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是忍着没有唤出声。
    几乎长达一个钟头,两人像有意争斗似的,徳昭一攻,幼清死守,精疲力尽之时,她不再抵抗,只数秒的功夫,便败给了他。
    徳昭很是满意,将她拦腰抱起,呼吸滚烫,轻声道:“这样多好,爷就是喜欢看你情不自禁的小模样。”
    幼清认命地闭上眼睛。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教训,幼清不再想着同他出门。但凡出门,他必有新鲜的招数对付她。
    她曾想过这种日子到底何时是头,许多次床底之间她就要问出来,可她又不敢问,怕徳昭因此更加愤怒。
    她觉得他真是奇怪,动不动就生气,几乎她每做一件事,他都能寻着由头生气,然后就说要惩罚她,无休止的缠绵,她不喜欢这样。
    六月末的时候,终于能从洛城离开,这个地方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来了。
    回了北京城,一切同以前一样,徳昭也没说不再让她执掌跨院事务,有了事情可以做,她恨不得没日没夜地忙起来,本以为可以借此逃开徳昭,却不想他竟收了她的屋子。
    “是要让奴婢回兽园么?”幼清小心翼翼地探问,语气中透出一丝窃喜。
    许是他已经厌烦了她,要将她打发回去。
    徳昭不是很高兴,他走到她跟前,声音低沉,“怎么,你很想回去?”
    幼清不知如何作答,索性沉默。
    他眉眼一挑,面容透着彻骨的寒意,一字一字道,“想都别想,此生你都妄想逃离我身边。”
    幼清咬了下唇,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怕他又毫无防备地扑过来,下午她还要往连氏那里去,她不想被连氏瞧出端倪。
    徳昭看出她的小心思,本想着调弄她一番,思及下午有要事,只能作罢。
    指了里屋道:“以后你同我住一间,东西都已经让人整好送过来了。”
    幼清一惊,支支吾吾问:“同……同睡一……一张床么……”
    徳昭笑,“不然呢?你又不是没睡过。”
    幼清垂了眸子,不太乐意。
    在小行宫时,他就日日同她睡一张床,她几乎就没睡过好觉,回了王府,虽然他还是那样,但至少不必日日都对着他。如今他竟要她搬进来同住,这就意味着此后都要与他朝夕相对。
    她犹豫半晌,声音又细又软,带了点哭腔求他,“奴婢会受不住的……”只恳求他能网开一面。
    徳昭笑得越发肆意,“这些日子不是都受住了么。”
    她的脸绯红一团,几乎要滴出血来,看得他心神荡漾,他又道:“咱俩清清白白,又不曾有过夫妻之实,你怕什么?你说这样的话,难不成是在期待些什么吗?”
    他的手滑过她的耳朵,爱怜地揉捏耳垂那一小点嫩肉,“你若想要夫妻之实,求求爷,爷今晚就能满足你。”
    幼清涨红脸,终于忍不住喊出声,“徳昭,你无耻!”
    他终是盼得她这一句久违的“徳昭”,心里欢喜,无奈是在这样针锋相对的情况下,听起来并不那么顺耳。
    “我本就是个无耻的人。”他大方地承认。
    幼清羞愤,不再迁就他,提裙就往外走。
    徳昭并未追她,只要她不逃,随便她跑去什么地方。他已经严令交待下去了,若是有人敢助她,一人身死不够,全家都得跟着一起死。
    铁桶似的王府,她插翅难飞。
    ·
    回府多日,幼清第一次往连氏那边去。
    因着连氏不喜她和徳昭亲近,如今和徳昭做了那样的事,她心里忐忑不安。
    一入院,连氏并未像往常那样在门口迎接。
    她试着喊了一声,也没有人应。
    小院子里安静得令人窒息。
    等进了屋,才发现连氏瘫在床上,面色苍白,看样子已经病了一段时间。
    幼清心头一跳,忙地就要过去,恰逢姜大回来,见着她,慌慌上前阻止,“莫吵醒她,你姑姑好不容易才睡下的。”
    幼清紧皱眉头,问,“姑姑生病,为何不告诉我?”
    姜大神色异常地看了看她,想了半天,将她拉到一边,叹口气,难为情地问:“幼清,你是不是成了王爷的房里人……”
    ☆、第44章 旧情
    幼清惊愕地抬起头,还未来得及否认,姜大满脸失望地摇摇头,叹气道:“不用瞒了,现在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
    幼清低下头,手指头紧紧死抠,几乎掐得泛紫。
    许久,她哑着嗓子问,“姑姑是因为这件事病倒的么?”
    说话之间,忽地听得从床那边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幼清抬头去看,望见连氏正睁着眼睛,动作艰难地从被子里伸出手,紧紧地盯着她,眸中似有泪水,嘴上呢喃着些什么。
    幼清扑过去,一把握住了连氏的手,泪水夺眶而出:“姑姑,我知道错了,你打我吧。”
    连氏仰面朝天,面上灰白一片,她颤抖着身子,抚上幼清的脸,问:“……他强迫你的么……”
    幼清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脑海中思绪混乱如麻,所幸咬紧牙关吐出一句:“总归我是不会接受他的。”
    连氏猛地咳嗽起来,幼清连忙为她拍背,连氏强忍着不适抬起头,神情坚定地同幼清道:“好……有你这句话……姑姑就放心了。”
    幼清扑到连氏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她心中愧疚,因着自己的事竟将姑姑气成这样,她只想立即找个洞钻进来,此生此世都不要再出来见人。
    而后又想起齐白卿的事,她在心中大骂自己,真是个不孝女,当初逃跑时竟丝毫未曾想过姑姑和姑父。
    他们这些年从未有过一男半女,一直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
    而她却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
    幼清心里绞痛,拽起连氏的手往自己身上拍打,“我该死,我对不起姑姑……”
    多日来的懊恼和委屈仿佛在这一刻迸发,隐忍多时的眼泪倾泻如柱,她恨自己几乎恨得想要去死。
    连氏见了她这样,心里何尝不痛苦,想起过去那些事以及这些年的隐忍,心中更加躁动。
    可是她不能轻举妄动。
    连氏犹豫不决,脑袋几乎痛得要炸裂,未来得及再同幼清多说一句,便又病晕了过去。
    幼清急得不行,抬腿便准备出门去找大夫。
    她奔出去,由于太过忧虑,一不留神就撞到了人。
    那人伸手将她扶起,温热的怀抱熟悉的沉水香,入眸即是徳昭冷峻的面庞。
    他漠然问:“急急忙忙的,去哪?”
    幼清咬唇,不太想和他讲话。
    徳昭冷笑一声,站在那里昂着下巴看她。
    大有和她僵持的意味。
    终究是太过担忧连氏的病情,幼清败下阵来,道,“我想去给姑姑找大夫。”
    徳昭收回视线,他指了指身后的人,道:“本王带了御医来。”
    原来今日他得知连氏重病后,便去宫里请了御医,早就有备而来。
    幼清掩住眸中的惊讶之色,退到一旁,恭敬地接下他的好意。
    “谢王爷。”
    当着御医的面,他并没有顾忌什么,捞起了她的双手,脸上勾起暧昧的笑意,目光如狼,盯着她道:“你我本是一家人,何提谢字?”
    说罢,他低头就要吻她的手,幼清迅速抽回,避之不及,带着御医急慌慌就要院子里去。
    有了御医的探诊,幼清总算放下心,一下午忙着在连氏跟前侍药。
    这边,徳昭并未在连氏家的院子里待太久,将御医送到后,他忙忙地往府外而去。
    时隔一年,代亲王再度入京。
    徳昭依约与代王相会,这是皇帝的旨意。
    就赵家皇室们的姣好容貌而言,代亲王生得有些不太好看。
    他是个身材矮小的男人,看人笑眯眯的,总是爱穿一件青花色锦袍。
    小时候徳昭是非常喜欢这个叔叔的,对于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子而言,偶尔得到长辈的夸赞和奖赏,心头简直比吃了糖还要甜。
    代亲王总是会给一些他宫内没有的小东西,好吃的,好玩的,只要他往跟前去,就一定能分到些。
    在他年幼不懂事的时候,曾经想过,要是代亲王是他父亲该多好,他总是知道他想要什么。
    时至今日,徳昭依稀觉得代王是当年那个和蔼可亲的叔叔,一样的笑脸,一样的幽默,同他说话总是能让人觉得欢喜。
    小时候的徳昭曾经期盼着得到代王的礼物,而如今的徳昭,依然喜欢代王每次进京捎来的特产。
    但这次,代王带来的礼物,却让徳昭惊慌失措。
    代王指了从屏风后袅袅走出的娇人儿,介绍道:“这是本王刚收的侍女,叫玉婉,年芳十四。”
    是要送给侍女给他。
    而这个侍女,几乎和当年的宋阿妙长得一模一样。
    徳昭怔怔地看着她,几乎情不自禁地就走过去抚摸她的脸,他想看看她脸上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两个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呢?
    玉婉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举动,双眸含了盈盈秋水般望着徳昭,有那么一瞬间,徳昭真心以为她就是宋阿妙。
    对于徳昭的反应,代王很是满意。
    前几月代王妃进京探亲,代王妃一向深得黄太妃喜爱,两人很是投缘,黄太妃便同她说了幼清的事,代王妃一听,表示自己愿意为太妃解忧排难,要来了徳昭为宋阿妙作的那副画像,并且依照画像找人,没想到,竟找着个长相相似的姑娘。
    除了年纪大一岁以外,几乎和宋阿妙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代王别有心思,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人带回了京中,并顺势送给徳昭。
    他笃定,徳昭一定会将人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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