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县府议事厅。
    “报……”随着一声拖长的报告声,一个斥候快步奔进了县衙。
    “报告将军,现已查明,刘备所部三千人,今日已抵达郓亭城休息,明日即会渡过沭水,到达东莞。”那个报信的斥候跪在地上向张辽报告了查探到的情报。
    “明日渡沭水?这是谁说的?”张辽对斥候的报告十分惊喜,要知道,这时候的斥候,也就是所谓的侦察兵,他们只会报告他们当时看到的情况,稍好一些的会懂得隐匿、追踪,而其中的少部分精锐斥候才会根据敌军不同的行为进行分析。先不说这个刘备军明日会渡过沭水的情报是否准确,至少这样的报告就说明有人进行了他自己的分析。
    “回禀将军,是我们伍长观察了刘备军的动向后得出的结果,他让我就这样向将军报告的。”那个斥候有些惶恐的说,但随后他又无比坚定的抬起头,说道:“将军,我们伍长的判断每次都很准的,从没有出过错。”
    张辽的表情却是不置可否,他现在想的根本就不是和刘备军的战斗,而是想到他的疏忽。他疏忽了军中斥候的培养,一个真正的斥候必须拥有能够对观察到的各种情况进行组合分析的能力。或许这些年,他还疏忽了其他的很多东西,可现在没时间让他继续想下去了。
    张辽从思索中回过神来,对着那斥候露出了笑容,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站起来吧。你们伍长叫什么名字?”
    那个斥候看到张辽笑了,心里也安定了,他站起身来也笑着说:“回将军的话,我们伍长叫李奇,木子李,奇怪的奇。”
    “李奇。好,你回去告诉你们伍长,让他回来后到我这里来一趟。好吗?”张辽说。
    “诺!我一定吧将军的话带到!”那个斥候一看张辽如此和善,一点也没有轻视他们这些小兵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有一种力量在身体里滋生,猛的挺起胸膛,气势高昂的说。
    在那个斥候退下后,张辽将臧霸和军司马以上的军官(包括军司马)全部招来开会,这纯粹是张辽想起了后世领导召集下属开大会也想体会一下那种感觉的恶俗的趣味,其实一共也就十来个人。
    “诸位,敌情就是如此,我军五千,敌军三千,如何应战,还请诸位畅所欲言。”张辽在人都到齐后将斥候送来的情报告诉了他们,然后说道。
    “将军,还用商议什么,我们五千,他们三千,正面击破他们就是了。”这次被张辽一同带出来的曹海第一个站了出来,气势汹汹的说道。
    “嗯。还有吗?”张辽点了点头,又看着其他人问道。
    “张将军,刘备军明日毕竟还要渡过沭水,我军趁其半渡而击之亦可,让其到达东莞城下依城而击亦可。只可惜刘备军的速度快了些,否则我军能有更多的选择。”臧霸说道。
    “宣高的意思是除了正面交战,我军没有别的办法?”张辽问道。
    “是。东莞临近沂水,在沂水和沭水之间地势大家也都看到了,除了东莞城外那方圆数里之地,基本上没有适合骑兵行动的地形。此次我军五千之众,其中就有一千骑兵,不若在东莞城下等着刘备,趁其远来疲惫之际将其全歼。”臧霸结合着地形向张辽和众人解释道。
    张辽没想到他第一次想体会开会的感觉竟然会碰到这种没话可说的情况,当让手下说废话他又不喜欢听,于是也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了。
    “好吧。既然只有距城而战,也就只能这样了,这次算是我浪费了大家的时间。你们回去后,让士兵们好好休息,准备明日作战。斥候营全体出动,从现在起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刘备军的斥候。都去准备吧!”张辽说道。
    “诺!!!!”众人齐声应道。
    “嗯?宣高,你怎么还在这儿?”看到臧霸没有随众人一起离开,张辽有些奇怪。
    臧霸看着张辽说:“张将军,其实你无需懊恼。这些时日我跟在军中才发现我军士兵之战力绝对可以和其他诸侯的精锐相比,即使是正面迎敌,也一定会获胜的。”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可是关羽、张飞、赵云的杀伤力也非一般武将可以比拟的。这种数千人的小规模战斗,正好是他们发挥全部实力的时候。到时候士兵的伤亡必然会增加,这可是无谓的伤亡啊!张辽这样想到。
    实话有时候也是不能说的,面对着臧霸,张辽也只能担下这懊恼的名头。对着臧霸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臧霸见张辽点头示意,也想和张辽拉拉关系,于是接着又说:“张将军,若是我军前些日不顾疲劳,一举渡过沭水,越过郓亭甚至是邳乡,或许可以在地势险要之处伏击刘备军。”
    张辽也正为这事有些后悔,单听臧霸这么一说,心想:好还是对我说,要是这回是对曹洪或夏侯渊这两个炮仗筒子说的,你在曹军的日子就难过了。
    张辽也知道,臧霸这不过是因为刚加入曹军,极力想和曹军的资深将领拉拉关系。他笑着说:“宣高,若我军当时真的越过了邳乡,若刘备军反而绕道东武、诸县南下,我军想要再转向拦截就会因为这连绵的低山丘陵而速度大减。虽然那个方向也有子廉和孙观、吴敦、尹礼等人,可这战火就会直接烧到琅琊的腹地。此时琅琊已属我主,保护这里的百姓是我等的职责。此事你要谨记,我等在百姓面前实际代表着主公的形象,所以要时刻警惕自己的行为是否会损害主公的声誉。”
    臧霸被张辽说的头直点,说道:“主公和张将军对百姓的慈悲之心臧霸佩服,日后定会时刻提醒自己不忘维护主公声誉。”
    “嗯?”张辽听到臧霸话中一个十分熟悉但有很久没有听到的词。“慈悲之心?宣高你,你还读过佛教书籍?”
    “啊?”臧霸没想到张辽会问这个问题,他说:“这什么佛教的书霸是没有读过,只是陶恭祖在徐州推广佛教,霸曾听过这些教徒的对话,故而知道。”
    “噢!宣高,你给我说说这陶谦推广佛教一事。”张辽对陶谦在徐州推广佛教一事也极为感兴趣,他刚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并没有在并州发现大量的佛家庙宇,到了雒阳也只看到了白马寺。这些年在兖州也没有发现过多的庙宇,倒是在和徐州接壤的地方发现了不少寺庙。佛教后世为中国三大宗教之一,其影响力还在道教和***教之前,虽说当时的他不信佛,遇庙也不拜,可来到了汉末后,张辽对神秘力量还是颇有敬畏之心的。
    “张将军既有兴趣,霸又岂敢不从。”臧霸很高兴能和张辽拉上关系,于是详细的向张辽讲述了陶谦推广佛教的事情。
    原来,在徐州早就是“太平道”的起源之地,顺帝年间琅琊就有于吉、宫崇师徒传播太平道教义。张角三兄弟的黄巾之乱被平定后,陶谦就命藏霸屯军琅琊开阳,此举亦有预防“太平道”死灰复燃之举。
    而这时的佛教自西方传入后发展的一直不是很顺利,或许是大汉本土的宗教力量过于强大而压制了佛教的发展,这时的佛教这时在上层社会颇为流行。到了汉明帝时,因为信佛的楚王英谋反一案,结果因此案牵涉的佛教徒数以千计,当时记载是因此案“坐死徙者以千数”。自此以后近百年中,史籍不再有关佛教在中土传播的记载,显然,也是这次株连的结果。
    可是自“太平道”叛乱后,官府对道教也加大了打击力度,颇有“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架势,道教在民间的力量被打击的七零八落,无法再全面压制佛教。于是,幸存的佛教徒又露出了身影。由于这时中国的佛教宣扬的教义是“贵尚无为,好生恶杀,省欲去奢”,相对于“太平道”的“苍天已死”自然是大好,而且有利于社会的安定。陶谦入主徐州后正为“太平道”是否会死灰复燃而忧心,这时陶谦同郡人笮融将佛教送到陶谦的面前,陶谦看到佛教的教义顿时大喜,于是开始在徐州推广佛教。
    于是,身为下邳相的笮融在督管广陵、下邳、彭城的运粮事务时,利用手中掌握的粮食,起大浮屠寺,可容三千余人,悉课读佛经;又以信佛免役作号召,招致人户五千余,“每浴佛,多设酒饭,布席于路,经数十里,民人来观及就食者且万人”。笮融此为虽是侵吞了三郡粮食,但观其之行事排场之大,不可能不为陶谦所知,可见这是出于陶谦的默许,笮融才有如此胆量。而陶谦应该是看在同乡的面子上和为推广佛教而没有追究。
    在《三藏记集录#8226;五慧睿喻疑论》中记载:“汉末魏初,广陵、彭城二相出家,并能任持大照,寻昧之贤,始有讲次。”当时的广陵、彭城均是徐州肥的流油的大郡,而下邳更是徐州郡治所在,可见当时在徐州佛教之兴盛,一时上至守相,下至黎民,个个口念佛号,这样一来“太平道”自然在徐州就没了市场。
    陶谦担任徐州刺史年间,北面的青州、兖州黄巾之乱此起彼伏,徐州却是太平无事,“百姓殷盛,谷米封赡,流民多归之”。这和陶谦大行屯田,推广佛教是分不开的。
    “原来是这样。”张辽听了臧霸的讲述才明白陶谦为何大力推广佛教,其实他的想法是和中国历史上那些推广佛教的帝王们是一致的,就是利用佛教的教义来麻痹百姓,让百姓更加便于统治。而到了佛教开始危及到统治者的统治地位时,帝王们又会反过来扶持其他宗教,大力打压佛教。
    佛教在中国的发展或许是起了些不太好的作用,比如后世列举的排他性、耗费社会资源、占用土地、减少劳动力、逃避税收、逃避兵役等等。这些都是后世帝王灭佛的理由,因为这里的每一项都在根本上动摇了封建帝王的统治基础。
    可张辽没有消灭佛教的意图,后世他虽然不拜佛,但对于寺庙的精美建筑还是很欣赏的,佛家寺庙在中国的建筑史上是zhan有一席之地的。就算是为了那些外观宏伟,构思巧妙的建筑,张辽也不会消灭佛教,何况还有以佛门为基础发展出来的中华武学的根基——少林武学和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记》。
    张辽是想在曹操的治下将各种宗教纳入官府的管理中,制定类似于后世的《宗教管理办法》来控制宗教的发展,避免宗教影响到社会的统治基础。这种想法是好,可在这个封建统治的王朝中是否真的能成真,张辽也不报太大的希望,成亦欣喜,败则为后人留下教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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