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疼……”
    昏迷之中的李婷被疼醒,忍不住喊了一声。
    原先疼的钻脑,疼的扰心,如今这疼痛变得那么的清晰透彻,就是纯粹的一个字,疼。
    这个变化让她忽然意识到了一点,生出无限惊恐的他,伸手就往自己的左眼摸去。
    “婷婷,不要乱动!”
    耳边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随之李婷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牢牢的攥住了。
    她着急又无助的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婷婷,不用担心,你的眼睛没事,保住了。林杰的手术成功了,你的眼睛保住了。”
    “很疼是吧?我这就让护士给你加大点麻醉剂的滴入量……”
    李婷的模糊视线,慢慢的变得清晰,终于把这个耳熟能详的声音,与眼前的人物形象合二为一了。
    她反手握紧了对方想松开的手,道:“表姐,先别叫护士,麻醉剂一多,我怕自己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个疼,我还能忍!”
    李婷盯着此人的眼睛,确认的问:“表姐,我的眼睛,真的保住了?你可别哄我!”
    周珂伸手抚摸了一下李婷满是紧张担心的脸,重重的点头,道:“真的是保住了,我还能骗你不成!”
    “婷婷,这可是林杰亲自给你做的手术,你也知道,他的手术可就一直没失败过呢!”
    林杰这个名字,给了李婷无穷的信心。
    她就是心情一松,道:“模模糊糊中,我好像听到林杰在跟我说话,我原以为自己在做梦,原来……他真的赶到了。”
    “是啊,是啊!就是他给你做的手术。”
    周珂有些感慨的说:“婷婷,你可是不知道,林杰他下了飞机,一路风驰电掣的就赶到医院。来到医院后,他没顾上半点休息,就直接进了手术室,给你做了五个小时的手术呢。”
    “这份情谊,感动吧?后悔不?”
    李婷消化了一会儿周珂的话,表情有些木然的道:“感动自然是感动的,后悔……”
    “已经是过去的事情,谈不上什么后悔。”
    “他现在功成名就,又与漂亮能干的安可馨结了婚,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吧。”
    她勉强的笑了笑,很是感伤的道:“如果我和他没有分开一直在一起,现在的他,肯定也是不凡,但是能不能达到现在的成就,就不好说了。”
    这个话题,听着有些伤感。
    周珂急忙道:“好了,好了,婷婷,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们不谈这个了!”
    “婷婷,现在你醒了,你得一五一十的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被那个混蛋打成了这样?”
    李婷露出了些许后怕的神色,道:“我坚决的提出了分手,以为这事就过去了。”
    “没想到晚上,他就喝的醉醺醺的,直接来学校宿舍找我了,他质问我为什么要分手,还试图强迫我……”
    “我就死命的反抗……结果就这样了……”
    李婷惨然一笑,说:“要不是有同学听到我的呼喊声进来阻止,或许我就被打死了!”
    周珂愤然的道:“没想到那个混蛋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禽兽!婷婷,你别害怕,我和小姑已经向警局了解过案情了。”
    “他们说,这个案子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足以让他在监狱蹲个六七年。”
    李婷朝病房四周看了看,问:“我妈也来了?”
    周珂嗯了一声,说:“我和小姑一起,借林杰的光,一起乘坐着一架豪华私人飞机来的这里。小姑已经守了你很长时间,回宾馆休息去了,现在有我守着你。”
    李婷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轻声询问:“林杰呢?”
    “他啊!”
    周珂再一次握住了李婷的手,说:“他现在也应该在酒店休息。毕竟跨越半个地球而来,没有倒时差就给你做了五六个小时的手术,肯定是累坏了。”
    “不过……”
    周珂犹豫了一下,说:“他让我们转告你,滨海那边还有很多事情,不能在美国多待,很快就会回去,所以就不来看你了。”
    “他还说,等你身体康复了,回到了滨海,再一起相聚叙旧!”
    李婷很是失望,喃喃道:“再相聚叙旧……”
    此时此刻,林杰并没有在酒店休息,也没有去好莱坞等名胜去观景,而是出人意料的来到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
    看着林杰很是郑重的把两束娇艳的鲜花,摆放在两座墓碑前,姚荷囡凑近了张笑笑少许,压低声音问:“笑笑姐,叔叔不顾身体的疲累,特意来这里扫墓。”
    “他们是叔叔在美国的亲人吗?”
    张笑笑摇摇头,满是疑惑的说:“没有啊,一直就没听说阿杰和淼淼有海外亲戚的,也没听说阿杰有姓沈的很近的亲戚。”
    她又仔细看了看林杰伫立其前的那座墓碑。
    这座墓碑看上去立起来的年岁不久,墓碑上镶嵌的照片是一位笑容灿烂,长相算是秀丽的三四十岁女子。
    墓碑上除了英文名字外,还刻印着一个中文名字,沈兰若。
    张笑笑轻声自语道:“难道是阿杰和淼淼的母亲?年龄上倒是差不多?只是这容貌和我记忆中的一点都不一样啊?”
    “难道是整了容?”
    张笑笑又小声嘀咕道:“不应该啊,没道理往丑了整容的?”
    “阿杰母亲也没有整容的必要啊……”
    这时,她就看到林杰招了招手,立时和姚荷囡走了前去。
    就听林杰缓缓开口道:“笑笑姐,囡囡,我知道你们很困惑,为什么我会突兀的来到这洛杉矶的城郊墓区,给几位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扫墓献花!”
    他伸手抚摸着墓碑,解释道:“这位沈兰若女士是梅奥诊所的心外科专家,非常厉害的心外医学专家。”
    “其实,她也是我的老师。”
    “老师?”张笑笑就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林杰郑重其事的说:“对,沈兰若医生就是我的老师。”
    “我的医学知识和医术,有很多都是来自她的指点……”
    他又补充道:“当然是通过网络!当时我在逛国际医学论坛时,偶然与沈老师结识,一来一往的就成为了亦师亦友的朋友。”
    “她通过网络教会了我许多许多的医学知识,也指导了我很多的人生道理。”
    “她是我名副其实的老师。”
    “只是不幸的是,她在两三年之前,因为一起意外去世!”
    林杰又叮嘱道:“笑笑姐,囡囡,你们在美国的这段时间,方便的话,每年替我来这里献上几束鲜花吧。”
    张笑笑保证道:“嗯,这位沈女士既然是阿杰你的老师,也就是我们尊敬的长辈,我肯定不时带鲜花过来献花的。”
    林杰看了看墓地四周,蓝天白云,青山草地的,环境还算是不错。
    又在沈兰若的墓碑前驻足了一会儿,林杰转身开始朝墓区外走去,默默的询问:“兰若姐,真的不需要我借这个机会去你父母那里探望一下?”
    “不需要。”
    沈兰若幽幽的道:“对他们来说,我已经去世了,遗忘是最好的治疗悲伤的良药,拜访一下就会让他们再一次想起我,不太好。”
    “他们还有我的弟弟妹妹照顾,我的意外去世,他们还能收到一笔不菲的保险金,足以让他们安度往年了。”
    “我们还是不去打扰他们现在的生活了。”
    林杰轻嗯了一声,听沈兰若的声音伤感的说:“从小,我就和爷爷奶奶的关系特别亲,与父母的关系反而算是一般。”
    “如今,父母把我葬在了爷爷奶奶身边,也算是满足了我的遗愿……”
    话语之间,林杰几人就走出了墓区,正要乘车回返市区时,前方的道路上忽然出现了一支黑色的雪佛兰萨博班车队。
    郝洁来到林杰身前,看着快速驶过来的车队,沉声介绍道:“这是美国政府的车队,看样子是有大人物前来扫墓了。”
    就在林杰猜测来者是美国何方大人物时,这支车队忽然减速,在路边停住了。
    前车和后车上先是下了几位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彪悍男子,四处散开警戒,接着第四辆车的车门被拉开,下来了一位看貌相六七十岁,头发灰白的老者。
    郝洁靠近了林杰一些,低声介绍道:“此人是美国的资深参议员米洛?纳尔森,权势很大,看样子他应该是来找你的。”
    林杰看着这位向自己走过来的老者,迈步迎了上去,客气的询问:“参议员先生,你这是来找我的吗?”
    纳尔森轻笑道:“没想到林专家竟然认识我!不错,我们是特意为你而来,不过想要找你的,可不是我,是我的一位朋友。”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林专家,不介意的话,请跟我来,我那朋友正在车上等你!”
    什么样的朋友,竟然让能一位大名鼎鼎的资深参议员跑腿?
    心生好奇的林杰,随着纳尔森走到那辆车前,就看到宽敞的后座上坐着一位,身材消瘦,银色短发的白人男子。
    他拿下脸上的氧气罩,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说:“林专家,请上车!”
    林杰坐上了车,就听此人自我介绍道:“我是伦纳德?诺克斯,也是诺克斯药业集团的董事长。”
    药业集团?
    林杰如条件反射一般,身体抖了一下!
    这是被药业大佬找上门来了?自己还亲自送到了嘴边?
    不过林杰再一次打量了对方一眼,心中稍安。
    就对方这瘦弱,还不时需要吸氧的小身板,当场翻脸的话,自己还是能博一下的。
    他有些底气不足的直言相问:“诺克斯先生,你这是因为公司股价下降,公司利益受损来找我算账的?”
    “算账?股价下跌?”
    诺克斯微微一个愣怔,随即轻笑道:“林专家,你误会了。”
    “诺克斯药业集团的主打药品,是各种抗排斥药物,虽受到你的研发成果影响,股价受到了一定的波动,但很快就回复了,还升了一些。”
    原来不是找自己算账的。
    林杰心神大定,问:“诺克斯先生,你特意来找我,是因为你的身体原因?”
    “算是吧!”
    诺克斯又吸了几口氧气,说:“林专家,我诺克斯家族,因为基因缺陷,患有一种罕见的家族遗传疾病……”
    他叹息道:“一旦到了四五十岁,身体的脏腑器官就会陆续出现衰竭。”
    诺克斯指了指自己的胸腹,说:“我这个身体,已经换了心脏和肾脏,如今,这肺也快要不行了。”
    竟然是这么罕见的基因遗传疾病。
    林杰很是同情的道:“诺克斯先生,对于贵家族的情况,我深表同情。只是这种源于基因缺陷的疾病,我也是无能为力的,你找错人了。”
    诺克斯轻笑道:“我可没有找错人。”
    “林专家,我知道,你也移植了一颗心脏,肯定对器官移植患者的日常生活,深有体会,除了每日不间断的服用抗排斥药物外,还要时时处处的注意……”
    “不过,话说起来……”
    诺克斯打量着林杰,好奇的说:“我这里有不少你的资料,你可是经常做超过十个小时以上的大手术,日常表现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心脏移植患者,比健康人还健康呢。”
    林杰有些心虚的道:“可能这是因为那心脏与我是完美配型的原因吧!”
    诺克斯轻轻的点点头,说:“这应该是属于特例。”
    “我只能羡慕林专家你的好运气了。只是,这随着时间的推移,器官移植的负面效果就会逐步的累积和放大。”
    “林专家,你难道不想彻底解决这一隐忧吗?”
    “让自己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像你们中国所说的那样长命百岁?”
    林杰让自己表情有些黯然的说:“我也想啊,只是这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我迫切希望,贵公司能够研发出效果更好,副作用更小的抗排斥药物。”
    诺克斯看着林杰,缓缓的道:“我再借用你们中国的一句话,求人不如求己!”
    “林专家,你可是号称奇迹之子,短短一两年期间,就做出了那么多震惊世人的医学研发成果,就没想过自己解决这个问题?”
    “自己解决?”
    林杰苦笑道:“诺克斯先生,这药物研发可不是我的所长啊!”
    “合作!我们合作!”
    诺克斯语气有些急促的道:“药物研发是我们的所长,尤其是在抗排斥药物上。”
    “但是近十几年各家医学研究机构在抗排斥药物的研发上,就出现了停滞,一直没有突破性的进展。”
    “而林专家你一向以奇思妙想著称,有了你的加入,或许我们可以在源头上,找到解决移植器官排斥现象的方法也说不定呢。”
    林杰忍不住提醒道:“诺克斯先生,你是不是太乐观了啊?”
    诺克斯又急促的吸了几口氧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叹道:“以当今的科技发展水平来推算,想在基因层次解决,治疗像我家族的这种遗传病,除非出现重大的科技跃进,估计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不可能实现。”
    “但是,解决移植器官的排斥问题,还是有一定希望的。”
    林杰随口道:“解决这个,还不如研发用自体干细胞培养健康器官……”
    诺克斯叹了一口气,述说说:“林专家,这也是我们诺克斯药业重点资助的研发领域之一,只是这个领域的研发,也处在了瓶颈状态,培养出来的都是迷你器官,难以继续长大。”
    “林专家,和你合作,算是有病乱投医,多方投注。”
    他期冀的道:“只要在一个领域的研发,出现了重大突破。我家族的孩子,将来就不用再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林专家,希望能带来这个重大研发突破的,是你。”
    “作为合作条件,每年诺克斯药业可向你提供一亿美元的基础研发资金……”
    林杰就是一惊。
    一亿美元,还只是基础研发资金,这诺克斯药业真的是财大气粗呢!
    有这笔钱,林杰可组建一个不小的研发团队,研究器官移植的各种问题,继而培养出相关的医学人才。
    重要的一点就是,可以用这个研究,研究并掩饰一下自身的问题。
    林杰知道,自己可是好久没吃一颗抗排斥药物了。
    如果不是因为沈兰若的存在,才导致的不用吃抗排斥药物,或许自己身上就存在着解决抗排斥反应的秘密呢!
    林杰思忖着问:“你有什么要求?”
    诺克斯轻轻的一挥手,大气的说:“没有具体的要求。”
    “你可以想做任何与器官移植或沾边的医学试验。我知道的,有很多重大的科技突破,都是在不经意之间,或者是不合常理的试验中产生的。”
    这么雄厚的资金支持,又是这么宽松的条件,林杰高兴的道:“诺克斯先生,合作愉快!”
    诺克斯也笑了,轻轻握住了林杰的手,说:“合作愉快!我会派一个团队到中国滨海做一个基本考察,签署协议,并做一些研发的沟通和协调工作。”
    末了,他又提醒道:“林专家,你这次来美国,我有听到有针对你的一些不好消息,不过,这些问题都已经解决了。”
    “林专家,你可以放心的在美国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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