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谦从江儿那暂时取回了金锁,盘算如何才能说服江儿。他把金锁放进了书房的盒子里。
    这一点很快被覃氏知道了,不是别人通风报信真是赵富,你问赵富怎么知道的?
    还记得林一松回家的胡同边有两堵高墙吗,其中一处就是赵家。
    其实那一片原是林家的宅第,林家当年也是一等一的人家在凌水。但是人丁却不兴旺,一直都是单传。到林一筱父亲这一辈前,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林一筱的父亲开始做生意,二十一二岁初入商场,做了几笔顺风顺水生意后,便开始有点飘飘然了,四处结识朋友。朋友多了自然什么样的都有了,其中就有宋老太爷这样的人。尽管二人年岁相差不少,但宋老太爷是什么人,总能找到林父感兴趣的话题。日子久了难免去一下声乐之地,林父便沾染了一些恶习。最可怕的是沾染上了赌,为此林家祖父想尽办法阻止,可是还是没能阻止家族的没落。为了偿还林父赌债,林家遣散佣人,变卖了老宅,最终只保留了原来家里花匠住的房子。林家祖父悲愤而逝,林父羞愧难当投江自尽。林家从此在凌水只剩下人们的叹息,而宋老太爷也成了人人唾弃之人。
    买得林家一处宅院的就是赵家。那日赵富刚要出门,远远地看见宋仁谦跟着林一松回来,就缩了回去,躲在了门后。等他们进来胡同里,便悄悄地跟了上去,偷听到了一切,转头便告诉了覃氏。
    覃氏听说金锁已经回到宋家,心里窃喜。只要回来啦就好,其他的事情好办,现在首要的是办好赵氏的六十大寿,把赵氏哄的开开心心的,一切才能顺利。
    赵氏大寿当天,彩灯高挂,宾客盈门,赵氏在房里穿上新衣,心里掩饰不住的得意。当初她是一个屠户的女儿嫁进宋家,虽然娘家陪嫁并不少,可是人们都还是瞧不起她。就连她那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分钱都挣不来在家里吃闲饭的夫君都宁可喜欢一个丫头,也瞧不上她一眼。可如今呢,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都在哪呢,不是进了黄土。就是在这里,不管乐意不乐意给她这个屠户之女祝寿。
    “娘,我来看您了”一声嗲声嗲气的叫声传来,把赵氏从云霄拉回了谷底。来得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宝贝女儿宋晓福。提起这个宋晓福,赵氏头痛不已
    当初和韩家的婚事没了后音,宋家就给宋晓福张罗亲事。
    那宋老太爷在凌水的名声本来就不咋地,稍有门第的人家怎么肯和宋家结亲。肯结亲的就只有像赵屠户家一样,稍有财力但地位低下的。从小到大都被捧着长大的宋晓福怎能接受这样的姻缘。最后宋老太爷实在忍不了了,拍板把她嫁给了临县一个丧妻的茶楼老板做了续弦。可是这样前两年宋晓福总是闹脾气跑回家来,不肯回去。宋老太爷就强行遣人送回去,回去后,宋晓福总是又哭又闹。
    后来茶楼老板气急了狠狠打了她一次,
    宋三小姐跑回娘家来哭诉,赵氏本想去为女儿撑腰。可是被宋老太爷拦住了,并派人把宋晓福又送了回去。
    打那以后,宋晓福终于老实了。可是却多了个习惯,每次回娘家,都是连捎带拿,看到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恨不得都搬到婆家去。以前林一筱在世,给了宋晓福一次教训,宋晓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敢回娘家。可自从林一筱去世后,宋晓福就又恢复了本性,还好茶楼也不是那么闲的,不至于长在娘家。可这过节,也让赵氏头疼的不得了,总是问老天爷,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女儿。
    为了防止宋晓福翻找自己的首饰,赵氏连忙走过去拉住女儿“来了,娘刚想去前面看看,刚好一起去”说着就把刚进门的宋晓福拉了出去。
    母女俩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走到了前厅。此时前厅已经来了不少的宾朋,各自找到熟识的人坐着一桌畅谈。赵氏看到俩个熟悉的身影径直走了过去。俩人看到赵氏走过来,连忙碰了碰一边聊天的男子,四人齐齐站起:“娘”“嗯”赵氏轻哼了一声,看着四人崭新的衣衫,心里燃起一股无名火。都是那个林一筱,要不然这四人恐怕不知道在哪里要饭呢。
    当年孙香和宋老爷死后,赵氏掌管宋家对于孙香留下的俩个女儿自然不会有好脸色。等二人出嫁时,特意找媒婆留意那些看似不错实则家境贫寒的人家。千挑万选,给宋大姐找了一个父亲早逝母亲卧床的教书先生,二姐则找了一个店铺里刚出徒的小账房,家里虽父母具在,但下面还有五个弟妹要养活。本打算看他们一辈子吃苦受罪。可没想一个林一筱全变了。
    赵氏知道今天不是生气的日子,强挤出一张笑脸:“都坐吧,”点点头就算打招呼,朝主位去了,宋晓福也紧随其后。
    这时两个不一样的男子走了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穿着笔挺的黑色中山装,口袋里别了支钢笔,眼睛上还带个一副眼睛,走起路来气宇轩昂。旁边跟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同样一套黑色中山装,眉目清秀但又不乏英气。
    “宋老夫人,我爷爷让我代他老人家祝宋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略备薄礼不成敬意。”韩清风看到赵氏站在那里,疾步走过来作揖道贺。“岂敢岂敢,劳韩老太爷挂记,小辈不敢当,请韩老爷代宋赵氏向老太爷道谢”赵氏笑盈盈地说。“一定一定”韩清风答道。宋仁谦这时走了过来,韩清风一见,俩人先客套了一番。
    此时宋晓福的心里却起了波澜,来的路上她就听到了关于韩家的些许消息。她觉得韩家太可恨,好端端地让韩清远出国,弄得自己只能嫁个茶楼老板。又觉的母亲和弟弟不知亲疏,当初韩家那么做,如今还把他们请来做客。想着脸上露出了愠色,在旁边怏怏不乐。
    看到覃氏以一副女主的架势在那里招呼客人,穿得比自己都好,心里更是不爽。于是就走过去找覃氏的不自在,“哟哟不错嘛,看着穿的戴的。”覃氏转过头,看到宋晓福,由于心情太好误以为是在真心夸赞自己:“姐姐,见笑了。”“姐姐,谁是你姐姐,太没规没矩了。”宋晓福立马下了脸。覃氏一愣,立刻明白宋晓福是来找她晦气的,连忙赔笑:“三姑奶奶,是我不懂事,一时僭越了,一会儿我好好向您赔罪。”
    宋晓福知道今天不是闹事的场合,见好就收:“那我原谅你了,一会儿再聊。”说完转身就走,心情也变好了许多。留下覃氏在那里摆出一张笑脸继续迎客,只有那袖子里攥紧的拳头才知道她到底有多恨。
    在她思绪游走的时候,一个人已经从她的面前走了进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江儿。宋江儿虽然不住在宋家,但终究还是姓宋,逢年过节的还是要回来一下。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她知道逃不过的,她倒不是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只不过不想让人把错怪到舅舅身上,说舅舅没有教导好她。
    宋江儿穿了一套中式兰花裙,裙子略有些发白,想来洗的比较多的缘故。前几天林一松要给外甥女做套新衣的,可是宋江儿怎么都不同意。最后拗不过只得把衣服翻了一遍,找了这件说得过去的衣服。
    宋萍儿和宋菡儿则是穿着西式的纱裙,一粉,一紫,脖子上手上都戴着精致的首饰。
    宋仁谦看到宋江儿很高兴,拉着江儿坐到自己身边,而赵氏看到宋江儿的穿着,心里很不舒服你,假意道:“江儿啊,跟着你舅舅在外面受苦了,你看这穿的”说着面露悲色。“祖母,孙儿知道您疼爱小辈,可是俗语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就像爹跟娘当年。”说着宋江儿把眼光看向宋仁谦。赵氏心里咯噔一下,要知道林一筱是宋仁谦的软肋,而林一筱的死是母子间的难以跨过去的坎。
    “是啊,你舅舅最近还好吧”赵氏马上转移话题。“有劳祖母挂心,舅舅一切安好,舅舅来时让我代他问您好呢。”装客套那装就是了。祖孙俩这里的祖慈孙孝都被坐在对面的韩文贺看在眼里。
    从那天在酒楼下面看到宋江儿,听说她是宋家女儿,就产生好奇。可是问了几次钱轲,钱轲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知道宋江儿的母亲林一筱死后,她便跟着舅舅了。
    韩文贺觉得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但是什么的,恐怕只有宋家的人知道。
    人在看风景的时候,也总会成为别人的风景。要说韩文贺是谁的风景,那就是宋萍儿的,宋萍儿关注韩文贺,是因为他是要和宋家结亲的人,宋萍儿观察了一阵,觉得自己当初的搅和是对的。
    正当一桌人各怀心事的时候,管家走到了宋仁谦身边“老爷,肖老板来拜访”。“哪个肖老板?”宋仁谦一脸茫然,他的印象里凌水没有姓肖的啊。“老爷,肖老板是去年冬天来凌水的,在花岸街开了个粮油铺。”管家提醒。“哦,想起来了,去年过年的时候来过,那快请进来吧”宋仁谦吩咐。
    管家应了一声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被领了进来,来人穿了一身藏青色长袍,手里拎着几盒礼品。一进门便朝赵氏作揖“肖世德恭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寿与天齐。”转而向宋仁谦“冒昧前来,希望宋会长不要怪罪,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说着双手递上了贺礼,身子还鞠了一躬。“不敢不敢,肖兄肯来,宋府蓬荜生辉,都怪小弟疏忽,未能到府上送上请帖,还请肖兄不要介怀才是。”宋仁谦拉起肖老板,满脸诚恳地说。
    “宋会长……”
    “哎,肖兄这么说就见外了”宋仁谦打断了肖老板,“还是叫我仁谦吧”
    “不可不可,会长年长,不知我称声宋兄可否。”
    “当然。宋某不胜荣幸。肖老弟请入坐。”管家便上前把肖老板引到了左边第一张桌上。
    肖老板知道以自己的身份肯定坐不到主桌的,坐定才顾上看了一眼主桌,主座是今日的寿星赵氏,并排左手边是县里的主事,其次是刚从省城回来的韩家父子及本地乡绅刘钱两家,右边是宋仁谦,其次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想来是宋家的女儿,不过他觉得这个女孩在哪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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