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慕梓烟如此说,便知晓这大焱的天是要彻底地变了,只是该如何变,他们却是猜不透的。
慕梓烟并未多言这些烦心之事,自然是将话题引到了旁处,众人也是心知肚明,便也不再提起,一行人便有说有笑地过了一个下午。
等到傍晚之后,众人才各自散去,而慕梓烟则是坐着马车去了国公府。
慕凌睿并未跟着,慕凌轩坐在马车内看着她,“妹妹,如今的形势,对你很不利,你如今掺和进来,怕是太上皇不会轻易地放过你。”
“即便我不掺和进来,他也不会放过我。”慕梓烟看着他说道,“哥哥,他只是利用我而让君千勍成为任他驱使的棋子罢了。”
“可是君千勍的为人,我不知该如何平价。”慕凌轩此刻也便直呼其名了。
慕梓烟低声道,“我也有些疑虑,只是如今这个时候,尤其是这几日还是莫要有何动静的好,静观其变便是。”
“你查出什么来了?”慕凌轩轻声问道。
“还没有。”慕梓烟摇头道,“对了,三妹妹那处如何了?”
“她?”慕凌轩冷哼一声,“倒是与崔侯夫人斗得你死我活的。”
“你死我活?”慕梓烟勾唇浅笑,“听着倒是有趣的很。”
“我估摸着,她……”慕凌轩在自己的颈项上比划了一番。
“我知道了。”慕梓烟垂眸道,“崔侯夫人是何等厉害的,既然三妹妹对她这般地不客气,想来她最后也会亲自动手。”
“那帮还是不帮?”慕凌轩低声问道。
“她这是自取其辱,我为何要帮?”慕梓烟冷声道,前世的自己被欺凌的还少?慕梓静带给她的那些痛苦她可是都一笔一笔地记下了,故而,对于慕梓静,她从未有过怜悯,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自己。
慕凌轩点头应道,“既然妹妹都决定了,那我便任由着她吧。”
“嫂嫂那处的事情,总归是她引起的,虽然是无心之失,但也是她识人不清,很多事情总是有缘由的,故而此事不能放过她。”慕梓烟对谁都可以宽容,唯独这些前世害过她的人,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慕凌轩想起苏沁柔滑胎的情形,双眸闪过幽光,“妹妹放心,我自有分寸。”
“好。”慕梓烟抬眸看着慕凌轩说道,“哥哥放心,我今儿个瞧着嫂嫂的心情好了不少,等日后身子调养好了些,还是能给我多天几个侄儿的。”
“自从那个孩子没了之后,她的心情便一直不好,正巧你回来了,眼瞧着她倒是好了一些。”慕凌轩叹了口气,“别看着她素日大大咧咧的,其实这心思还是有些敏感。”
“看得出来。”慕梓烟点头应道,“她只是不愿意哥哥担心罢了。”
“我看着倒是心疼。”慕凌轩抬眸看着她,“妹妹,你告诉我,北青太子对你是不是真正的好?”
“很好。”慕梓烟凑近慕凌轩的耳畔低声说罢。
慕凌轩当下便睁大双眸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即便也爽朗一笑,温润的容颜闪过一抹满意地神色,“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呢,既然是他,我自是一万个放心的,这世上没有比他更疼爱妹妹了。”
“哥哥。”慕梓烟面色泛着微红,“还是喜欢打趣我。”
“这不是难得的机会吗?”慕凌轩接着说道,“不过如此一想,我越发地感叹起来。”
“哥哥,他也有他的苦衷。”慕梓烟低声道。
“我知道,不过妹妹怕是一早便芳心暗许了吧,否则也不会这般地袒护他。”慕凌轩笑得格外地明媚。
慕梓烟低笑道,“我也不知,不过他总说起小时候的事儿,我反倒一件都记不清了。”
“你啊,小时候那股子调皮劲儿,连我都甘拜下风。”慕凌轩沉默了片刻,“对了,老宅那处你要去吗?”
“等看完表哥,我便过去。”慕梓烟笑着说道。
“那就好。”慕凌轩接着说道,“我陪你就是了,反正如今我也是个闲散的人。”
“看了君千勍是将自己的人都安排上去了。”慕梓烟低笑道,“太上皇倒是厉害,如今的十大世家,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除了国公府以外。”慕凌轩看着她说道。
“倘若不是这次及时发现,怕是国公府会比其他世家的下场更惨。”慕梓烟双眸微眯,冷声道。
“妹妹,此次前去边关,外公可好?”慕凌轩看着她问道。
“身子还算硬朗,毕竟外公年岁大了,我瞧着倒是不比从前了。”慕梓烟叹了口气说道。
“哎。”慕凌轩低声道,“早些安定下来,也好让外公也回来。”
“即便安定了,外公怕是也不会回来。”慕梓烟叹了口气,“他早已经将边关当成了自己的家。”
“可是外婆这处?”慕凌轩颇为无奈地说道,“这些时日身子不见好。”
“我听师父说过了。”慕梓烟双眸微眯,低声道,“外婆之前受了不少的暗算,能把活到今日也是幸事,更可能的,我想让外婆去边关,让外公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你要如何做?”慕凌轩连忙问道。
“偷梁换柱。”慕梓烟淡淡地说道。
“如此做若是被察觉了,难保不会对国公府造成危险。”慕凌轩觉得不妥。
“不会。”慕梓烟接着说道,“我已经想好法子了。”
“妹妹,你当真要如此做?”慕凌轩却觉得慕梓烟的胆子是越发地大了。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哥哥,难道你要看着外婆在最后弥留之际还要留下遗憾吗?”
“不想。”慕凌轩摇头道,“不过此事要跟大舅舅商量一番,还要跟外公那处通气,毕竟外公那处也还有不少的眼线。”
“我知道。”慕梓烟低声道,“哥哥,我告诉你……”
等慕梓烟说罢之后,慕凌轩双眸闪过一抹亮光,“你这丫头,鬼主意真多。”
“如此的话,即便便发现,也并无任何的不妥。”慕梓烟笑着说道。
“是了,毕竟齐家的旁支在别处,外婆回去祭祖,顺道去了外公那处探望,也是无可厚非的。”慕凌轩这下松了口气。
“你是担心路上会有人下手,故而才会想到偷梁换柱的法子。”慕凌轩这下越发地明白了。
“不错。”慕梓烟点头应道,“哥哥,等待会去了之后,先去看看表哥,而后便将大舅舅请去外婆那处,商量此事。”
“也好,只是我担心外婆不会同意,毕竟这个时候,外婆也有所顾虑。”慕凌轩叹了口气说道。
“一早我便与外公说了此事,外公也默认了。”慕梓烟接着说道,“外公既然都同意了,外婆哪里有反对的?”
“你啊,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才来告诉我。”慕凌轩抬手捏着她的鼻子。
慕梓烟不满道,“哥哥,我都嫁人了,你还捏鼻子。”
“你即便嫁人了,也是我的妹妹。”慕凌轩冷哼一声。
慕梓烟幽怨地看着他,冷哼一声,转眸不理他。
慕凌轩见她学会了这个,明显一愣,“倒是比以往更顽皮了,看来是跟他学的。”
“啊?”慕梓烟这下反应过来,转眸看着慕凌轩,“哥哥,他当时是什么样子的?”
“你说谁?”慕凌轩佯装不知,不解地问道。
“哥哥。”慕梓烟一脸不满地看着他,低声道。
“我想想。”慕凌轩沉吟了片刻,“我这处有他的画像,不过在老宅里头,等从国公府去老宅,我告诉你。”
“好。”慕梓烟觉得奇怪,“怎得有他的画像,我却不知道呢?”
前世的自己好像对他特别的模糊,根本没有丝毫地印象,就像这个人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为何这一世,却又这么多的牵扯呢?
慕梓烟不解地看着慕凌轩,陷入了沉思。
“你这丫头,有时候的想法总是古怪的很。”慕凌轩宠溺地一笑,便也不再多言。
“哥哥,我只是觉得奇怪罢了。”慕梓烟抬眸看着他,“对于三岁的时候的事情我当真不记得了。”
“这倒奇怪了。”慕凌轩抬手覆在她的额头上,“当初我说他的事情的时候,你可是一脸的不耐放,到底是嫁过去了,如今却是心心念念的要知道。”
“是啊,就是因为嫁过去了,才要知道。”慕梓烟嘴硬地说道。
“瞧瞧,果然是嫁了人了,这脸皮也厚了。”慕凌轩笑吟吟地说道。
“哼。”慕梓烟冷哼道,“我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慕梓烟记得前世所有的事情,却独独记不得三岁与轩辕烨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到了国公府,慕梓烟下了马车,齐彦便带着家眷出府迎接,慕梓烟知晓如今的身份不同,故而便也只能应承着,当下便行至齐彦的前面,任由着他行大礼。
等入了府内,国公夫人跟在她的身侧,“太子妃,轩哥儿这些时日还不能下榻。”
“大舅母,既然都入了府了,便如同往常一般便是,否则,我可觉得大舅母与我不亲近了。”慕梓烟笑吟吟地说道。
“好,好。”国公夫人也觉得别扭,慕梓烟如此说,她自是乐得为之的。
慕梓烟转眸看着齐彦,此刻正欲慕凌轩说着话,她便笑着与国公夫人说笑着,等到了齐轩的院子里头,她便径自入内。
齐轩知晓她要过来,一早便穿戴好,自是从床榻上下来,见慕梓烟便要行礼,她连忙上前虚扶道,“表哥,怎得不好好躺着,这身子还未痊愈。”
“不妨事。”齐轩见她还是如此亲切,便也免了那虚礼,径自躺下了。
慕梓烟坐在一旁上下打量着他,见他气色稍霁,整个人也瘦了一圈,温雅面庞始终挂着温和地笑意,让慕梓烟反倒多了几分的担忧。
她低声道,“表哥,还是要好好养身子,日后国公府还要你担着呢。”
“好。”齐轩看着慕梓烟面色红润,反倒比以往更好了,他心里自是高兴的,温声道,“太子对你可好?”
“很好。”慕梓烟笑着应道,她清楚,齐轩对她永远都是这般地宠溺,如妹妹一般。
齐轩这才松了口气,“瞧着也是。”
慕梓烟低声道,“表哥,你好好养着,过两日我再来,我先去看看外婆。”
“好,你去吧。”齐轩点头应道。
慕梓烟便起身,转身离开了院子。
国公夫人正站在外头,见她出来,笑着说道,“倒是瞧见你,这脸色也比以往更好了。”
慕梓烟低笑道,“大舅母打趣烟儿。”
“哪里。”国公夫人牵着她的手,“烟丫头就是招人疼。”
慕梓烟垂眸应道,“大舅母,表哥也该议亲了。”
“哎。”国公夫人叹了口气,“这孩子……罢了,等他身子好些再说吧。”
“那也是。”慕梓烟笑着应道,想着前世的表哥一直未娶亲,到最后落得那般下场,这一世,慕梓烟希望他能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慕梓烟沉默了良久,跟着国公夫人一同去了国公老夫人的院子,等入内之后,便看见满鬓斑驳的国公老夫人,慕梓烟走上前去,未料到这大半年不见,她已经憔悴了不少。
她忍不住地眼角酸涩,走上前去恭敬地行礼,便跪在了老夫人的跟前。
“烟丫头,这是怎么了?”国公老夫人垂眸看着慕梓烟,低声问道。
“外婆,烟儿是高兴。”慕梓烟仰头看着国公老夫人说道。
“我瞧着也是。”国公老夫人便顺着话应道,这下总是有些喜色了。
慕梓烟缓缓地起身,便径自靠在国公老夫人的怀里,低声道,“外婆,您身子可好?”
“好。”国公老夫人轻抚着慕梓烟的手,仔细地打量着她,“不过瞧你这幅模样儿,想必也是极好的。”
“托外婆的福。”慕梓烟凑上前去说道。
“倒是如此。”国公老夫人这下喜笑颜开了,那眼角的细纹也随之显现出来。
过了一会,国公夫人出了屋子,屋内便只剩下慕梓烟与齐彦,还有慕凌轩,国公老夫人看着眼前的三人,低声道,“有话要说?”
“外婆,烟儿此次回京,入边关的时候见了外公。”慕梓烟看着国公老夫人说道,“外公倒是比以往瞧着憔悴了不少。”
“哎,总归是岁月不饶人。”国公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
“我同外公提起了外婆,烟儿想……”慕梓烟便往的国公老夫人的耳畔说罢,低声道,“外婆,您觉得如何?”
“如今府内的烂摊子还未收拾好,我若是去了,这处该如何?”国公老夫人看着她说道。
“外婆放心便是。”慕梓烟又附耳说罢。
“你这丫头,想必是与你外公都商量好了。”国公老夫人哪里是看不清楚的,当下便明白了,便也笑吟吟地默认了。
慕凌轩见慕梓烟这三言两语的便让外婆答应了,忍不住地感叹道,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齐彦在前来的时候,慕凌轩便已经在书房内说过此事,齐彦自然是答应的,想来父亲与母亲也有七八年未见,如今身子每况愈下的,这最后的日子自然是要好好度过的,又听慕梓烟安排的如此周到,便也答应了。
既然国公老夫人都应允了,慕梓烟转身看向齐彦,便笑道,“大舅舅,这往日府上的事儿可就劳烦大舅舅跟大舅母了。”
“你这丫头。”齐彦低笑了一声,上前朝着国公老夫人行礼,“母亲放心前去便是,这处有儿子看着呢。”
“好,好。”国公老夫人心中最惦念的莫过于老国公爷,故而如今既然有了两全之策,她自然是答应的,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人到了最后一刻,也许才会明白,这一路走来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慕梓烟是清楚的,前世外婆最大的遗憾便是在临终之际未见外公一面,这一世,她断不能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即便外婆走到生命的尽头,她也要让外婆了无遗憾地走。
短短五年,她看到了多少的生离死别,尤其是最近,太皇太后的死,皇后的死,都让她多了几分地沉思,她在想着自己的过往,想着自己身边的人与事,想着陪着自己一起携手走下去的他,她知晓自己不可能轻轻松松地过下去,必定是要承担着该有的责任,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退缩呢?
等从国公府出来之后,慕梓烟便与慕凌轩一同去了老宅。
慕凌轩见她坐在马车内发呆,一言不发,等快到了的时候,他叹了口气,“怎得突然变得多愁善感了。”
“只是觉得生命太脆弱,时光太匆匆。”慕梓烟低笑道,“哥哥,外婆,我会好好守着的。”
“我陪你。”慕凌轩低声道,“我也会好好守着你。”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哥哥最好了。”
“你啊,这心情来得快去的也快。”慕凌轩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只是适才有些感慨罢了。”慕梓烟觉得女子本就感性,多愁善感是天性,即便能够冷静自如,可是有时候也免不了触景伤情。
慕凌轩无奈地浅笑,接着便与她一同入了老宅,这处有人守着,自然打扫地甚是干净,等二人入内之后,便去了后面的阁楼内。
“这处进不去。”慕凌轩接着说道,“钥匙还是未寻到。”
“这次回来我便是要猜透这里头的秘密。”慕梓烟仰头看了一眼,“不过还是要等等。”
“在等什么?”慕凌轩接着问道。
“在等一个人的出现。”慕梓烟转眸看着慕凌轩说道。
等二人回了正堂,慕凌轩接着说道,“这处之前是二婶住的,里头的东西自然没有少,便将所有的东西都重新归置了,故而才发现了一个匣子,里头有不少的画像,想来是祖父画的。”
“是吗?”慕梓烟挑眉,接着便见慕凌轩转身离去,过了一会便拿出一个匣子来放下,待打开之后,便将里头的画卷拿了出来。
“这是你。”慕凌轩说着便将第一幅递给她。
慕梓烟抬手拿过,待看罢之后,浅笑道,“画的真像,跟他画的一样。”
“他?”慕凌轩勾唇浅笑,“难不成他画了?”
“从小到大的都有。”慕梓烟想起的时候,双眸都溢满了甜蜜。
“倒是深情。”慕凌轩一早便猜到了君千羽对自己妹妹的心思,未料到,竟然比他想象的还更甚。
慕梓烟抬眸看着他,在他的手中又拿过一副,“这是哥哥吧?”
“恩。”慕凌轩点头应道,“难道你连我当时的样子也记不得了?”
“记得。”慕梓烟点头应道,“奇怪,为什么我会记不得他的呢?”
“我怎么知道?”慕凌轩挑眉道,“喏,这便是。”
慕梓烟自慕凌轩手中拿了过来,便仔细地盯着看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长得还真是美。”
“是啊,若不是知晓他是男子,可都将他当成女子看待呢。”慕凌轩突然想起什么来了,“是了,也不知你当时是怎么回事,就跟中了魔一样,吵嚷着非他不嫁的,拽着他的腿就是不肯松手,那可是他头一次过来,祖父瞧见了,难得露出了笑颜,当下便要应下了。”
“是吗?”慕梓烟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再一次看着画像,整个人像是沉浸在思绪之中。
前世的自己从来不曾记得与轩辕烨有过这般深的交际啊,为何这一世会如此呢?
如此又过了许久,慕凌轩接着说道,“有些事儿你应当听说了。”
“恩。”慕梓烟点头道,“不过哥哥,还有什么,你都告诉我,也许我能想起来。”
“我瞧见的时候,便上前要将你给拉开,未料到你直接抱住了他,哭得声泪俱下的,鼻涕眼泪地都蹭到他的身上了。”慕凌轩浅笑着说道。
“这?”慕梓烟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不过如今听着难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慕凌轩接着说道,“他当时也愣住了,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你,你仔细瞧瞧你当时的模样儿,长得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尤其是那双眼睛,水灵灵的。”
慕梓烟拿过自己的画像仔细地看着,的确,当时的自己也不过三岁,长成这样也实在是太过意可爱了,任谁见了怕是都会喜爱。
慕梓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可以想象当时的画面,她是知晓轩辕烨是有洁癖的,对于许多东西都是不碰的,可是当时她竟然将鼻涕蹭到了他的身上。
他当时是什么表情?皱眉?还是将自己推开?
“你在想什么?”慕凌轩看着她问道。
“我是在想,他当时没有想到将我推开?”慕梓烟笑着问道。
“推开?”慕凌轩也忍不住地扶额,“你就跟个八爪鱼,上下其手,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直接夹住了他的腰,也不知道你当时怎得就能做出那番胆大的动作。”
“我?”慕梓烟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小时候便那般奔放了?
慕凌轩点头道,“不过也奇怪,他竟然没有发怒,我是记得他对旁人都很冷淡,当时入府的时候,也都是安静的很,你的那番闹腾之后,他便去换衣裳去了,你被娘抱走了,却不知怎得,你突然不见了,等找到的时候,才知道你跑去看他……咳咳……”
慕梓烟当下红了脸,“哥哥,我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慕凌轩也觉得奇怪,“三岁的事儿我依稀都能记得的。”
“哎。”慕梓烟跟着叹了口气,“那后来呢?”
“你将自己最心爱的梳子给了他。”慕凌轩接着说道,“妹妹,你当时便对他那般地倾心,未料到后来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哥哥,自从十岁那次,我被蛇咬之后,醒来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慕梓烟一脸苦相看着他。
慕凌轩眉头紧蹙,“当时的事儿我知道,未料到竟然会发生这等子事儿。”
“对了,哥哥,后来呢?”慕梓烟听轩辕烨提起过此事,随即问道。
“后来,他便走了,你知晓他要去边关,便哭着喊着要去送他,祖父无奈,便抱着你去了,你整整哭了三天。”慕凌轩看着她说道。
“这么严重?”慕梓烟叹了口气,“那自此之后便再未见过?”
“是了。”慕凌轩点头应道。
“不对,应当见过的。”慕梓烟仔细地想着,“听上次依依妹妹说过,他回来过,而且还救了我。”
“是吗?”慕凌轩这下感兴趣了。
慕梓烟接着说道,“他扮成了临安姐姐的样子。”
“倒是,那个时候都小,临安郡主与他一般高,而且极少露面,换了衣裳也不足为奇。”慕凌轩低声说道。
“只是哥哥不知道的是,他生下来之后便中了毒,是从娘胎里头带出来的。”慕梓烟垂眸说道,心里头忍不住地阵阵心疼。
“这我不知道。”慕凌轩接着说道,“不过他也从未表现出来过。”
“是啊。”慕梓烟点头应道。
“只说他身子不好,换了旧疾,原来竟然如此严重,那现在呢?”慕凌轩不免担忧起来。
慕梓烟叹了口气,“挺过来了,不过还需要时日调养。”
“那就好。”慕凌轩这下松了口气,“只要无性命之忧便好。”
“哥哥,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慕梓烟接着说道,“这些画究竟是何人所作?”
“我以为是祖父呢。”慕凌轩看着她说道。
“不像,不过是临摹的。”慕梓烟摇头道。
“我仔细看看。”慕凌轩听慕梓烟如此说,当下便拿了过来,仔细地端详之后抬眸看着她,“的确有些不同。”
“这匣子是何处发现的?”慕梓烟接着问道。
“那屋子好像之前是祖父住的。”慕凌轩看着她说道,“这画有问题?”
“我觉得有些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慕梓烟双眸闪过一抹幽光,“与我有关。”
“什么?”慕凌轩低声问道。
“我之所以失去那部分记忆,应当与这作画的人有关。”慕梓烟觉得自己不可能失去三岁的记忆,即便是忘记了,可是还是会有些印象的,即便过了千年,她能够记起来三岁的时候哥哥的长相,为何偏偏记不起来关于轩辕烨的事情来呢?
慕梓烟想了良久,却也得不出结果,索性便收起了念头,接着说道,“哥哥,我们回去吧。”
“好。”慕凌轩点头应道,“对了,二弟在北青可好?”
“哥哥瞧着呢?”慕梓烟笑着问道。
“他应当稳定了。”慕凌轩接着说道,“父亲如今回来了,自然是闲赋的,他既然出去了一趟,想必也明白了不少事情。”
“也不知何人能够入得了二哥的眼。”慕梓烟笑着说道。
“他也许还未走出来。”慕凌轩是吃过爱情的伤的,所以很清楚这里头的滋味很不好受,倘若不是因为出现了苏沁柔,也许他走出来还是需要不少的时日。
慕梓烟低声道,“哥哥,我会看看。”
“他如今想寻的女子怕是一个安分的吧。”慕凌轩接着说道,“不过世家的女子,他怕是不会再喜欢了。”
“那倒是。”慕梓烟点头应道,“二表妹现在可是?”
“那丫头与苏世子倒是极相配的。”慕凌轩笑着说道,“如今的苏侯府倒是安逸的很,自然不会像章家与崔家那般,乌烟瘴气。”
慕梓烟点头应道,“那便好。”
“等回去之后,柔儿应当会寻你说会话,你好好与她说说。”慕凌轩想起苏沁柔来,眼眸中皆是心疼。
慕梓烟点头应道,“好。”
二人回了慕侯府,慕梓烟一如往常那般,先是去了霁月院请安,而后便回了烟落院,不一会,苏沁柔便来了。
慕梓烟抬眸看着她,二人缓缓地落座,苏沁柔笑道,“妹妹,这院子一直有人打扫着,你如今回来了,我自是高兴的。”
“嫂嫂,你身子瞧着也好了不少。”慕梓烟看着她说道,“这些时日可出去走走?”
“倒是懒得动弹。”苏沁柔低声道。
“那可不成。”慕梓烟低声道,“听说侄儿与依依妹妹家的姐儿订了娃娃亲,你可是要让两个小家伙多走动的。”
“她倒是常过来。”苏沁柔浅笑道,“对了,妹妹这几日可是陪我回府一趟?”
“去看你未来的嫂嫂?”慕梓烟笑着问道。
“你这丫头又打趣我了。”苏沁柔握着她的手,“母亲知晓你回来,便想着让你前去,想来二表妹的嫁衣,妹妹一早便做好了。”
“之前都做好的,便是准备着。”慕梓烟是早有打算的,故而在当初给齐雪儿做嫁衣的时候,便给齐玉儿也做了,如今却也刚刚好。
“还是你最贴心。”苏沁柔走上前去,突然靠在她的身上,“也不知怎得,我这心里就是难受。”
慕梓烟低声道,“嫂嫂,凡事要看开。”
“我明白,不过这心里头就是迈不过去。”苏沁柔抬眸看着她,“本想着找个说话的人,可是等到了,却又不愿意说起。”
“我明白。”慕梓烟知晓这是怎样的心情,就如同当时她失去麟儿的时候,剩下的只有痛彻心扉与满腔地恨意。
她轻轻地拍着苏沁柔的后背,这个孩子是她期待的,却意外滑胎,她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之中,才会如此痛苦的难以自拔。
慕梓烟低声道,“不如我带嫂嫂去个地方如何?”
“去何处?”苏沁柔抬眸看着她问道。
“去了便知道了。”慕梓烟浅笑着说道,随即便牵着她的手,入了里间之后,过了一会,二人便一身男装的打扮走了出来。
苏沁柔抬眸看着她,“这是做什么?”
“嫂嫂,你别告诉我,你曾经特别想去一个地方瞧瞧,可是一直没有机会。”慕梓烟凑上前去说道。
“啊?”苏沁柔这下愣住了,不过看着一身男装,她当下便反应过来了,“你该不会说的是?”
“哼哼。”慕梓烟压低了嗓音,抬眸看着碧云,“去告诉大少爷,便说嫂嫂今晚陪我歇息,便不回去了。”
“是。”碧云垂眸应道,随即便退了下去。
芸香此刻也已经换好,“大小姐,您只带着奴婢一人?”
“怕什么?”慕梓烟挑眉,“待会让隐一带着你,我带着嫂嫂。”
“啊?”芸香这下有些不解。
“好了,碧云那丫头一去便露馅。”慕梓烟嘴角一撇,接着便冲着暗中的隐一说道,“别忘记带着。”
“是。”隐一的声音听着一如往常,不过最后收气的时候明显有些紧张。
慕梓烟忍住笑意,冲着苏沁柔眨了眨眼,便带着苏沁柔先飞了出去,不过刚出了院子,便见轩辕鋻也跟着了。
慕梓烟低笑了一声,并未阻拦,转眼间,苏沁柔便被慕梓烟带着直接出了慕侯府,她抬眸惊讶地慕梓烟,暗道,未料到她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等到了之后,苏沁柔平稳地落地,抬眸看着眼前的匾额,“满画楼。”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京城最闻名的妓院。”
“妹妹,你确定要进去?”苏沁柔抬眸看了一眼,小声地问道。
“嫂嫂,你如今可是男子,挺胸,抬头。”慕梓烟特意给苏沁柔收拾了一番,如此瞧着的确像个英俊的书生。
“这样如何?”苏沁柔觉得自己自从嫁人之后,性子也变得不同了,尤其是生了孩子之后,这性子越发地沉稳了,反而不像从前那般跳脱,这也许便是骨子里头的。
慕梓烟抬眸看着她,嘴角一勾,接着说道,“恩,不错。”
“那进去吧?”苏沁柔突然找到了未出阁的感觉,脸上似是镀上了一层明亮的光芒。
轩辕鋻站在慕梓烟的身侧,“嫂嫂,若是皇兄知晓你带着自己的嫂嫂来逛妓院?”
“知道又如何?”慕梓烟挑眉道,“又不是头一次。”
“啊?”轩辕鋻这下愣住了。
“放心,他不会生气的。”慕梓烟摆手道,“倒是你,太小,还是不要进去了。”
“谁说我小了?”轩辕鋻不满地反驳道,而后便抢先进去。
芸香红着脸跟在慕梓烟的身后,俨然是书童的打扮。
苏沁柔便跟着慕梓烟,似是被她给感染了,便也走的甚是笔挺,故意装出一副男子的样子,二人便如此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慕梓烟进去之后,接着干咳了几声,而后便见老鸨迎了过来,自然认得慕梓烟,连忙笑着说道,“哎呦,原来是恩公啊,快楼上请!”
慕梓烟得意地挑眉,便转身上了楼,等入了客房之后,梵娘上前笑道,“恩公要点哪位姑娘?”
“今儿个可有什么特别的节目?”慕梓烟低声问道。
“恩公来的真巧,今儿个乃是花魁圆儿献艺的日子,故而来了不少的公子。”梵娘低声说道。
“哦?”慕梓烟挑眉道,“倒是赶巧了。”
“恩公满座,我这便去准备酒菜端过来。”梵娘笑着说道。
“好。”慕梓烟欣然应道,梵娘便退了下去。
待梵娘离开,苏沁柔抬眸打量着眼前的客房,“倒是与想象的不一样。”
“怎么了?”慕梓烟笑着问道。
“原本以为这烟花之地,那脂粉味儿必定很浓重,只是这处怎得一点都没有?”苏沁柔不免有些疑惑道。
“因为,这处是特意留下的。”慕梓烟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苏沁柔点头道,“想必妹妹与这老鸨认识?”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我在这处押了不少的银两,特意包下了这间。”
“不过从这处瞧着,倒是真切,妹妹,我可是头一次来,觉得挺有趣的。”苏沁柔扫去了之前的阴霾,脸上始终带着几分地笑意,许是许久不曾这般随性地出来过了。
慕梓烟知晓在后宅的苦闷,这才将她带了出来,只听到外头传来不小的骚动,慕梓烟抬眸看去,便见一女子隔着帷幔缓缓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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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烟儿为啥记不起三岁时候的事情呢?这是个谜啊,吼吼……
慕梓烟并未多言这些烦心之事,自然是将话题引到了旁处,众人也是心知肚明,便也不再提起,一行人便有说有笑地过了一个下午。
等到傍晚之后,众人才各自散去,而慕梓烟则是坐着马车去了国公府。
慕凌睿并未跟着,慕凌轩坐在马车内看着她,“妹妹,如今的形势,对你很不利,你如今掺和进来,怕是太上皇不会轻易地放过你。”
“即便我不掺和进来,他也不会放过我。”慕梓烟看着他说道,“哥哥,他只是利用我而让君千勍成为任他驱使的棋子罢了。”
“可是君千勍的为人,我不知该如何平价。”慕凌轩此刻也便直呼其名了。
慕梓烟低声道,“我也有些疑虑,只是如今这个时候,尤其是这几日还是莫要有何动静的好,静观其变便是。”
“你查出什么来了?”慕凌轩轻声问道。
“还没有。”慕梓烟摇头道,“对了,三妹妹那处如何了?”
“她?”慕凌轩冷哼一声,“倒是与崔侯夫人斗得你死我活的。”
“你死我活?”慕梓烟勾唇浅笑,“听着倒是有趣的很。”
“我估摸着,她……”慕凌轩在自己的颈项上比划了一番。
“我知道了。”慕梓烟垂眸道,“崔侯夫人是何等厉害的,既然三妹妹对她这般地不客气,想来她最后也会亲自动手。”
“那帮还是不帮?”慕凌轩低声问道。
“她这是自取其辱,我为何要帮?”慕梓烟冷声道,前世的自己被欺凌的还少?慕梓静带给她的那些痛苦她可是都一笔一笔地记下了,故而,对于慕梓静,她从未有过怜悯,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自己。
慕凌轩点头应道,“既然妹妹都决定了,那我便任由着她吧。”
“嫂嫂那处的事情,总归是她引起的,虽然是无心之失,但也是她识人不清,很多事情总是有缘由的,故而此事不能放过她。”慕梓烟对谁都可以宽容,唯独这些前世害过她的人,她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慕凌轩想起苏沁柔滑胎的情形,双眸闪过幽光,“妹妹放心,我自有分寸。”
“好。”慕梓烟抬眸看着慕凌轩说道,“哥哥放心,我今儿个瞧着嫂嫂的心情好了不少,等日后身子调养好了些,还是能给我多天几个侄儿的。”
“自从那个孩子没了之后,她的心情便一直不好,正巧你回来了,眼瞧着她倒是好了一些。”慕凌轩叹了口气,“别看着她素日大大咧咧的,其实这心思还是有些敏感。”
“看得出来。”慕梓烟点头应道,“她只是不愿意哥哥担心罢了。”
“我看着倒是心疼。”慕凌轩抬眸看着她,“妹妹,你告诉我,北青太子对你是不是真正的好?”
“很好。”慕梓烟凑近慕凌轩的耳畔低声说罢。
慕凌轩当下便睁大双眸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即便也爽朗一笑,温润的容颜闪过一抹满意地神色,“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呢,既然是他,我自是一万个放心的,这世上没有比他更疼爱妹妹了。”
“哥哥。”慕梓烟面色泛着微红,“还是喜欢打趣我。”
“这不是难得的机会吗?”慕凌轩接着说道,“不过如此一想,我越发地感叹起来。”
“哥哥,他也有他的苦衷。”慕梓烟低声道。
“我知道,不过妹妹怕是一早便芳心暗许了吧,否则也不会这般地袒护他。”慕凌轩笑得格外地明媚。
慕梓烟低笑道,“我也不知,不过他总说起小时候的事儿,我反倒一件都记不清了。”
“你啊,小时候那股子调皮劲儿,连我都甘拜下风。”慕凌轩沉默了片刻,“对了,老宅那处你要去吗?”
“等看完表哥,我便过去。”慕梓烟笑着说道。
“那就好。”慕凌轩接着说道,“我陪你就是了,反正如今我也是个闲散的人。”
“看了君千勍是将自己的人都安排上去了。”慕梓烟低笑道,“太上皇倒是厉害,如今的十大世家,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除了国公府以外。”慕凌轩看着她说道。
“倘若不是这次及时发现,怕是国公府会比其他世家的下场更惨。”慕梓烟双眸微眯,冷声道。
“妹妹,此次前去边关,外公可好?”慕凌轩看着她问道。
“身子还算硬朗,毕竟外公年岁大了,我瞧着倒是不比从前了。”慕梓烟叹了口气说道。
“哎。”慕凌轩低声道,“早些安定下来,也好让外公也回来。”
“即便安定了,外公怕是也不会回来。”慕梓烟叹了口气,“他早已经将边关当成了自己的家。”
“可是外婆这处?”慕凌轩颇为无奈地说道,“这些时日身子不见好。”
“我听师父说过了。”慕梓烟双眸微眯,低声道,“外婆之前受了不少的暗算,能把活到今日也是幸事,更可能的,我想让外婆去边关,让外公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你要如何做?”慕凌轩连忙问道。
“偷梁换柱。”慕梓烟淡淡地说道。
“如此做若是被察觉了,难保不会对国公府造成危险。”慕凌轩觉得不妥。
“不会。”慕梓烟接着说道,“我已经想好法子了。”
“妹妹,你当真要如此做?”慕凌轩却觉得慕梓烟的胆子是越发地大了。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哥哥,难道你要看着外婆在最后弥留之际还要留下遗憾吗?”
“不想。”慕凌轩摇头道,“不过此事要跟大舅舅商量一番,还要跟外公那处通气,毕竟外公那处也还有不少的眼线。”
“我知道。”慕梓烟低声道,“哥哥,我告诉你……”
等慕梓烟说罢之后,慕凌轩双眸闪过一抹亮光,“你这丫头,鬼主意真多。”
“如此的话,即便便发现,也并无任何的不妥。”慕梓烟笑着说道。
“是了,毕竟齐家的旁支在别处,外婆回去祭祖,顺道去了外公那处探望,也是无可厚非的。”慕凌轩这下松了口气。
“你是担心路上会有人下手,故而才会想到偷梁换柱的法子。”慕凌轩这下越发地明白了。
“不错。”慕梓烟点头应道,“哥哥,等待会去了之后,先去看看表哥,而后便将大舅舅请去外婆那处,商量此事。”
“也好,只是我担心外婆不会同意,毕竟这个时候,外婆也有所顾虑。”慕凌轩叹了口气说道。
“一早我便与外公说了此事,外公也默认了。”慕梓烟接着说道,“外公既然都同意了,外婆哪里有反对的?”
“你啊,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才来告诉我。”慕凌轩抬手捏着她的鼻子。
慕梓烟不满道,“哥哥,我都嫁人了,你还捏鼻子。”
“你即便嫁人了,也是我的妹妹。”慕凌轩冷哼一声。
慕梓烟幽怨地看着他,冷哼一声,转眸不理他。
慕凌轩见她学会了这个,明显一愣,“倒是比以往更顽皮了,看来是跟他学的。”
“啊?”慕梓烟这下反应过来,转眸看着慕凌轩,“哥哥,他当时是什么样子的?”
“你说谁?”慕凌轩佯装不知,不解地问道。
“哥哥。”慕梓烟一脸不满地看着他,低声道。
“我想想。”慕凌轩沉吟了片刻,“我这处有他的画像,不过在老宅里头,等从国公府去老宅,我告诉你。”
“好。”慕梓烟觉得奇怪,“怎得有他的画像,我却不知道呢?”
前世的自己好像对他特别的模糊,根本没有丝毫地印象,就像这个人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为何这一世,却又这么多的牵扯呢?
慕梓烟不解地看着慕凌轩,陷入了沉思。
“你这丫头,有时候的想法总是古怪的很。”慕凌轩宠溺地一笑,便也不再多言。
“哥哥,我只是觉得奇怪罢了。”慕梓烟抬眸看着他,“对于三岁的时候的事情我当真不记得了。”
“这倒奇怪了。”慕凌轩抬手覆在她的额头上,“当初我说他的事情的时候,你可是一脸的不耐放,到底是嫁过去了,如今却是心心念念的要知道。”
“是啊,就是因为嫁过去了,才要知道。”慕梓烟嘴硬地说道。
“瞧瞧,果然是嫁了人了,这脸皮也厚了。”慕凌轩笑吟吟地说道。
“哼。”慕梓烟冷哼道,“我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慕梓烟记得前世所有的事情,却独独记不得三岁与轩辕烨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到了国公府,慕梓烟下了马车,齐彦便带着家眷出府迎接,慕梓烟知晓如今的身份不同,故而便也只能应承着,当下便行至齐彦的前面,任由着他行大礼。
等入了府内,国公夫人跟在她的身侧,“太子妃,轩哥儿这些时日还不能下榻。”
“大舅母,既然都入了府了,便如同往常一般便是,否则,我可觉得大舅母与我不亲近了。”慕梓烟笑吟吟地说道。
“好,好。”国公夫人也觉得别扭,慕梓烟如此说,她自是乐得为之的。
慕梓烟转眸看着齐彦,此刻正欲慕凌轩说着话,她便笑着与国公夫人说笑着,等到了齐轩的院子里头,她便径自入内。
齐轩知晓她要过来,一早便穿戴好,自是从床榻上下来,见慕梓烟便要行礼,她连忙上前虚扶道,“表哥,怎得不好好躺着,这身子还未痊愈。”
“不妨事。”齐轩见她还是如此亲切,便也免了那虚礼,径自躺下了。
慕梓烟坐在一旁上下打量着他,见他气色稍霁,整个人也瘦了一圈,温雅面庞始终挂着温和地笑意,让慕梓烟反倒多了几分的担忧。
她低声道,“表哥,还是要好好养身子,日后国公府还要你担着呢。”
“好。”齐轩看着慕梓烟面色红润,反倒比以往更好了,他心里自是高兴的,温声道,“太子对你可好?”
“很好。”慕梓烟笑着应道,她清楚,齐轩对她永远都是这般地宠溺,如妹妹一般。
齐轩这才松了口气,“瞧着也是。”
慕梓烟低声道,“表哥,你好好养着,过两日我再来,我先去看看外婆。”
“好,你去吧。”齐轩点头应道。
慕梓烟便起身,转身离开了院子。
国公夫人正站在外头,见她出来,笑着说道,“倒是瞧见你,这脸色也比以往更好了。”
慕梓烟低笑道,“大舅母打趣烟儿。”
“哪里。”国公夫人牵着她的手,“烟丫头就是招人疼。”
慕梓烟垂眸应道,“大舅母,表哥也该议亲了。”
“哎。”国公夫人叹了口气,“这孩子……罢了,等他身子好些再说吧。”
“那也是。”慕梓烟笑着应道,想着前世的表哥一直未娶亲,到最后落得那般下场,这一世,慕梓烟希望他能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慕梓烟沉默了良久,跟着国公夫人一同去了国公老夫人的院子,等入内之后,便看见满鬓斑驳的国公老夫人,慕梓烟走上前去,未料到这大半年不见,她已经憔悴了不少。
她忍不住地眼角酸涩,走上前去恭敬地行礼,便跪在了老夫人的跟前。
“烟丫头,这是怎么了?”国公老夫人垂眸看着慕梓烟,低声问道。
“外婆,烟儿是高兴。”慕梓烟仰头看着国公老夫人说道。
“我瞧着也是。”国公老夫人便顺着话应道,这下总是有些喜色了。
慕梓烟缓缓地起身,便径自靠在国公老夫人的怀里,低声道,“外婆,您身子可好?”
“好。”国公老夫人轻抚着慕梓烟的手,仔细地打量着她,“不过瞧你这幅模样儿,想必也是极好的。”
“托外婆的福。”慕梓烟凑上前去说道。
“倒是如此。”国公老夫人这下喜笑颜开了,那眼角的细纹也随之显现出来。
过了一会,国公夫人出了屋子,屋内便只剩下慕梓烟与齐彦,还有慕凌轩,国公老夫人看着眼前的三人,低声道,“有话要说?”
“外婆,烟儿此次回京,入边关的时候见了外公。”慕梓烟看着国公老夫人说道,“外公倒是比以往瞧着憔悴了不少。”
“哎,总归是岁月不饶人。”国公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
“我同外公提起了外婆,烟儿想……”慕梓烟便往的国公老夫人的耳畔说罢,低声道,“外婆,您觉得如何?”
“如今府内的烂摊子还未收拾好,我若是去了,这处该如何?”国公老夫人看着她说道。
“外婆放心便是。”慕梓烟又附耳说罢。
“你这丫头,想必是与你外公都商量好了。”国公老夫人哪里是看不清楚的,当下便明白了,便也笑吟吟地默认了。
慕凌轩见慕梓烟这三言两语的便让外婆答应了,忍不住地感叹道,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齐彦在前来的时候,慕凌轩便已经在书房内说过此事,齐彦自然是答应的,想来父亲与母亲也有七八年未见,如今身子每况愈下的,这最后的日子自然是要好好度过的,又听慕梓烟安排的如此周到,便也答应了。
既然国公老夫人都应允了,慕梓烟转身看向齐彦,便笑道,“大舅舅,这往日府上的事儿可就劳烦大舅舅跟大舅母了。”
“你这丫头。”齐彦低笑了一声,上前朝着国公老夫人行礼,“母亲放心前去便是,这处有儿子看着呢。”
“好,好。”国公老夫人心中最惦念的莫过于老国公爷,故而如今既然有了两全之策,她自然是答应的,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人到了最后一刻,也许才会明白,这一路走来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慕梓烟是清楚的,前世外婆最大的遗憾便是在临终之际未见外公一面,这一世,她断不能再让前世的悲剧重演,即便外婆走到生命的尽头,她也要让外婆了无遗憾地走。
短短五年,她看到了多少的生离死别,尤其是最近,太皇太后的死,皇后的死,都让她多了几分地沉思,她在想着自己的过往,想着自己身边的人与事,想着陪着自己一起携手走下去的他,她知晓自己不可能轻轻松松地过下去,必定是要承担着该有的责任,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退缩呢?
等从国公府出来之后,慕梓烟便与慕凌轩一同去了老宅。
慕凌轩见她坐在马车内发呆,一言不发,等快到了的时候,他叹了口气,“怎得突然变得多愁善感了。”
“只是觉得生命太脆弱,时光太匆匆。”慕梓烟低笑道,“哥哥,外婆,我会好好守着的。”
“我陪你。”慕凌轩低声道,“我也会好好守着你。”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哥哥最好了。”
“你啊,这心情来得快去的也快。”慕凌轩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只是适才有些感慨罢了。”慕梓烟觉得女子本就感性,多愁善感是天性,即便能够冷静自如,可是有时候也免不了触景伤情。
慕凌轩无奈地浅笑,接着便与她一同入了老宅,这处有人守着,自然打扫地甚是干净,等二人入内之后,便去了后面的阁楼内。
“这处进不去。”慕凌轩接着说道,“钥匙还是未寻到。”
“这次回来我便是要猜透这里头的秘密。”慕梓烟仰头看了一眼,“不过还是要等等。”
“在等什么?”慕凌轩接着问道。
“在等一个人的出现。”慕梓烟转眸看着慕凌轩说道。
等二人回了正堂,慕凌轩接着说道,“这处之前是二婶住的,里头的东西自然没有少,便将所有的东西都重新归置了,故而才发现了一个匣子,里头有不少的画像,想来是祖父画的。”
“是吗?”慕梓烟挑眉,接着便见慕凌轩转身离去,过了一会便拿出一个匣子来放下,待打开之后,便将里头的画卷拿了出来。
“这是你。”慕凌轩说着便将第一幅递给她。
慕梓烟抬手拿过,待看罢之后,浅笑道,“画的真像,跟他画的一样。”
“他?”慕凌轩勾唇浅笑,“难不成他画了?”
“从小到大的都有。”慕梓烟想起的时候,双眸都溢满了甜蜜。
“倒是深情。”慕凌轩一早便猜到了君千羽对自己妹妹的心思,未料到,竟然比他想象的还更甚。
慕梓烟抬眸看着他,在他的手中又拿过一副,“这是哥哥吧?”
“恩。”慕凌轩点头应道,“难道你连我当时的样子也记不得了?”
“记得。”慕梓烟点头应道,“奇怪,为什么我会记不得他的呢?”
“我怎么知道?”慕凌轩挑眉道,“喏,这便是。”
慕梓烟自慕凌轩手中拿了过来,便仔细地盯着看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长得还真是美。”
“是啊,若不是知晓他是男子,可都将他当成女子看待呢。”慕凌轩突然想起什么来了,“是了,也不知你当时是怎么回事,就跟中了魔一样,吵嚷着非他不嫁的,拽着他的腿就是不肯松手,那可是他头一次过来,祖父瞧见了,难得露出了笑颜,当下便要应下了。”
“是吗?”慕梓烟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再一次看着画像,整个人像是沉浸在思绪之中。
前世的自己从来不曾记得与轩辕烨有过这般深的交际啊,为何这一世会如此呢?
如此又过了许久,慕凌轩接着说道,“有些事儿你应当听说了。”
“恩。”慕梓烟点头道,“不过哥哥,还有什么,你都告诉我,也许我能想起来。”
“我瞧见的时候,便上前要将你给拉开,未料到你直接抱住了他,哭得声泪俱下的,鼻涕眼泪地都蹭到他的身上了。”慕凌轩浅笑着说道。
“这?”慕梓烟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不过如今听着难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慕凌轩接着说道,“他当时也愣住了,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你,你仔细瞧瞧你当时的模样儿,长得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尤其是那双眼睛,水灵灵的。”
慕梓烟拿过自己的画像仔细地看着,的确,当时的自己也不过三岁,长成这样也实在是太过意可爱了,任谁见了怕是都会喜爱。
慕梓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可以想象当时的画面,她是知晓轩辕烨是有洁癖的,对于许多东西都是不碰的,可是当时她竟然将鼻涕蹭到了他的身上。
他当时是什么表情?皱眉?还是将自己推开?
“你在想什么?”慕凌轩看着她问道。
“我是在想,他当时没有想到将我推开?”慕梓烟笑着问道。
“推开?”慕凌轩也忍不住地扶额,“你就跟个八爪鱼,上下其手,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双腿直接夹住了他的腰,也不知道你当时怎得就能做出那番胆大的动作。”
“我?”慕梓烟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小时候便那般奔放了?
慕凌轩点头道,“不过也奇怪,他竟然没有发怒,我是记得他对旁人都很冷淡,当时入府的时候,也都是安静的很,你的那番闹腾之后,他便去换衣裳去了,你被娘抱走了,却不知怎得,你突然不见了,等找到的时候,才知道你跑去看他……咳咳……”
慕梓烟当下红了脸,“哥哥,我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慕凌轩也觉得奇怪,“三岁的事儿我依稀都能记得的。”
“哎。”慕梓烟跟着叹了口气,“那后来呢?”
“你将自己最心爱的梳子给了他。”慕凌轩接着说道,“妹妹,你当时便对他那般地倾心,未料到后来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哥哥,自从十岁那次,我被蛇咬之后,醒来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慕梓烟一脸苦相看着他。
慕凌轩眉头紧蹙,“当时的事儿我知道,未料到竟然会发生这等子事儿。”
“对了,哥哥,后来呢?”慕梓烟听轩辕烨提起过此事,随即问道。
“后来,他便走了,你知晓他要去边关,便哭着喊着要去送他,祖父无奈,便抱着你去了,你整整哭了三天。”慕凌轩看着她说道。
“这么严重?”慕梓烟叹了口气,“那自此之后便再未见过?”
“是了。”慕凌轩点头应道。
“不对,应当见过的。”慕梓烟仔细地想着,“听上次依依妹妹说过,他回来过,而且还救了我。”
“是吗?”慕凌轩这下感兴趣了。
慕梓烟接着说道,“他扮成了临安姐姐的样子。”
“倒是,那个时候都小,临安郡主与他一般高,而且极少露面,换了衣裳也不足为奇。”慕凌轩低声说道。
“只是哥哥不知道的是,他生下来之后便中了毒,是从娘胎里头带出来的。”慕梓烟垂眸说道,心里头忍不住地阵阵心疼。
“这我不知道。”慕凌轩接着说道,“不过他也从未表现出来过。”
“是啊。”慕梓烟点头应道。
“只说他身子不好,换了旧疾,原来竟然如此严重,那现在呢?”慕凌轩不免担忧起来。
慕梓烟叹了口气,“挺过来了,不过还需要时日调养。”
“那就好。”慕凌轩这下松了口气,“只要无性命之忧便好。”
“哥哥,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慕梓烟接着说道,“这些画究竟是何人所作?”
“我以为是祖父呢。”慕凌轩看着她说道。
“不像,不过是临摹的。”慕梓烟摇头道。
“我仔细看看。”慕凌轩听慕梓烟如此说,当下便拿了过来,仔细地端详之后抬眸看着她,“的确有些不同。”
“这匣子是何处发现的?”慕梓烟接着问道。
“那屋子好像之前是祖父住的。”慕凌轩看着她说道,“这画有问题?”
“我觉得有些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慕梓烟双眸闪过一抹幽光,“与我有关。”
“什么?”慕凌轩低声问道。
“我之所以失去那部分记忆,应当与这作画的人有关。”慕梓烟觉得自己不可能失去三岁的记忆,即便是忘记了,可是还是会有些印象的,即便过了千年,她能够记起来三岁的时候哥哥的长相,为何偏偏记不起来关于轩辕烨的事情来呢?
慕梓烟想了良久,却也得不出结果,索性便收起了念头,接着说道,“哥哥,我们回去吧。”
“好。”慕凌轩点头应道,“对了,二弟在北青可好?”
“哥哥瞧着呢?”慕梓烟笑着问道。
“他应当稳定了。”慕凌轩接着说道,“父亲如今回来了,自然是闲赋的,他既然出去了一趟,想必也明白了不少事情。”
“也不知何人能够入得了二哥的眼。”慕梓烟笑着说道。
“他也许还未走出来。”慕凌轩是吃过爱情的伤的,所以很清楚这里头的滋味很不好受,倘若不是因为出现了苏沁柔,也许他走出来还是需要不少的时日。
慕梓烟低声道,“哥哥,我会看看。”
“他如今想寻的女子怕是一个安分的吧。”慕凌轩接着说道,“不过世家的女子,他怕是不会再喜欢了。”
“那倒是。”慕梓烟点头应道,“二表妹现在可是?”
“那丫头与苏世子倒是极相配的。”慕凌轩笑着说道,“如今的苏侯府倒是安逸的很,自然不会像章家与崔家那般,乌烟瘴气。”
慕梓烟点头应道,“那便好。”
“等回去之后,柔儿应当会寻你说会话,你好好与她说说。”慕凌轩想起苏沁柔来,眼眸中皆是心疼。
慕梓烟点头应道,“好。”
二人回了慕侯府,慕梓烟一如往常那般,先是去了霁月院请安,而后便回了烟落院,不一会,苏沁柔便来了。
慕梓烟抬眸看着她,二人缓缓地落座,苏沁柔笑道,“妹妹,这院子一直有人打扫着,你如今回来了,我自是高兴的。”
“嫂嫂,你身子瞧着也好了不少。”慕梓烟看着她说道,“这些时日可出去走走?”
“倒是懒得动弹。”苏沁柔低声道。
“那可不成。”慕梓烟低声道,“听说侄儿与依依妹妹家的姐儿订了娃娃亲,你可是要让两个小家伙多走动的。”
“她倒是常过来。”苏沁柔浅笑道,“对了,妹妹这几日可是陪我回府一趟?”
“去看你未来的嫂嫂?”慕梓烟笑着问道。
“你这丫头又打趣我了。”苏沁柔握着她的手,“母亲知晓你回来,便想着让你前去,想来二表妹的嫁衣,妹妹一早便做好了。”
“之前都做好的,便是准备着。”慕梓烟是早有打算的,故而在当初给齐雪儿做嫁衣的时候,便给齐玉儿也做了,如今却也刚刚好。
“还是你最贴心。”苏沁柔走上前去,突然靠在她的身上,“也不知怎得,我这心里就是难受。”
慕梓烟低声道,“嫂嫂,凡事要看开。”
“我明白,不过这心里头就是迈不过去。”苏沁柔抬眸看着她,“本想着找个说话的人,可是等到了,却又不愿意说起。”
“我明白。”慕梓烟知晓这是怎样的心情,就如同当时她失去麟儿的时候,剩下的只有痛彻心扉与满腔地恨意。
她轻轻地拍着苏沁柔的后背,这个孩子是她期待的,却意外滑胎,她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之中,才会如此痛苦的难以自拔。
慕梓烟低声道,“不如我带嫂嫂去个地方如何?”
“去何处?”苏沁柔抬眸看着她问道。
“去了便知道了。”慕梓烟浅笑着说道,随即便牵着她的手,入了里间之后,过了一会,二人便一身男装的打扮走了出来。
苏沁柔抬眸看着她,“这是做什么?”
“嫂嫂,你别告诉我,你曾经特别想去一个地方瞧瞧,可是一直没有机会。”慕梓烟凑上前去说道。
“啊?”苏沁柔这下愣住了,不过看着一身男装,她当下便反应过来了,“你该不会说的是?”
“哼哼。”慕梓烟压低了嗓音,抬眸看着碧云,“去告诉大少爷,便说嫂嫂今晚陪我歇息,便不回去了。”
“是。”碧云垂眸应道,随即便退了下去。
芸香此刻也已经换好,“大小姐,您只带着奴婢一人?”
“怕什么?”慕梓烟挑眉,“待会让隐一带着你,我带着嫂嫂。”
“啊?”芸香这下有些不解。
“好了,碧云那丫头一去便露馅。”慕梓烟嘴角一撇,接着便冲着暗中的隐一说道,“别忘记带着。”
“是。”隐一的声音听着一如往常,不过最后收气的时候明显有些紧张。
慕梓烟忍住笑意,冲着苏沁柔眨了眨眼,便带着苏沁柔先飞了出去,不过刚出了院子,便见轩辕鋻也跟着了。
慕梓烟低笑了一声,并未阻拦,转眼间,苏沁柔便被慕梓烟带着直接出了慕侯府,她抬眸惊讶地慕梓烟,暗道,未料到她的武功竟然如此厉害。
等到了之后,苏沁柔平稳地落地,抬眸看着眼前的匾额,“满画楼。”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京城最闻名的妓院。”
“妹妹,你确定要进去?”苏沁柔抬眸看了一眼,小声地问道。
“嫂嫂,你如今可是男子,挺胸,抬头。”慕梓烟特意给苏沁柔收拾了一番,如此瞧着的确像个英俊的书生。
“这样如何?”苏沁柔觉得自己自从嫁人之后,性子也变得不同了,尤其是生了孩子之后,这性子越发地沉稳了,反而不像从前那般跳脱,这也许便是骨子里头的。
慕梓烟抬眸看着她,嘴角一勾,接着说道,“恩,不错。”
“那进去吧?”苏沁柔突然找到了未出阁的感觉,脸上似是镀上了一层明亮的光芒。
轩辕鋻站在慕梓烟的身侧,“嫂嫂,若是皇兄知晓你带着自己的嫂嫂来逛妓院?”
“知道又如何?”慕梓烟挑眉道,“又不是头一次。”
“啊?”轩辕鋻这下愣住了。
“放心,他不会生气的。”慕梓烟摆手道,“倒是你,太小,还是不要进去了。”
“谁说我小了?”轩辕鋻不满地反驳道,而后便抢先进去。
芸香红着脸跟在慕梓烟的身后,俨然是书童的打扮。
苏沁柔便跟着慕梓烟,似是被她给感染了,便也走的甚是笔挺,故意装出一副男子的样子,二人便如此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慕梓烟进去之后,接着干咳了几声,而后便见老鸨迎了过来,自然认得慕梓烟,连忙笑着说道,“哎呦,原来是恩公啊,快楼上请!”
慕梓烟得意地挑眉,便转身上了楼,等入了客房之后,梵娘上前笑道,“恩公要点哪位姑娘?”
“今儿个可有什么特别的节目?”慕梓烟低声问道。
“恩公来的真巧,今儿个乃是花魁圆儿献艺的日子,故而来了不少的公子。”梵娘低声说道。
“哦?”慕梓烟挑眉道,“倒是赶巧了。”
“恩公满座,我这便去准备酒菜端过来。”梵娘笑着说道。
“好。”慕梓烟欣然应道,梵娘便退了下去。
待梵娘离开,苏沁柔抬眸打量着眼前的客房,“倒是与想象的不一样。”
“怎么了?”慕梓烟笑着问道。
“原本以为这烟花之地,那脂粉味儿必定很浓重,只是这处怎得一点都没有?”苏沁柔不免有些疑惑道。
“因为,这处是特意留下的。”慕梓烟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苏沁柔点头道,“想必妹妹与这老鸨认识?”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我在这处押了不少的银两,特意包下了这间。”
“不过从这处瞧着,倒是真切,妹妹,我可是头一次来,觉得挺有趣的。”苏沁柔扫去了之前的阴霾,脸上始终带着几分地笑意,许是许久不曾这般随性地出来过了。
慕梓烟知晓在后宅的苦闷,这才将她带了出来,只听到外头传来不小的骚动,慕梓烟抬眸看去,便见一女子隔着帷幔缓缓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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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烟儿为啥记不起三岁时候的事情呢?这是个谜啊,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