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楚当然不会,他只是要用看手相来查看张县丞指甲里是否存留有林思的皮肤残片。以后还可以利用手相之说来进行必要的诱供,毕竟古人是很相信面相之说的。如果自己所说与事实相符,往往能让真凶以为真是面相泄露了天机,而坦白认罪。
    张县丞忐忑不安抬起手,孟天楚仔细检查了张县丞的指甲缝,缝里有一些黑泥,这说明他并没有对指甲进行过清洗,经过仔细检查,并没有发现皮肤残片。
    孟天楚有些失望,如果没有皮肤残片的支持,仅仅靠血型和张县丞说漏了嘴的那句话,还不能作出张县丞就是真凶的结论,怎么办?
    他脑海中思绪电闪如飞,脸上却不表露出来,现在只能诈他一诈,将他手掌翻来覆去看了个遍,这才冷冷说道:“张大人,根据你的手相来看,可以肯定,林思体内的**就是你留下的,你还有何话说?”
    张县丞大惊失色:“不不!不是我,我在外面等着,又没进房去,怎么可能……”刚说到这里,张县丞话语嘎然而止,因为他猛然发觉,自己又说漏了嘴,只不过,他发现的太晚了,因为他看见了孟天楚和蔡知县讥讽的目光。
    蔡知县冷声道:“你在外面等着又没进房去?张大人,这么说来,还有人和你一起去的新房,对吧?这人是谁?”
    张县丞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不知该如何作答。
    蔡知县弹了弹衣袍,好整以暇道:“张大人刚才已经自己承认到过新房,参与对林思的先奸后杀,如果你现在不能交待出同伙,本官只能派捕快将你送到知府柯乾柯大人那里,让他亲自来审了。”
    这用来审讯的新房里除了蔡知县、孟天楚之外,还有捕头王译、捕快宋祥羽等人,张县丞所说的话,那么多人听到,赖也赖不掉的了。送到知府大人那里,那可就全完了,只得牙根一咬,垂头道:“这件事……是……是书吏李虫儿干的,与卑职无关啊。”
    “究竟怎么回事,从实说来!”
    “是,昨天晚上,卑职酒醉,李虫儿搀扶卑职上茅房,回来的路上,李虫儿建议去听听新房墙根,卑职心想,听新房墙根也是民俗,倒也无伤大雅,酒醉之下就跟着他去了。到了新房,意外发现房门开着,里面黑古隆冬的,能听到里面有人打呼噜,声音很大,想必是袁铁河,卑职说他们已经睡了,听不成了,咱们走吧,可李虫儿说他进去看看,看一眼就走。卑职只得由着他……”
    蔡知县道:“你身为朝廷命官,居然伙同下属书吏干这龌龊勾当,哼!你先接着往下说!”
    “卑职一时糊涂,当真该死。”张县丞脸色惨白,哆嗦着续道:“卑职见李虫儿悄悄进了房里,半晌没有出来,便到窗户外,发现窗户纸上有被人捅破的窟窿,往里一看,隐隐约约看见床上有李虫儿正从床尾爬下来,蹑手蹑脚出了房门。卑职忙回到院门口等他,他过来之后,神情很是慌张,卑职也不好多问,便一起回去了。”
    蔡知县冷冷道:“张大人既然看见李虫儿偷奸人家媳妇,这已经超越了偷听新房墙根的范畴了,已经不是什么民俗,而是犯罪了,张大人当时为何不出声阻止?事后为何不举报?”
    张县丞忙道:“卑职只是看见他从床上爬下来,具体他是否偷奸人家媳妇,卑职的确没有看见。”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他将林思先奸后杀的?”
    “卑职是根据他从新床上爬下来,肯定是干偷奸的勾当去了,今天又知道林思死了,故此推测先奸后杀的。”
    蔡知县在椅子扶手上重重拍了一掌:“你既然已经估计到,为何不检举揭发!”
    “卑职……卑职糊涂……”
    孟天楚在一旁冷笑道:“你不是糊涂,你是狡猾得很!李虫儿趁酒兴提出新房偷窥,这是风俗允许的,却又能借此损毁袁主簿的声誉,当然正和你意,你跟着去只是想如果被袁铁河他们发现了,正好瞧个热闹,没想到袁铁河喝醉了呼呼大睡,偷听不成,而李虫儿见你堂堂县丞不阻止反而紧跟着,这淫心贼胆也就更大了,最终进入新房偷奸,对此你不是不知道,而是放任自流,指望着李虫儿被袁铁河发现,你好瞧热闹,借此损害袁主簿的声誉,结果袁铁河烂醉如泥没有发觉,等到李虫儿出来之后,你的如意算盘没了。鄙人说得没错吧?”
    张县丞脸色惨白,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身子都在簌簌发抖。
    孟天楚顿了顿,接着续道:“要是李虫儿当时被抓住,这是你最希望的,那样你就可以看热闹了,袁主簿也就颜面扫地了,就算李虫儿揭发你与他一起来的,这是一对一的口供,你抵死不认却也拿你没法。但是,当时不被发现,那事后你就无法声张了,更不能事后检举,否则深究下来,你这检举人就作茧自缚,跑不了纵容他人犯奸的罪名。所以你才执意不肯交代出这件事,希望能瞒天过海。嘿嘿,张大人,果然高招啊。”
    “卑职糊涂……!卑职该死……!”张县丞哆嗦着一个劲鞠躬作揖。
    根据侦查情况,张县丞和李虫儿很可能就是奸杀林思的真凶,既然发现了犯罪嫌疑人,现在开始,需要制作口供笔录了。孟天楚吩咐捕快赶紧跑回衙门去,将慕容迥雪叫来记录口供。
    不一会,慕容迥雪到了,孟天楚先将她叫到旁边,将案子大致情况告诉了她,让她心里有个底,以便记录的时候好明确着重记录的地方。
    这时候桌椅笔墨纸砚已经备好,蔡知县让张县丞重新叙述一遍经过,慕容迥雪记录很快,笔法工整娟秀,将口供如实作了记录,张县丞画押盖了手印。
    后面的事情蔡知县当然知道该怎么办了,摸了摸酒糟鼻,厉声喝道:“县丞张弛,纵容他人作奸犯科,来人!将他拿下,等这件案子侦破完毕,送交监察御史法办。另外,将奸杀李思的嫌疑犯李虫儿缉拿,押来受审!”
    张弛知道这时候多说无用,好在他的罪名只是纵容,倒也不是主使或者教唆,大不了丢官罢职,倒也不会掉了脑袋,如果能如实供述,博个好的态度,协助查清此案,或许只是降职处分,能保住乌纱也未可知。
    捕头王译等捕快上前将张弛的乌纱帽摘了下来,扭着他走了。不一会,李虫儿被五花大绑押了进来,按住跪倒。李虫儿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蔡知县转头望着孟天楚,询问道:“先生……,下面该……?”
    孟天楚凑到他耳朵边低声道:“先打一顿,然后问他奸杀林思经过。”
    嗯!蔡知县点点头,椅子一拍,喝道:“大胆李虫儿,竟然敢偷奸主簿大人的新婚儿媳妇,胆大包天,来人,先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李虫儿一听这话,吓得一个劲喊饶命。一群捕快将他抓住,拖到门外月台上按倒,劈里啪啦一阵乱棍,打得李虫儿杀猪一般嚎叫不已。
    三十大板打完,李虫儿屁股、大腿都已经开花了,鲜血淋漓。被拖了进来扔在地上。
    蔡知县这才冷冷道:“李虫儿,方才县丞张弛已经将他纵容你奸杀林思的事情如实坦白,现在本官要听听你是如何交代的,如有半句不实,本官可要动用大刑伺候,让你生死不能!”
    李虫儿一听蔡知县说张县丞已经如实供述,知道大势已去,磕头如捣蒜一般:“大老爷饶命啊,小的一定如实交代。”
    “讲!”
    “是是,昨晚上,卓新闹新房的时候,小的见到新娘林思小姐,就……就有些动了心思,后来又多喝了几杯,胆子也大了些,平素里小的与张县丞关系不错,便趁着酒兴和张县丞说想去新房听墙根,没想到张县丞说他也去,这样我们俩就借故上茅房,先后来到新房院子外,丫环仆人们都到前面忙碌去了,新房院子没别人,小的见大门开着,就到门口瞧了瞧,只有袁铁河的呼噜声,别的没什么动静,小的就大着胆子进了房间……”
    蔡知县问道:“当时张县丞没阻止你吗?”
    “没,我说我们一起去门口瞧瞧,他让我自己去,他在院子门口等着我,倒没说别的,小人听张县丞这话之后,胆子才大起来的。”
    蔡知县冷声道:“那是自然,堂堂县丞,眼见你要去做这龌龊事情,非但不阻止,还变相怂恿,难怪你贼胆包天了,继续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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