着沐倾天,倏然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想到下落不明的沐寒,她十分难过,“大哥,我哥,是个对妹妹很好,对自己很差的人,跟你们一样。”
    沐倾天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这才是沐家的男人,很骄傲吧,有这么好的哥哥。”
    沐冰点头。
    ……
    藏在夹板之下的舰主,其实熟知上面这些小家伙们的一言一行,一开始他借来这艘玄舰,为的不过是收一些鱼饵,在路上给他解决麻烦用的,一旦摄魂兽来,就将这些小朋友丢下去,上来很久,他都是这样的想法,但是跟沐倾天聊完天后,他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这群小朋友,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特别是沐倾天,他确实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大发善心的一天,跟沐倾天聊完之后,他居然发现自己还有善心这样的东西,实在是难得,难得。
    本来想藏着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善良,结果听到这群小朋友的内心剖白之后,居然善心更严重了,他压低帽檐,笑意却不减,笑容多了几分真诚的认真。
    没想到潇潇洒洒一辈子,居然被一群小朋友的豪言说服,可真是……够了。
    ……
    恶灵深渊。
    清歌盯着毫无血色的脸,泡在深潭中,仙骨侵染黑了一半,她学业也一点一点变成黑色,青龙跟朱雀两人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但是都能感觉到重获新生之后,力量的强大,那个凛娘,近段时间,来这里的次数明显增多,每一次来,都询问清歌,你怎么还没死?
    清歌根本没有力气回复她,只能咬着牙,细细坚持,不回应,不生气,她很淡然,这份淡然,让凛娘心惊,她真的担新,沐清歌会因此成功,成为从深潭中走出来第一人,这样她的尊严,还有吗?自然是没有的。
    她企图扰乱清歌的心智,让她失去理智,然后走火入魔,但是清歌也算厉害,就是能不动声色的任凭她说,她巍然不动。
    如果能靠近清歌,她一定会不知羞耻的出手,偏偏连靠近她都做不大,所以才会用这样下作的方式,企图扰乱清歌的修行。
    这日,她又来,还不等她开口,清歌就出声道,“你知道吗?现在我能控制半个深潭的潭水,你要不要试试,被这个水浇在身上的感觉?我不介意,让你试试。”
    她的声音森然冷冽,跟初入这里的时候完全不同,浑身死气,完全没有半点活人应该有的生气,暗沉,冷漠,黑暗。
    凛娘都被她这样的气势逼得心生后怕。
    她又担心自己没有面子,于是道,“哼,你先能活着出来在说吧,一百年,也快到了,你别说话不算话。”
    清歌,“先说话不算话的人是你,你的诚信,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有多丑陋吗?规则是你定的,不遵守也是你先反悔的,我很疑惑,你是如何做到的?”
    凛娘,“你……”
    清歌苍白无力的笑,笑容森然,看上去有些吓人,她已经不是,最初沐清歌的样子了,“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因为赌约,你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当然,我不会把这个怪到你头上,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但是你跟我成立了赌约,你也要记得,我们之间的赌约,你输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只想知道,谁将我囚禁于此,我能出去的路其实不只有这一条,但是其他的都被人堵死了。”
    凛娘沉凝的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清歌很笃定,“你不仅知道我在说什么,还知道自己在为谁办事,你很清楚你的主人想要我变成什么样,于是你一直在逼我做选择,我现在做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多亏这深潭,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在这里都得到了解答,往后的时间,我将会用毕生精力,回报你们。”
    “你想做什么?”凛娘一点也不慌,而是淡淡的问,没有承认清歌的问题,当然,清歌也没有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只要她心中有数,没差别的,自己去报仇就可以。
    清歌笑,笑声回荡在恶灵深渊中,那些森森白骨骷髅,捂着耳朵,非常的难受,凛娘甚至没看懂,沐清歌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她冷笑起来,“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一步,你对自己,也挺狠的,沐清歌……”
    清歌笑,看着那些捂着耳朵,东倒西歪的骷髅,雾气缭绕中,着实难过,她眼神一眯,那些疼痛撤退,骷髅全都砸在地上,她倏然笑了起来,笑得苍白又阴冷五常,让人毛骨悚然。
    青龙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小声的响起,“主人,凝神,凝神,你快走火入魔了,你……”
    清歌闭上眼睛,关闭五官,不在理会凛娘,而是来到自己的识海,原先,这里一片蔚蓝,清新,可是现在,这里一片沉暗,就连青龙脖颈间那一圈青色的鳞片,边缘都变成了浸骨的黑,朱雀的火红的羽毛,也掺杂了一点黑色,火焰中也是触目的黑。
    她看着两人,内心非常的抱歉,“青龙,朱雀,我很抱歉,将你们两人变得跟我一样,完全像是一个怪物,我不知道……”
    两人来到了他身边,朱雀伸手将她抱住,朱雀很高,化为人形直逼三丈,清歌嵌在他怀中很小很小,几乎单手就能将清歌完全圈住。
    他的视线看着识海中的变化,微微一笑,“主人,你做什么,不管对错,我们都会支持你,是你赋予了我们生命,我们当初发过誓,不管如何,我们都是你专属的神兽,无可替代。”
    青龙再度重生后,花了很多的时间重塑,这不代表,它有任何的变化,他死过一次后,回复了一些记忆,对清歌是极为亲近的,他是个小孩的模样,这会儿也扭扭捏捏的走到清歌身边,稚嫩的说道,“你放心了,你在我们在,不管这里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们的栖息之地,我们不会变的,不会背叛,不会其他一切一切,就算以后你没有做仙的机会了,那又如何?我们依然守着你。”
    清歌不知道如何形容心底的那份不舍与难过,她其实不想连累他们的,因为他们真的沉睡太久太久了,但是……
    两神兽跟她心意相通,她想什么,两位能很快的感觉到,朱雀抱着她,笑了起来,“不要多想,现在至少很厉害,离开这里在说,如果旁人不能接受这样的你,那又如何,我们不差,半夏他们的蜕变也正在进行,即便是一株有毒的药材,也无所谓,你吃了不会中毒九成。”
    半夏声线有些弱,因为他还在强行蜕变,闻言,他出声了,“清歌姐姐,我很好,这样没什么,我还是你的半夏,我们还是你的。”
    清歌笑了起来,“嗯!”
    ……
    陨落之巅。
    “还没有找到沐姑娘的下落吗?”魁漓回来,墨一询问,态度从一开始的嫌恶,到现在的急需找到沐清歌,现在他们主上的情况,大概只有沐清歌能治疗了,他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之前那么个态度,魁漓摇头,“没找到,不应该啊,她跟咱们主上,是有灵魂牵引的,但是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发现,这股牵引,越来越弱了。”
    墨一神色一冷,点点头,“我感受到了,所以才会感觉越来越窒息,左使,这是不是代表,两人之间的羁绊,已经逐渐的消失了?”
    “我不知道。”魁漓根本不敢猜测这件事,如果跟他们想的方向一样,等墨君焱醒来,那该怎么跟他交代?
    陨落之巅被四面夹击,他们有心无力,掌握主动权攻击,就没有照顾墨君焱的时间,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保住陨落之巅,寻找沐清歌的事情,暂时放在一边。
    墨一唉声叹气,“也不知道沐清歌到底在哪里,我之前出去的时候,打探到了一点消息,中域,也有人在找沐清歌,听说,是她的哥哥们。”
    君王池的人。
    魁漓心底有了掂量,“你派人暗中跟着他们,一旦有沐清歌的消息,快速回来汇报,不得有半点隐瞒,知道吗?跟着他们,或许能找到沐清歌。”
    沐清歌最见不得自己亲人受伤,她一定会出现的。一定。
    ……
    沐倾天等人在第五天的时候,果然遭受到一次巨大的风暴袭击,舰主突然出现,让他们所有人全都藏在甲板下,沐倾天不明所以,问他,为何?
    舰主也是个急脾气,根本来不及多做思考,将人一脚踹下去,紧接着自己也跳下去,将甲板原封不动的封好,然后,众人就感觉到玄舰山摇地动一般,透过极其小的一个缝隙,他们看到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尾巴,众人震惊得面目全非,一个个的相视一眼,满心都是颤抖。
    这特么的是个什么东西,尾巴都能砸死人。
    舰主站在众人前方,说道,“这就是摄魂兽,体积决定实力,身子越大,实力越高,你们在房间根本躲不过它的攻击,安心待在这里吧,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沐倾天看着舰主,细细回想着什么,好一会儿才似乎找到了眉目,盯着舰主猛瞧,舰主视线转移到他身上,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沐倾天跟上去,等空间内只有两人后,沐倾天有些不理解的问,“既然想让我们做鱼饵,为什么又要救我们呢?”
    舰主,“我就知道,一旦救下你们,我们的龌龊心思,瞒不过你,对我很失望?觉得我是个小人?”
    沐倾天摇头,“不会,每个人的处理方式不同,我没在你的角度看问题,自然不能指责你,你的做法有错。”
    这回答,让舰主错愕,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子,我真是越看越喜欢,算了算了,就当我发疯吧,突然不想看到你们这一群有义气有胆量的小朋友去送死,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舍不得。”
    “前辈,多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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