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杨公公本来是一个小青年,平时也得宋真宗喜爱,不然他也得不到这个外放宣旨的机会。他在宫里憋坏了,一出皇宫,就象一个小牛犊子撒欢,一路上走走停停。他虽是一个小公公,可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一路上官员哪里敢得罪,把他招待得服服帖帖。还有人送礼给他,虽然他年小资历浅,不敢收礼,可吃喝玩乐,没有谏官弹劾他吧。他现在都忘记了宋真宗还在宫里等着他的消息,他快要乐不思蜀了。
    这样本来只要半个月的路程竟给他走了一个多月,要不是宋真宗在发往和州喻旨里大发雷霆,估计他回去时都能到秋天。
    他尖尖的嗓子开始宣旨:“皇帝制曰,和州少年郎石坚才华出众,品行端洁,特赐进士出身,加宣庆使兼右司员外郎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钦此。”
    石坚开始都蒙了头,怎么,我这就成了进士。他知道宋朝有时对那些才华出众的学子破例提拨进士出身,或者对那些的确有才干的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考中进士的老年举人赐进士出身,好让他们能迅速为朝庭效力。比较有名的就是宴殊,史载宴殊十四岁入试,赐进士出身,实际上说他当时没有考中,是宋仁宗奖赏给他进士身份的。可是自己岁数也太小了。
    至于后来的官名石坚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宋朝的官制混乱,要不是石坚这段时间在修史,他都分不清这两个官职是干什么的。前一个官职品级不小,是从六品官职,比汪知州才小了一级,可是这是一个虚职,宣庆使,现在真宗不是在大搞祥符吗,加上石坚种种神奇,这正是祥符的象征,老天不降下祥瑞,怎能有石坚这样一个神童。这个职位让石坚担任,恐怕没有一个人说闲话。
    后面一个官职倒是一个实官。但石坚也明白这个官职是等于给那些枢密院的大佬们做小秘书,干干帮他们改改错别字之类的活。说老实话,这也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职务。石坚知道皇帝的意思,也许宋真宗不知从哪里听到他的传言,一时兴趣来了,想任他做官。可担任学士的虚职他资历不够,而且还不知道他学问怎么样。要让他担任实职,又怕他年龄小,处理不了事务。于是想起他担任这两个职位。
    他在胡思乱想,杨公公还以为他被这个消息喜坏了,一时蒙住。于是他说:“石不移,你还不快点谢旨。”
    等到石坚谢主隆恩之后,杨公公一挥手,边是士兵抬起来皇帝赏给石坚黄金百两,上等宫绢三十匹,还有其他一些用具,其中包括一些名贵的纸墨砚台。
    于是石坚再次谢主隆恩,连老太太也让红鸢扶起来,弯下腰行了大礼。
    老太太也不知道这个官是干什么的,但知道自己小孙孙八岁就做了官,还是皇帝亲自下圣旨封赏的。老太太真正喜坏了,她一边叫石坚亲自给杨公公倒茶,一边叫红鸢到房里拿赏钱。当她问到这两个官是什么品级,她更加乐坏了,从六品,自己儿子才几品。(众位大大,也许各位问了皇帝喜欢石坚,怎能就封了一个从六品的官。范仲淹二十七岁中了进士发放时才是一个九品的官。从六品的确不小了,为了找一个适合的官位,我可是查了两个小时资料,让一大堆文言文把我看得头昏脑涨)
    分宾主落座后,石坚很恭敬地给杨公公斟茶。他前世可看过话多历史书和电视,知道这些太监最好不要招惹。象这些可以出来走动的都是皇帝的亲信太监。特别是这位公公,这样年青,真宗就让他出来宣旨,可见他平时得到真宗的喜爱。虽然宋朝从宋太祖起为了防止唐朝宦官专政的事发生,对宦官管得极严,象窦神宝、王继恩、刘承规这些大宦官红极一时,还立下赫赫战功,也没有让他们担任要职。当北宋末期,童贯将大宋弄得乌烟瘴气是另外一回事。可他们这些人说一句话也比常人说百句话管用。特别是象石坚这样无权无势的人,他们一句话可以叫你上天也可以叫你下地。
    然后石坚向新任的陶知州施了礼斟茶。
    陶知州连忙还礼,虽然现在石坚依然没有他官级大,可他才八岁,陶知州还通过圣旨中的任命看出了石坚没有看出的信息,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看似一个闲职,要是上了岁数的人担任这一职务就完了。可石坚年幼,真宗是想磨练他,让他跟随着众位大臣后面学习经验。通过这一点,石坚的前途无量哪。
    石坚这才说道:“这位公公大人。”
    这时陶知州和杨公公都好奇地看着他。把谁不惊奇,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做出那么多叫人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看到除了一开始接旨时石坚有些愣神,其余时间里他也没有得到这个喜讯的狂喜,也没有见到大人物那种紧张,还是一副沉稳的表情,都在心中暗暗称奇。
    石坚说道:“这个旨恕小子不能接。”
    宋朝对待文人非常优柔,并不是象品书里所说抗旨不遵,满门抄斩。石坚说这话是有根据的,由于宋朝这种对文人的政策,文人节气高烈,有许多文人接到皇帝的任命,几番推许后才上任,以表示谦虚,特别是王安石,他不知道拒了皇帝老子多少圣旨了,也没有见他有事。
    “石相公,为何?”杨公公正在品着茶,差点让他这一句话将茶水咽下烫着。
    石坚说道:“小子虽然写了几篇陋作。”
    这一句话又将陶知府差点郁闷死,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叫陋作,那自己干脆以后也不动笔了。
    “小子非是不识抬爱,不想为君王效力,前任汪知州大人迁岳阳时我曾作过一篇辞文,说过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别人不知,小子自知学问还差着。现在担任官职,出现失误,损了自己名声不要紧,损了圣下的名声才是大事。还请代小子向圣上公公回话,等到小子感觉学业有成时,争当连中三试,进入朝堂为陛下效力。”
    说到这里,石坚又挽着老妪说道:“况且老祖母自余双亲过世后,不惜辛苦,整日奔波,才使小子安心读书写字,否则那有小子今天微薄的成就?现在祖母卧床,是该小子孝敬的时候。所以小子不敢担任这个官职,还望公公代小子向圣下谢罪。”
    听到他说到此处,陶知州和杨公公赫然起敬,大宋最重孝道,石坚说出这个理由,就是宋真宗亲自来了,也不敢叫石坚进京。
    不过杨公公心中总有点怏怏,现在自己耽搁了时间,再请不回石坚,他可以想像官家生气的样子。
    但这些文人就这个臭德性,没有想到连这个小孩子也染上了,他拿石坚还没辄。
    他闷闷不乐地打量着石坚的书房,看到屋里摆满了书,几乎每本书都夹了书签,可见石坚经常阅读,并不是拿来做样子的。在书桌旁还放着近一人高的稿纸,想到少年搬到此处也不过两个来月时间,竟然写了这么多字,他肃然起敬。不读那么多书,怎能写出让官家都叫好的词来?不写那么多字,怎能写出叫官家都叫好的字来?
    他忽然想到一个办法,使自己能回去交差,他说道:“石相公,官家十分喜欢你写的字,可否写一幅字让洒家带回去?”
    宋太宗时宰相吕端耿直清廉,遭到大宦官王继恩妒忌。这一天太宗在御花园摆酒宴请百官。王继恩想把吕端灌醉,让他酒后丢丑,好让圣上加罪于他,便请圣上为吕端换大酒杯饮酒。太宗依了王继恩,让吕端换大杯。吕端本来酒已差不多了,却唤道:“告官家换大杯饮酒!”
    吕端话音刚落,王继恩觉有缝可钻,乘机挑唆道:“万岁,吕端借酒气诬蔑圣上为官家,还不问罪?”
    未等太宗问话,吕端对太宗道:“启禀圣上,为臣没有醉酒,也没有犯上,只是引经据典让圣上心悦一番罢了。”王继恩又添油加醋地追问吕端:“你称圣上为官家,还不是犯上?”
    吕端指着王继恩说道:“你这个人,因何连称圣上为官家都不知道,还配在朝为官吗?”
    太宗忙道:“吕爱卿,快给朕讲来!”
    吕端便慢条斯理地说:“臣记得在蒋济万机里说过‘三后官天下,五帝家天下’。连三皇五帝都称官家,我称圣上为官家,并无过错呀!”
    太宗听后点头称是,众人也十分叹服。王继恩觉得事情不妙,便偷偷溜之乎也。
    此后宋朝有许多人称呼皇帝为官家,这也是在宋朝,要是在清朝想也别想。
    只不过一首词字,反正石坚已经准备大抄特抄,《红楼梦》《三国演义》准备讲给老妪听,也会被红鸢用手抄版传扬出去,《资治通鉴》正在进行中。只要不让石坚进京,什么都好办,要知道京城里那都有人尖儿,自己不小心露出马脚,那就麻烦了。
    于是他走到门口,此时门口已聚满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他一拱手说道:“麻烦那位邻居赏给小子一点水酒。”
    这些人都听说过他在李府喝酒作词的故事,知道他又要作大词了,立即有邻人送来一坛酒,还是太白楼的神童烧。还有些文人央求石坚让他们进去观看。
    石坚说道:“你们进来可以,但别要挤着我的祖母。”
    “那是,那是。”这些文人全都乐开了花。
    石坚打开酒坛,满满地喝了一口,立时他脸上起了红蕴。
    杨公公好奇地问道:“难道石相公要学李谪仙?”
    这时陶知州知道好戏要上演了,他也不顾得会得罪杨公公,嘘了一声,示意他别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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