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琏橙显然不认同妈妈这个冷漠的想法,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鼓起腮帮道:“可是它一个人在这里,又在下雨,很可怜啊……”
    简兮抬了下眼皮,淡淡哦了声,对女儿泛滥的同情心直接冷处理蠹。
    显然她表达的态度是:这条狗一点也不可怜!
    一瞬间,简琏橙心都纠结成了一团。
    事实上,它明明就很可怜嘛…髹…
    Chris还在使劲摇尾巴,一边用脑袋往小姑娘身上蹭,兴奋撒欢。
    简琏橙更加不开心了,撑着小花伞蹲在地上为Chris遮去雨水,一边幽怨地对着妈妈的背影抗议:“妈妈……你不爱我了吗……”
    “妈妈……呜呜……”
    *
    在简琏橙的眼泪和抗议攻势下,晚餐时,Chris已经大摇大摆出现在简兮家,理直气壮霸占了面包的狗房子,吃着面包的狗粮。
    面包是去年Paco送给简琏橙的生日礼物,一只刚满一岁半的贵宾犬。
    面包性格软萌,胆子也特别小,一开始还敢戒备地竖起全身的毛,气鼓鼓瞪着Chris这个入侵者。
    等Chris呲牙咧嘴冲它嗷呜一声,立马吓得嗖的一下蹿去沙发角落,躲在那里瑟瑟发抖起来,只敢委屈地对着小主人哼哼唧唧诉苦。
    简琏橙这会儿充当起两只狗之间的和平使者,拉着Chris的前爪,一本正经同它谈判商量。
    保姆在一旁看着小姑娘自娱自乐,笑得不行。
    阳台上,简兮给某只不识趣的狗的主人打电话,“易哲慎,把你的狗带回去。”
    电话那头,男人语气里略带歉意,很正经地对她说:“抱歉,这两天不在香港,可以帮我照顾它几天么?”
    简兮感到头疼,没忍住呵呵了他两声。
    有病!
    他在那边低低笑了声,慢悠悠道:“Chris很乖的,不会给你添麻烦了吧?”
    简兮回头,看了眼客厅里大大咧咧和简琏橙玩在一起的Chris:“呵呵,还真的是很乖很乖呢……”
    正题说完,她打算挂了。
    男人察觉她的意图,却忽然道:“简兮。”
    “嗯?”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口气是十分淡然的那种:“你就不打算问一下我的手还有没有事?”
    她:“……没事了吧?”
    “还好,打了石膏,暂时影响不大。”他语气里添了不动声色的温柔,又说:“我大概下礼拜回来,这段时间可以把橙橙从小到大的照片和录像拷贝一份给我吗?”
    那天车祸的事,他毕竟冒了那么大的危险,是为了救她和女儿才受伤的。
    而且不管怎样,他也是橙橙的亲生父亲。
    简兮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想了想,终于松了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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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沪城。
    易哲慎挂断电话时,唇边衔着一丝淡淡的薄笑。
    左手臂打了石膏,有点笨重地不能动,私人医生正在旁边为他肩背上的擦伤伤口换药。
    白色衬衫解开一半,露出男人健美结实的肩背肌理。
    粱令楷在一边大大咧咧凑过来,瞅了瞅他的好身材,“好好的怎么会出这种意外?啧,知不知道你这大忙人差点就上了香港的社会新闻,来,快让大爷我揩一把油补偿回来!”
    “滚。”易哲慎无情地推开他伸过来的咸猪手。
    “哼!果然是欲求不满的男人,小气鬼!”粱令楷斜眼,故意感慨一声:“还是别死撑了吧?难受就难受,实话实说我又不会笑你?”
    粱令楷叹了口气,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起来当年的事情多少有我的责任,这样吧?我再给你出个主意,要是实在不行,干脆就一杯酒把她放倒。女人不就那么回事,嘴上说不要不要,到时候床单一滚,不也老老实实给你和好?”
    医生上好药,易哲慎单手穿好衣服,扣上衬衫扣子,“我很好,不用你出馊主意。”
    粱令楷无视他的冷漠,还在滔滔不绝地继续:“我是说认真的啊!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谈恋爱三句诀窍吗?第一,坚持,第二不要脸,第三,坚持不要脸。你和她女儿都那么大了,到时候你死皮赖脸地贴上去,我还不信她真的能狠心拒绝你?我可提醒你啊,现在她单身,你仍然还有希望。要是她被其他男人趁虚而入,追到手了,那你就哭吧!”
    易哲慎眼尾轻抬,一副忍无可忍的表情。
    “还有,我那天和mandy出去,可是亲眼看见她和那个姓肖的从一家餐厅出来。mandy当时问她是不是新男朋友,她没承认,却也没否认,这说明她和那个姓肖的关系还在考察期。你想啊,就算现在她没接受姓肖的,但女人都是情绪化又感性的动物,如果那个男人一直对她穷追不舍,指不定她哪天一时冲动就答应嫁给他了,到时候你怎么办?让你的女儿管其他男人叫爸爸?”
    易哲慎伸指按了按太阳穴,抬头,说了一句:“第三十八遍了,烦不烦你?”
    “有三十八遍了吗?”粱令楷不信。
    易哲慎只不疾不徐问他:“我看上去很糟糕吗?”
    “你这还不糟糕?要不要照照镜子,你现在这副表情真是纠结啊,那种拼命想装淡定,内心却无比痛苦……”
    还没说完,易哲慎就冷冷打断他的讽刺挖苦:“够了,闭嘴。”
    恰好粱令楷的手机响了,余恺筠打来的。
    余恺筠在那边问他晚上什么时候回去。粱令楷瞬间语气甜得能拧出蜜:“好好,亲爱的,我马上就回来。什么,要等老公我回来亲一下才肯睡么?”
    挂下电话,粱令楷笑得那个灿烂非凡,跟旁边某人炫耀:“老婆孩子热炕头,你有吗?”
    易哲慎穿好衬衣,扣好扣子,将腕表戴好,漫不经心地说:“我怎么就交了你这个损友?”
    粱令楷冷哼,得意洋洋地站起身,“我回家去吃老婆做的晚餐了,可怜你这孤家寡人穷得只剩下钱……”
    “哦,去年你和那个叫敏敏的嫩模拍的照片,要不要我发给mandy看一下?”易哲慎微微撇过了头,脸上仍是云淡风轻的表情:“做为你们的新婚礼物,怎么样?”
    “当然……不用。”粱令楷心塞地说一句,临走时,心里还在大骂他阴险。
    粱令楷离开没多久,谢昭敲门进来。
    “易先生,人已经找到了,他逃去了泰国。”谢昭走过来,对他低声说了几句。
    易哲慎听完,前一刻淡然的眼神立刻变得冷冽,按在桌上的手背青筋隐现:“之前的消息真实度有几分?”
    谢昭点头,“他自己承认了,确实是他找人做的。”
    易哲慎取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视线温怒。
    “怎么处理他?”谢昭请示。
    “将他关好了,先让他吃点苦头,暂时别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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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简兮照常上班。
    下午事,写了一点近期几个项目的考察报告,又加了半小时班。总算把整个报告完成了。
    下班时,看到苏黎办公室灯还亮着,她下意识过去,打算叫苏黎一起吃完饭。
    却看到里面苏黎和Paco似乎有矛盾,正在低声争吵。
    简兮识趣地没打扰他们,默默转身离开。
    最近几天她实在忙,每天都是保姆去接的橙橙。回到家,保姆却告诉她,橙橙被王晏如接走了。
    半个小时前的事。
    简兮马上打电话给霍慧芬,霍慧芬为难地提醒她上次车祸的事王晏如已经知道了,王晏如今天火气很大,让她小心应付。
    电话转去王晏如那里,王晏如的语气果然很不好:“你是怎么照顾女儿的?让你不要和那个男人纠缠,现在麻烦又找上门,橙橙万一真有个意外怎么办?”
    简兮沉默,全盘接受母亲的指责。
    王晏如发了一通脾气,直接告诉她:“橙橙这两天我来带,保镖会护送她上学放学,你把私人感情问题处理好,再来跟我谈接她回去的事!”
    *
    车祸的事虽然被易哲慎那边压了下来,却也掀起不小的动静。
    没几天,肖程也知道了,特地打电话来问简兮这事。
    自从那晚晚宴后,他们的关系多少有些微妙的改变。
    简兮也不打算瞒他,把事情经过说了。
    肖程凭着做过警察的直觉,告诉她:“这种事太蹊跷,或多或少都有点猫腻,你想一下,你有没有仇家,生意场上,或者是私人恩怨。”
    简兮认真思考后,“没有。思拓做生意一向和气生财,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至于私人恩怨,更不可能了。”
    肖程沉默了一会,然后冷静点穿:“那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易哲慎?你和他的关系,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是秘密。如果是他得罪了什么人,对方迁怒到橙橙头上,也不是不可能。”
    *
    王晏如把外孙女留在她的半山别墅半个星期,耐不住小姑娘想妈妈了,总算肯把人给送回来。
    王晏如仍不放心外孙女的安全,派了两个保镖贴身保护她。
    身边忽然多了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随时跟着,简兮觉得压力有点大。
    结果女儿比她还要大气,不出几小时,已经和两个保镖混得很熟了。一口一个叔叔,哄得两个腼腆的大男人面对小姑娘也破天荒温柔不少。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都是很寻常的生活。
    简兮上班,简琏橙上学。
    其间,易哲慎打过几个电话过来,并没说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是问橙橙的事。
    简兮便说了一些橙橙成长中的趣事,他在那边听得很专心,常常都是很安静地听她讲述,最后一句:“对不起。”
    这个时候,简兮总是忽略他的歉意,转移话题。
    礼拜四下午,她去见完客户回来,顺路去幼儿园接橙橙放学。
    经过旁边一家甜品店,小姑娘又提要求:“妈妈,我可不可以吃冰淇淋?”
    简兮数落她:“你不能总吃这个,对肠胃没好处,上次吃到肚子疼忘了?”
    “就吃一份嘛!”橙橙不服气地用力跺脚,表达她的不满。
    简兮没好气,正要耐心说服女儿,却很快走神了。
    目光落到前方几步之外一个女人身上——
    尽管四年没见,但简兮知道,自己不会认错。
    那个女人,是郁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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