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xx医院的特护病房里面,皱纹满面的欧阳卿卿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白发苍苍的胡教授坐在床边,紧握着欧阳卿卿的手,床头的柜子上,摆满了鲜花和水果。
    在门边,站着欧阳媚媚。
    和白发苍苍的欧阳卿卿不一样的是,欧阳媚媚依然保持着十八岁少女的相貌,身材凹凸起伏,浑身散发出一股妖媚的气息。
    欧阳媚媚一脸焦急的不停的观望着外面,等待着王蠢的出现。
    就在二个小时之前,也就是王蠢还在太阳山和中国狼人火居道士叙旧的时候,少年联系上了欧阳媚媚,告诉她王蠢回来了。
    欧阳媚媚希望王蠢能够送姐姐欧阳卿卿最后一程,因为她知道,欧阳卿卿这些年来,从未曾放下过。
    在走廊上,还有一群欧阳卿卿的子女孙女,整个走廊都是胡教授的后裔。
    大家都是一脸惊异的看着站在病房门口的欧阳媚媚,他们只听说过欧阳卿卿还有个妹妹,但人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传说中存在了数十年的妹妹,居然还是一个少女模样,这太匪夷所思了。
    欧阳媚媚是修真者,而且,当年她与王蠢双修,再加上十年如一日的修炼,铸就了不老之身。
    这些年来,欧阳媚媚不止一次希望说服欧阳卿卿修真,但是,欧阳卿卿选择了过普通人的生活。
    胡教授当年按照王蠢的知识,花了三年的时间终于追求上了欧阳卿卿。
    欧阳卿卿下嫁给胡教授之后,也算是家庭美满,不仅仅是胡教授对她爱护有加,而且是儿孙满堂,生了一对龙凤胎,家族开枝散叶,现在已经是四世同堂十几口人了。
    这六十年来,因为有四相古玉的保护,欧阳卿卿无病无灾,活到了八十八岁,虽然不像刀哥和板凳他们一样上百岁,但也算是高寿。
    因为欧阳卿卿坚决不修真,她和欧阳媚媚的联系也逐渐稀少,从一开始的每月见面到后来的每年见面,然后数年见一面。
    欧阳媚媚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闭关,不问世事,直到欧阳卿卿弥留之际,欧阳媚媚这才赶来见姐姐最后一面。
    欧阳媚媚联系上姐姐之后,她发现,姐姐清醒的时候还没有什么,但一旦思维混乱的时候,就会不停的提起王蠢的名字,晚上也是念念不忘。
    很显然,欧阳卿卿一直牵挂着王蠢。
    其实,这些年来,不仅仅是欧阳卿卿牵挂着王蠢,欧阳媚媚更是望眼欲穿,如果不是一股坚定的信念支持着她,她早已经精神崩溃了。
    当然,欧阳媚媚并不是一种没有希望的等待,因为,少年在很多年前就联系上了她,少年告诉她,王蠢回来的概率很大。
    守得云开见日月。
    就在两个小时之间,欧阳卿卿终于得到王蠢回来的消息了。
    现在,欧阳卿卿的生命已经是油尽灯枯,哪怕欧阳媚媚是个修真者,也无力回天,她只希望姐姐能够多支持一些时间,与王蠢见最后一面,少一些遗憾。
    走廊所有的人都盯着一脸焦急的欧阳媚媚,他们都看出,这个和奶奶一样年龄的女孩正在等待着某个人,因为,她一直都是望着走廊的尽头。
    “媚媚。”
    毫无征兆的,王蠢站在了欧阳媚媚的眼前。
    “……蠢哥!”
    欧阳媚媚呆呆的仰望着王蠢,猛然一下凹凸起伏的娇躯扑在了他的怀里,已经泣不成声。
    “没事,我回来了。你姐姐现在怎么样?”王蠢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轻轻的拍了拍欧阳媚媚的秀肩。
    此时,周围的人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王蠢。
    这就是传说中的王蠢?
    站在走廊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奶奶欧阳卿卿曾经深爱过一个神秘的男人男人,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的名字很特别,他们或许不会记得。
    刚才大家都听到欧阳媚媚喊“蠢哥”,毫无疑问,这个年轻人就是传说中的王蠢了。
    没有人想到王蠢居然这么年轻。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
    “王蠢。”就在众人怀疑王蠢身份的时候,病房的门推开了,白发苍苍的胡教授走了出来。
    胡教授看着王蠢,脸上也是充满难以置信的震惊,很显然,他也没有想到王蠢居然如此的年轻,与六十年前没有丝毫的变化。
    “胡教授。”王蠢拍了拍胡教授的肩膀。
    “你总算是来了。”胡教授一脸欣慰之色,不过,目光之中却有一丝心酸稍纵即逝。
    “卿卿情况怎么样?”王蠢问道。
    “不好,她老是说胡话……她很想见你……”
    “嗯,我来了。”
    “你进去吧,她偶尔会清醒过来,看你运气了。”胡教授那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黯然。
    王蠢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他知道胡教授此时此刻的心情。想想,自己深爱的女人在弥留之际,都还惦记着别的男人,任谁都会不开心。
    此时,一群晚辈似乎也感受到了爷爷的难过,纷纷走过来扶住了老态龙钟的胡教授。胡教授比欧阳卿卿还大三岁,已经九十一岁高龄,其身体可想而知。
    推门进去,王蠢看到了躺在床上昏睡的欧阳卿卿。
    当年天姿国色的欧阳卿卿已经成了一个八十八岁的老妪,卧在床上的身体如同枯槁,头上稀松的银发散乱在枕头上。
    王蠢屹立在床头,静静的看着欧阳卿卿,心中一阵难以言喻的心酸难过。
    “蠢哥,是你来了吗?”突然,欧阳卿卿睁开了眼睛,望着病房的天花板自言自语道。
    “是的,我来了。”
    王蠢大步走到病床边,轻轻握住了欧阳卿卿正在输液的手,缓缓的渡入一点点灵气。其实,此时的欧阳卿卿经脉都已经封闭,纵然是神灵,也是回天乏术。
    不过,王蠢的灵气还是让欧阳卿卿精神为之一振,而且,恢复了清醒的状态,眼睛也变得清明了很多。
    “王蠢……”欧阳卿卿张了张嘴,眼睛的泪水遏制不住的流淌下来。
    “我在你身边。”王蠢用手轻轻擦拭着欧阳卿卿的泪水。
    “你好吗?”
    “我很好。其实,我离开你们才几天的时间,我的思维,也还停留在几天前。”王蠢苦笑道。
    “你还是这么年轻帅气。”欧阳卿卿艰难的抬起手臂,轻轻的抚摸着王蠢的脸颊。
    “我可以为你延长生命……”
    “不,不用。”欧阳卿卿态度坚决的摇头。
    “好吧。”王蠢没有坚持。
    “咦,我家老头子呢?”欧阳卿卿突然惊慌的四处寻找,仿佛丢了魂一样。
    “他在外面。”
    “快快,让他进来。”
    “嗯。”
    “胡教授,卿卿叫你进来。”王蠢连忙走到门口,拉开门。
    “叫我?”坐在轮椅上休息的胡教授一脸惊讶。
    “是的。”
    “恩恩。”
    胡教授好像突然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老态龙钟的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病房,站在了床头,伸手握住欧阳卿卿的手。
    王蠢看到,当胡教授握住欧阳卿卿的手之后,欧阳卿卿好像长长松了一口气,慌张的表情也变得安宁,好像多了一种依赖和安全感一样。
    “王蠢,我结婚了,这是我老公。”欧阳卿卿脸上露出一丝羞涩,仿佛怀春的少女。
    “嗯,我认识他,恭喜你。”
    “王蠢,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一直以来,我从不曾后悔过认识你,无论是伤害还是快乐,我都不后悔。不过,我爱我的老公,这些年,是他陪我,陪我一起看电影,陪我一起看书,陪我一起烧烤,陪我一起散步……我感谢他,老公,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是愿意嫁给你,谢谢你!”欧阳卿卿看着胡教授,一脸甜蜜。
    “嗯嗯,老婆,我也爱你。”胡教授激动得身体颤抖。
    “老公,我知道你有个心结,你担心我惦记着王蠢,是的,我是惦记着,但那只是过去,我早已经放下。对于我来说,你才是我的一生,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宽容包容宠爱,谢谢你!”欧阳卿卿与胡教授的手紧紧相握。
    “卿卿,我……”
    “不用说,你的心意我明白,我曾经爱过王蠢,但是,我更爱你,是你,让我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是你,让我感觉到人生的快乐,下辈子……我……我还要……要……嫁给你……”
    欧阳卿卿的手慢慢的垂落。
    “卿卿!卿卿!”
    胡教授握住欧阳卿卿的手,拼命的摇晃着,抽泣着,撕心裂肺的呼唤着。
    门外的人被里面的声音惊动,纷纷进来,围绕在床边站成一圈,送欧阳卿卿最后一程。
    王蠢看着手忙脚乱的众人,呆呆的站在一边,不知所措,他能够感觉到欧阳卿卿的生命之火正在熄灭,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王蠢才晋级神灵,他能够生死人肉白骨,但是,他无法救活将死之人。
    事实上,别说王蠢这个才晋级的神灵,在修真世界,除了那些宗师级的神灵,譬如三清佛祖之类的能够让将死之人重焕青春之外,绝大部分的神灵,都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当然,一些低级的神灵还是能够找到变通之法,譬如用一些价值连城的仙丹灵药。
    遗憾的是,王蠢身上的丹药虽然多,但都不可能让将死之人活下来。
    当然,如果王蠢强行介入,也可以延续欧阳卿卿的生命,但那没有任何意义,何况,欧阳卿卿本人是排斥的……
    ……
    就在众人为欧阳卿卿送行的时候,突然,胡教授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后,然后,目光落在了王蠢身上。
    “谢谢你。”胡教授红光满面的看着王蠢。
    “……”王蠢苦笑。
    “我是发至于内心谢谢你,是你,让我追求到了卿卿,也是你,让卿卿打开了我的心结,我死而无憾!”
    “胡教授!”王蠢心神一震,他感觉到了胡教授的生机也在熄灭。
    “没事,卿卿走了,我这个老不死的也生无所恋,是该走的时候了,九泉之下,卿卿还需要我照顾。”
    胡教授朝王蠢微微一笑,然后,慢慢站起来,在欧阳卿卿的脸颊上轻轻的亲了一口,然后,又慢慢坐下,双手握住欧阳卿卿的手,靠在床沿边,缓缓闭上了眼睛,一脸安详之色。
    病房里面没有声息。
    两老的十几个后人默默的为他们送行。
    欧阳媚媚并没有走到床沿边,而是自始至终都站在门口,脸上,流落两行泪水。
    “我们走吧。”王蠢牵起欧阳媚媚的手。
    “我姐……”
    “她这一生,很幸福,很完美!”
    王蠢看了一眼欧阳卿卿和胡教授,内心突然释然,阴晦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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