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儿沿着大路边走,抬起头从稀疏的树叶中间可以看到点点的星光,山风吹过,头发被吹动起来。前几日对单如廷还会觉得心痛,现在她释然了,他是山中虎,怎可为了她变成家猫呢。放手于他于己都是最好的选择。也许现在他看不懂自己真正想要的,但日后他一定会明白的。
    子龙寨的人在小六刀的带领下来到大路上,看到单如廷一个人站在那里,小六刀上前:“人呢?”单如廷说:“走了。”小六刀对着后面的人招手:“追。”单如廷说:“不用了,差不多跟他的人汇合了。一会儿该到这了,咱们先撤回去。”小六刀说:“撤。”子龙寨的人纷纷沿着山路往回走。单如廷看了一眼大路,就转身跟着众人上了山。
    周南在路上遇到了载士兵的卡车,警卫跟三连长看到他,从车上跳下来,跑到马车前:“团长您没事吧?”周南说:“没事。那帮土匪就在前面,不过这会儿应该走了。”警卫问:“团长,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周南说:“撤回去吧。”警卫看看马车没有看到宋江儿,问:“那宋老板呢?”周南想她已经做出来自己的选择,用事不关己的语气说:“人各有命,别人的命咱们管不了。”警卫看着他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又不敢多问旁的,对着车上的人说:“回城。”三连长问周南:“团长,您要不要上车。”周南说:“不用了。我想走走。”警卫对着三连长说:“三连长,你们先回去吧。我陪着团长就好了。”三连长上车,对着开车的说:“回去。”卡车调转车头返回凌水,三连长叫司机开慢点,怕万一周南再遇到什么险。
    周南从马车上跳下来,警卫接过缰绳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大路上。周南想着单如廷,突然记起曾在军营见过他,这么看来那次迷路不是意外了,宋江儿也是刻意在帮他了。周南的手攥成了拳头,原来一切都在旁人的算计当中,自己还真是蠢得可以了。周南站在路边看着周围漆黑一片,任风吹动自己的头发。警卫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没有打扰他。知道他刚刚一定经历了一些事情,扰乱了他的心绪。
    宋江儿没有灯笼看不清路,只得靠着感觉走。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石头,身子一下失去了平衡,扑倒在地。宋江儿感到右膝盖磕到硬物上,痛楚传到了全身。她慢慢地从地上起来坐起来,一摸膝盖发现上面黏糊糊的,有一股血腥味。宋江儿硬撑着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前挪,每动一下,膝盖都被牵扯地疼。
    警卫看周南一直不说话,警觉地留意周围的情况,他看到后面似乎有人影在晃动,凑近周南:“团长,有人来了?”周南回过神来:“嗯?”挑起马车上的油灯,警卫拦住他:“团长,我来。”警卫把身子藏到车里侧,慢慢挪到车后部,把油灯挑到了车后。待了几秒,没有听到枪声,警卫探出头来,看到远处走来的竟是宋江儿。
    “宋老板。”警卫脱口而出。周南听到了警卫的叫声,请不自禁地走到车后,看到宋江儿正吃力地往前挪动,周南想上前去,可刚迈了两步就停住了,他对警卫说:“你过去看看吧。”警卫看了周南一眼,还是拎着煤油灯,跑了过去。
    宋江儿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看到有人过来了,就停了下来。警卫跑到近前:“宋老板,您没事吧?”宋江儿见是警卫,知道周南一定也在这里。她对警卫说:“还好。”警卫看到她的腿受伤了,说:“宋老板你等一下啊。”说着回去把马车牵了过来,扶着宋江儿上去。
    警卫把马车牵回到了周南跟前,周南对警卫说:“宋老板应该自己可以回去了,就不需要我们来操心了。”警卫看着周南心说:这咋还闹上别扭了两人。
    宋江儿知道周南在为刚刚的事生气,她能理解。周南大半夜冒着危险带人来救她,结果知道她跟单如廷的关系,肯定心里不舒服。对着他说:“今晚多谢周团长出手,江儿不胜感激。他日有用得着江儿的地方,江儿一定竭尽全力。”周南听着这话,气反而上来了,讥讽道:“宋老板何谈谢字,宋老板手眼通天,周某在凌水的日子日后都得仰仗您了。”
    宋江儿不想跟他争,于是对警卫说了句:“多谢了。”赶着马车就走,周南看着马车走远,强压着心头怒火,其实说妒火更确切。与其说他是在为知道宋江儿与单如廷的事生气,不如说他在生气自己在宋江儿心里竟比不过一个土匪。
    警卫觉着周南身上的气场在变化,赶紧找个理由:“我去开车,三连长应该把车弄出来了。”说着朝前面跑去。宋江儿见他跑过来,问道:“你有急事?”警卫说:“我先去开车再回来接团长。”宋江儿说:“那你上来吧。”警卫绕道马车的另一侧跳了上去。宋江儿用缰绳打了一下马肚子,马跑了起来。
    回到凌水时,已经宵禁了,宋江儿跟在夹在两车中间进了城,周南的车开在后面。进了城,警卫把车开到与宋江儿并行,他对宋江儿说:“宋老板,要不要去医院擦点药啊。”周南才发现宋江儿的右腿的裤子上沾满了血迹。宋江儿婉拒:“多谢了,一点小伤,回去擦点药几天就好了。”警卫从后视镜里看见周南虽然坐得正,但眼角的余光看得却是车外。心说:明明很在意,偏偏要说狠话。真搞不懂。
    宋江儿赶着马车回到家里,肖世德还没有睡,游大妈坐在院子里等,看到宋江儿赶紧迎出来,见她身上沾满灰尘,裤子上有血迹,恨恨地说:“这帮天杀的土匪,要钱财就要钱财,咋还折磨人呢?”游大妈把宋江儿扶进了房里,帮宋江儿梳洗一下,把裤腿剪开,看着伤口,游大妈说:“忍着点啊。”轻轻地用清水洗干净,然后图上止疼药:“伤口这么深,恐怕要留疤了。”宋江儿说:“反正在膝盖上,旁人又看不到,怕什么啊?”游大妈说:“你啊就是心大,现在你不同以往了,不知多少人惦记着你那点财产呢,日后还是小心点。这院子可不能就你们两个人了。要不你就干脆住到宋家那边去,高门大院的总好些。”宋江儿知道游大妈是为她好,说:“我可住不惯那里,平日里少有人来往。还是小院里住着舒坦,时常有人来串个门子。您放心吧,我日后会小心的。”游大妈叮嘱了几句就回家了,宋江儿确实乏了,换了身干净衣服就睡着了。
    周南回到家里却不成眠了,他翻来覆去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单如廷则被白孤庸拉去喝酒,他们坐在屋外的草地上。白孤庸没有说话,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捏着一个小酒盅。单如廷问他:“为什么不问我今天的事?”白孤庸颇有深意地说:“你想说的,我不用问。你不想说的,我问也白问。”单如廷问他:“当初为什么觉得我跟她不是一路人?”白孤庸说:“你以为我只是简单指身份的差距,对吗?”单如廷当初的确是那么想的。白孤庸说:“那只是一个方面而已。她聪慧伶俐,玲珑剔透,所以注定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可以比肩的,当然,如廷你也不差。但你知道那样女人身边不需要什么叱咤风云的男人。但如廷你是天生的将才,身边需要一个对你俯首帖耳,以你为尊的小女人,可她不是。如果你们真得在一起了,也未必能白头偕老。”单如廷听得似懂非懂,说:“可为什么,我一心只想跟她在一起?”白孤庸说:“这就是人的执念了,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但得到了,未必是最适合的。现在也许你还想不通看不透,等再过几年,你就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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