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听说过狩猎的成果是植物的。
    但是,豹子和鹿,这些都是随时可以得到的猎物,而这些植物,却是耗费了很多的时间和人力而没有得到的,对于眼下的山谷,哪一种更为宝贵,哪一种更能彰显为部落做的贡献,岂不是很清楚?
    “那么,我们是这里做的最好的吗?”领队的女孩看到了来自罗琦的赞许,抿了抿嘴,有些害羞的询问结果。
    罗琦拍了拍她的脑袋瓜:“有人和你们做的一样好。”
    手指一转,朝向了人群之外。
    而围观的大家轰然转头,望向了站在火堆旁孤零零的两个少年。
    第四百一十二章 未来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的思维显然还是无法和罗琦同轨,虽然罗琦曾经对他们解释过,也在一步步的让他们看到成果,但是大多数人依旧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他们可以理解作为猎物,硬蹄鹿是胜过兔子的。
    其中的一部分人可以理解,珍贵的药草是胜过死去的肉食的。
    而另外一部分人则可以理解,活着的黄羊,是胜过地上的草木的。
    但是少有人能够理解,为什么这些活着的黄羊,在得到验证以后,既没有被杀死作为肉食食用,也没有被套上绳子带回山谷养殖。
    罗琦让人加固了那个狭小山谷的山谷谷口,又让人挖掘了一个长长的水渠,将河水引过来,然后就让那群黄羊生活在谷内。
    在离开前,还将头羊和那些过于凶猛的公羊和好奇的母羊杀掉了,剩下的羊要么胆小,要么老实,在发现自身安全以后,也就乐于吃草了——反正它们不善于攀爬,是无法越过这里的山岩的。
    回去的路上,树皮少年就一个劲的问林雀这个问题。
    羊皮少年也很是好奇,而红点少女则微微笑着,似乎已经知晓了答案。
    没办法,林雀只好跟他们一一解释:“你们还记得我们山谷里的羊圈吧?”
    “当然。”
    “是啊,我们还给那些羊喂过草呢。”
    山谷里一直尝试养羊,用树桩子和藤条编织而成了羊圈,每天定时有人往里面提供割下来的鲜草,还有人定时到羊圈里面清洁卫生。
    一开始的时候,这样的工作并不好做,那些羊虽然是吃草的,但是性格却很是暴躁,动不动就会跳起来顶人,所以每次打扫的时候总是要小心一番。
    但是那些暴躁的爱攻击的羊被逐渐杀死以后,这些羊逐渐安静温顺下来,而那些新出生的羊羔因为从小生活在羊圈里,如此几代下来,倒是少有攻击人类的举动了。
    而羊圈里的羊的数量,也在一年一年之中逐渐扩大,如今已经分了两处羊圈,每一个羊圈里面都有十几头大小羊只,那些母羊的羊奶,每天都能挤满一大罐子,是孕妇和孩童的营养食物。
    在山谷人看来,这些羊无疑就是山谷的底气,就算遇到寒冷的天气,看看这些羊,心里头就不会感到慌乱了。
    但是林雀摇了摇头:“山谷里的羊太少了。”
    虽然山谷里的羊加起来简直比得上一个小部落的人数,但是和眼下山谷那庞大的人口比起来,依然不值得一提。
    而且,养羊虽然不花费什么时间和力气,只需要一些小孩每天去割点草就行,但是这是因为山谷内的羊还是很少的缘故,如果山谷里的羊一下子增多到几百头,那么耗费的人力就相当可观了,而且原本随地可见的草也会随之紧缺起来。
    但是如果这几百头羊可以放养出去,到外面的草原上吃草,到了晚上再赶回羊圈,那么不但节省了人力,而且因为羊群可以移动,所以大可以在不同的地方轮换着吃,不会有缺少食物的危机。
    “但是眼下山谷里的羊,虽然可以生活在羊圈里面,放出去的话还是会乱跑,要是把它们放到草原,那么只会乱跑一气。”林雀摇摇头。
    这其中自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如今的圈养,总是会杀掉领头的公羊,这样羊群倒是温顺了,但是也缺少了头领,加上如今的小羊都是在羊圈里长大的,也缺少野生羊群的团结。
    而这一次林雀让大家将这些黄羊引诱入狭小山谷内关住,也是提供了另外一种思路,就是将羊群放入狭小的地方自由生活,定时祛除不安稳的因素,驱赶羊群到不同的地方吃草,如此这般下来,或许就可以真正的做到在草原上放牧。
    这个设想,是罗琦多次说到过的。
    而让野生羊群听话,最终成功放养,无需多说,也要花费很多年的时间,中间也存在着很多很多的问题,甚至这些羊过几天就会全跑掉,让山谷一根羊毛都不落下。
    但是对于罗琦来说,这些并不重要,而她现在也找到了一条新的实验道路。
    对于林雀来说,这些也不重要,他已经展示了自己最出色的一面。
    或许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但是在罗琦从天而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开始,是林雀第一个跟随在了她的身边,并且率先目睹了她的发明。
    虽然林雀之后很长的时间里面接受的教育和别人没有太多的不同,但是毫无疑问,他显然更清楚罗琦最看中的地方在哪里。
    他更知道,一个失败且大胆的尝试,有些时候是胜过那些传统的胜利的。
    少年男女们在日常相处之中,不少会有喜欢的人,只要回到神殿举行仪式,那么就可以结为伴侣,诞生属于彼此的孩子。
    不过显然林雀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虽然提前完成了学业,但是年纪还是有点小,所以可能等到两年后才能够登记。
    但是没有关系,对于旁听了很多山谷决策却始终无法发言的人来说,大河集会这一成年仪式的另一层含义,比少年男女间懵懂情爱更为诱人。
    过去几年的经验,叫大家都知道了,这些孩子们在学校和工作中的表现,是对他们的未来很有影响的,但是具体怎么影响,其实大多数人也说不大清楚。
    不过林雀恰巧是剩下中人的一员,他知道自己的文字和数学虽然不错,但是一同学习的人当中,同样出色的人并不少,而想要得到更好的工作岗位,那么需要展现更多的东西。
    比如眼光和意识。
    羊皮少年和树皮少年对此只是懵懵懂懂,尚且因为得到女神使者的夸奖而兴奋不已,接受来自同辈的赞赏目光。
    而那个眉间点着红点的女孩则向着林雀致以谢意的微笑:“我本来以为能够成为探索员的机会太低,但是有了这一次大河集会,我最后的分数应该会高一些,这都要谢谢你啦。”
    林雀有些疑惑:“你的文字数学成绩很好,别的方面,尤其认识药草也学的不错,怎么”
    “哦,我的体力不好,弓箭也射的不远,听说探索员对于身体要有要求的。”女孩对于这个显然还是没有什么信心,不过转眼就忘了,好奇的询问林雀:“那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啊,”林雀望向前方,却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山谷到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这就是山谷
    这是山谷。
    距离各部落搬入这里已经有六个年头。
    而林雀,也从那时候的小孩,成长为可以参加大河集会的大人了。
    相比于几年前,虽然现在行走的路途相同,但是沿途所见的风景,却颇有些差异。
    首先是更加安全,如果是几年前,那么虽然他们这一行人数不少,但是也还要小心谨慎,不时要人爬上树观看远近的情况,避免有野兽埋伏袭击。
    但是这几年的时间里面,山谷里定期会派出一部分男女,前来驱逐猎杀那些危险的野兽,他们用青铜作为武器,用带毒的血肉作为诱饵,又布置了诸多稀奇的陷阱,将那些长牙虎,豹虎兽,黄豹,狼群等,驱赶出了这片土地。
    如今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但是相比于以前,这片土地确实变得更加安全,而且那些猛兽,对于这些凶狠的两脚兽,就算看到落单的,也会尽量避免冲突。
    越是靠近山谷,景色就会越发和别的地方不同。
    树木逐渐稀少,地上多变的植物类型也逐渐固化为几种常见类型。
    从树林之中穿行而过的时候,可以看到外面的土地上树木稀少,大片的青绿色塞满了目力所及,而风吹过,这些青绿色的禾谷就会微微像是海浪一样层层卷起。
    而田地周围,还有一些浅底狭长的沟渠,在缺少雨水的春天,这些沟渠里面流淌着来自河流的水,这些将会流入田地,灌溉植物。
    地上也出现了真正的路。
    在山林之中穿行的时候,虽然有固定的方向,但是大家还是要从草丛岩石之中寻找落脚的地方,而靠近山谷的地方,因为每天都会有人来往进出,所以在田地和山谷之间,草丛因为被反复践踏而消失,松软的土地也因此而变得干硬结实,形成了一条小小的土路。
    但是这一切的变化,都比不过现在出现在大家面前的这一堵“墙”。
    它建在山谷的狭长谷口处,足足有三个人那么高,但是更让人惊奇的是它的厚度,加上它下宽上窄的造型,与其说这是一面墙,倒不如说这是一堵小山。
    为了建造它,足足用了三四年的时间,大家从山上寻找到宽大厚重的石头作为基地,用水泥浆让它们黏合,然后又在外面和缝隙里填补上小石头和更小的识字,充塞入泥土和各种各样的东西,使得它能够高大且坚固。
    这座像是墙又像是山的东西,被命名为“坝”,上面预先留下了台阶,能够让人里外往来。
    听说当初本来设想过在中间掏出一个门来作为出入之口,但是因为难度问题而被搁置,从而选择了眼下这种方式。
    和从前在石洞部落设置的围墙不一样,那时候的围墙是为了防范敌人,而在这里,这个叫做坝的东西,却是为了防止洪水。
    相比于山谷谷口的堤坝,山谷里面的房子,建造的时间花费的更长,而且到目前为止,依然没有全部完工,在山谷的那片角落里,依然存在着大片的木头和草盖的窝棚,这是那些俘虏们居住的地方。
    但是,对于第一次从堤坝进入山谷的人来说,这里的一切是超出了他或者她的想象的。
    狭长的通道豁然开朗,山谷的一切尽收眼底。
    土黄色的茅草屋面北朝南,一栋栋房屋紧密相连。这些房屋像是棋盘一样分布,而位于最中间的则是神殿。
    在每一排房屋的屋前都是相同的土路,上面都栽种着树木,这些树木经过三四年的时间,已经长的高大,虽然树干并不粗大,但是在春天里也都有了一片新嫩的绿意,联成了一路的清凉。
    而在树下和屋后的那些土地上,则是各种各样的植物,都是分成小块土地的分布。
    有些土地上刚刚冒出紫色的嫩芽,有些土地上则青绿一片,有些土地上则枝叶枯落,但是伸手朝那些枯黄的根茎用力一拔,就会拉出来一串黄色的块茎,是用来煮肉的好调料。
    这些分布在各个屋子前后的植物是属于山谷内的财产,每次到了吃饭前,就会有人专门挑选那些已经成熟了,不吃就老的植物,然后收割以后放入锅中做成食物。
    这样一来,就不再需要每天花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去山野丛林之中,在几百种植物之中慢慢挑选可以食用的种类了。
    当然,相比于以前那些几十种不同的植物食物来源,现在能够种植的植物还是比较少,所以在种类方面就没有以前那么“丰富”了。
    小河蜿蜒,而在河边有着各式各样的人。
    大多数是女人。
    她们将一捆捆的长杆条放入河水之中,不时用脚掌踩踏,这些植物在反复的浸泡之后植物肉会腐烂被水流冲走,露出里面细长坚韧的植物纤维,而这些纤维纺织成线,则可以制作清爽的衣服,春夏穿着,那是再好没有的。
    旁边的树荫下,有女人在纺线,又有人在用腰机纺织布料,那些简单但是灵巧的纺织腰机,就像是某种虫子,在女人腰部的推动下,一节一节的吐出亮白色或者灰黄色的布料。
    旁边的草坪上,被切断的植物小心的放在干燥的木头上,利用好天气让太阳将它们晒干,这样这些药草就能储存更久的时间。
    一群灰黄色的雏鸟跑到这边的草地上,探着脑袋,用尖利嫩黄的小嘴这边啄一啄,那边啄啄,叼了一口草叶子,嚼了嚼又给吐掉了。
    一只雏鸟蹒跚着朝这边的药草走过来,有些好奇的想要啄,被女人远远的呵斥住了。
    一头狼崽子,灰黄色皮毛上微带着斑点,嗷呜一声朝着雏鸟冲过来,又在女人的声音里兴冲冲的回到女人的身边,尾巴微摇,讨好的望着女人。
    最后被女人用手指狠狠的敲了敲狼头,发出委屈的呜呜声。
    风一阵阵的吹来,草叶伏倒,树叶窸窣,风中隐隐传来清脆的响声,那是来自神殿上的铃声。
    这里就是山谷。
    第四百一十四章 罗琦的变化
    在五六年的时间里面,山谷从周边地区,从大河对岸,从大湖之北,源源不断的吸收不同部落的人加入其中。
    而这些年,虽然天气总是寒冷,但是山谷和土炕带来的温暖,让孩子的成活率大大增加,而一些奇怪而有用的发明,比如产钳,能让孩子更加容易生产出来,或者侧切,避免了活活撕裂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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