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传来温柔的触感,她看到袁维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阳光晃得人要流下泪来。
    一朝梦醒,苏有甜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呼吸不畅地坐起来,一摸脸,脸上紧绷绷地,干得要命。枕巾上还带着湿度。
    “统儿,我昨儿晚上可能流马尿了。”
    【也可能是口水】
    “不可能,我昨晚上没有梦到大猪蹄子。”
    【......你梦见什么了?】
    “梦见盛夏和袁维的高中梦到那张照片。盛夏在山顶上亲袁维”
    【你为什么伤心?】
    苏有甜吸了吸鼻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伤心。”
    【别伤心了,上级给了我答复。说这个世界空间数据异常,也许事情并不是你相像得那么糟糕呢?】
    苏有甜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但是很欣慰系统竟然能安慰她。
    “谢谢你,统儿,你竟然在安慰我。”
    【不安慰你还能怎么样呢?毕竟后面还有让你更伤心的任务嘻嘻】
    苏有甜:“......滚!”
    中午,袁维坐在院子里削木头。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发梢都带着金黄。
    他认真地在木棍的头部刻着规则的六边形花纹,时不时地握在手中感受一下触感。
    突然,手机一响,他眉头一皱,打开手机。
    又是一条短信:“明天。”
    他的嘴角一抿,将手机随意地一扔。再去雕刻的时候,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最后他放下手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刚想站起来,门却被敲响了。
    他皱了皱眉,一打开门。
    门外的女人温柔优雅,笑得从容。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阿姨?”
    第20章
    眼前的女人从穿着素雅, 但容貌艳丽, 眼角的淡纹也掩盖不了她的美丽。
    如此美艳的容貌, 却有一派从容的气度, 这个女人仿佛是一个矛盾的发光体,与这个小小的巷子格格不入。
    袁维的面色不动,他浑身微微绷紧:“您找我来是什么事。”
    盛夏母亲罗婉芸微微一笑,她把地上的宠物笼子捡起,轻轻地放到袁维的手上。
    “虽然我很想一直养着这个小家伙, 但是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这不,我来物归原主了。”
    袁维接过笼子,敛眉一看, 坨坨哼哼唧唧地伸出一只毛爪子来, 似乎是闻到了袁维的味道,就像是离家在外的小可怜, 看到亲爹似的嗷地一声叫出来。
    袁维拧了一下眉, 把小门一开。
    坨坨拧着肥屁股就窜了出来, 撒欢地往袁维的腿上冲。
    看来盛夏说得没错, 小东西真的被照顾得很好。现在一个劲地顶着他小腿, 活像个小炮弹。
    “放心吧,虽然我对你没什么好感, 但是我犯不着跟个狗过不去。”
    罗婉芸在院子里边走边道。
    当盛夏把这个狗放在她那里的时候, 她就觉得不对劲, 因为盛夏一直讨厌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 怎么会突然抱一只狗回来?
    她一查,果然,这只狗是盛夏从山庄抱回来的,再一查她这几天常去的地方,这才发现,原来袁维还阴魂不散。
    她本想着袁维以前被她羞辱过,会有点长进。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穷困潦倒,心比天高。
    袁维看着罗婉芸像是一个贵妇走进小镇的菜市场一样四处看着,这个房子是他在出狱后买的二手房。原住户是一对老夫妻,年纪大了被儿子接走养老,看袁维一个人可怜,于是就贱卖给了他。家具还是老家具,但是只有可怜的几样,零零落落地塞在角落,显得这个家格外萧索。
    罗婉芸拿着手帕捂住鼻子,不经意扫过的视线带着袁维熟悉的嘲讽——上高中的时候,她来他家的时候,也曾是这个表情。
    当时他的母亲还在,她没有事先通知就突然闯入他的家门,对着他的母亲,说着看似委婉,实则夹枪带棒的话:
    “我看您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趁着还年轻就找个人托付了吧,毕竟一个男孩子,还要有一个父亲教他该怎么做人,小小年纪就动歪心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字字如刀,刀刀扎在他母亲的心口上,当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当天晚上就住了院。
    因为这个,他差点和盛夏分手。
    这么多年过去,袁维早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毛头小子,他平淡道:“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罗婉芸笑道:“房子变了,人还是没变。”
    袁维没接话,沉默地看着她。
    罗婉芸又重新看了他一眼,一笑:“好吧,人倒是也变了。我记得上次来你家你恨不得要掐死我,现在倒沉得住气。”
    袁维垂下了眸子,鸦羽般的睫毛掩住了眸子中的神色。他似乎不想为自己年轻时候的冲动找借口,也似乎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罗婉芸知道人总会成长的,但是一个只会搬砖的穷小子,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她的嘴角一翘,对着袁维轻轻地道:“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我来的目的。”
    袁维知道,无非是说他和盛夏重新在一起的事。罗婉芸不知道他和盛夏的具体情况,她谨小慎微,生怕两个人旧情复燃,刚抓到一点苗头就迫不及待地过来,把他们的小火苗身生生地掐灭掉。
    这么多年,这个女人才是没有变。
    袁维道:“盛夏已经成年了,您还要控制她吗?”
    “控制?”罗婉芸一挑眉:“什么叫控制?我从来没有让她跟你分手。这就叫控制?”
    袁维道:“您只是把压力都放在了我身上。”
    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也是这样。
    罗婉芸似乎知道如何做一个好妈妈,尽管她把心机写在了脸上,尽管她把盛夏当做一个工具,但是她做人做事,永远保持从容,她会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盛夏,让她认为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她从来没有正面反对过盛夏和袁维在一起,却能在背后向袁维母亲施压,导致他们差点分离。
    罗婉芸一笑:“有什么用呢?你还不是缠着她不放。”
    袁维的背挺得笔直,他似乎不想和罗婉芸多费口舌,于是直接道:“我明白您的来意,但您的担心是多余的。”
    罗婉芸眉头一皱,有些讶异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袁维道:“我和盛夏没有在一起。”
    罗婉芸挑起眉梢冷笑:“这可说不准,现在没有,不保证以后没有。万一我那姑娘一时心软,又被你骗了怎么办?”
    袁维道:“您的女儿您还不了解吗?她是不会回头跟我这个穷小子在一起的。”
    罗婉芸哼了一声,似乎被袁维说动,她知道盛夏的性子,绝对不会再为这个穷小子回头,就算和他有点联系,也只是一时的心软罢了。
    “这样最好,我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盛夏和你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不要把对你的那点同情当做救命稻草。你的人生就是这样了,不要再拉着别人下水,知道吗?”
    他的喉结动了动,最后只是道:“您放心。”
    罗婉芸看了看渐渐阴沉的天色,她摸了摸耳边的鬓发,一笑:“我还是看错了你,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识时务了很多。”
    袁维抿着唇,脸上如同结了霜一样发白。
    罗婉芸满意而去。
    袁维关上了门,他转过身时脸上猛然恢复了平静。
    刚才的那些不甘和怨怼,似乎像是潮水一样退得干干净净。
    他和罗婉芸说的话,七分假三分真,假的是盛夏绝对不会嫌弃他穷,真的是......他确实不想耽误盛夏。
    他不是自卑,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那么耀眼的姑娘和他一起,被掩埋在岁月里,成为碌碌无为的普通人,她就该待在舞台上光芒四射。
    现在的盛夏不记得,他记得。
    在高中的时候,她在校庆上唱歌,白衣红裙,惊艳了多少人。
    他当时骄傲地看着她,觉得自己拥有了一处宝藏。既骄傲又害怕,骄傲这么美好的姑娘能和他在一起,害怕他再也不能独享她。
    那时,两个人坐在操场边,他问她以后想干什么。
    盛夏立刻眉飞色舞地说,她以后一定是一个大明星,随便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
    这么多年过去,不止她的脸,她的梦想,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他怎么忍心拽住她的裙角,让她和他一起跌落凡尘?
    坨坨似乎知道他的心情不好。哼哼唧唧地往他身上凑。
    袁维摸了摸它的毛,视线虚无地望着天空,淡色的眸子里似乎藏着奔腾的野兽,随时破水而出。
    他看着渐渐阴沉的天色,抿了一下唇。
    最后一次。
    他只想看她最后一次。
    天气渐渐阴沉,远处有乌云慢慢欺压而来。
    一辆宾利停在路边,车窗开着,有烟从里面飘出来。
    沈浩林深吸一口湿润的空气,手机在他的手中不断翻转,泄露他焦躁的思绪。
    他点亮屏幕,手指在盛夏的名字上隔空抖了抖,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按下去。
    他在昨天就知道盛夏受伤的事,几乎马上放下手上的工作就要飞奔去看她。但是一想,两个人才刚吵架,她还惦记着那个前男友,自己眼巴巴地去看她,不是太掉价了吗?
    但是不看她,自己又担心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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