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超说:“就算杀光白家所有的人,也杀不尽知道秘密者。难道还要为了一个秘密,杀了天下所有人么?”
    “难道太子你不想要皇位了?”阿明一怔。
    林仲超沉默了。
    “你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你,只能说是要顺其自然。”
    重生以后,林仲超就是为的要争夺到这个皇位的。
    如今,一切都唾手可得,可是,上天却宣布,他本就不该拥有这个位置。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林仲超不怕和那个人抢一抢,可偏偏那个人是周瑾轩。
    周瑾轩啊!
    前世,就是周瑾轩在林燃死后养育林仲超!
    养育之恩,就算是隔了一世,林仲超也不会忘记。
    “父皇若是知道真相如此,一定会把皇位归还给周瑾轩的。”林仲超喃喃着。
    吴国公府。
    屋内,一张圆背椅上挂着一张虎皮,只简单一眼,就让人肃静不已,椅子前面的长几上,从东到西依次摆着三个青釉杯,杯子里盛着半杯清酒。
    周瑾轩是怎么回家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因为那一夜后来,周瑾轩去路边小酒馆喝了很多酒,几乎是喝得烂醉如泥。
    周瑾轩不是嗜酒之徒,也很能自我控制。
    可这一夜,周瑾轩控制不了了。
    原来他的亲生父亲是庆丰皇上,他的亲生母亲是张晓曼。
    周瑾轩为之奋斗的吴国公府,却是和他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
    可是周瑾轩却是亲眼看着林俊生弑君。
    林俊生论起来,还是周瑾轩同父异母的弟弟。
    周瑾轩却亲眼看着弟弟杀害父皇!
    那么庆丰帝之驾崩,周瑾轩也是有责任的!
    之前,周瑾轩还希望庆丰帝早点驾崩。
    如今看来,周瑾轩这么想就很不孝了。
    身世的重大变化,使得周瑾轩一下子无法接受,只能以酒来沉醉自己。
    一回到家,就醉醺醺的不省人事的样子,这还是头一次,林莜很是担心,急忙让人速速请太医,一面和云嬷嬷扶着周瑾轩上了床榻。
    被褥很是温暖,一夜的酒冷得肠胃都起了寒气,被褥一暖,周瑾轩酒也醒了一些,拉着林莜的手喃喃着,“我没有醉,我很清醒。”
    “夫君,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要喝得酩酊大醉呢?这不是夫君你的性格啊。”林莜端来热茶,送到周瑾轩的嘴边。
    模模糊糊的视线中,林莜的面容依旧如初,周瑾轩的心一抖,握住林莜的手也僵了僵,“阿莜,你告诉我,你在嫁给我之前,是不是就知道我是谁?”
    林莜笑道:“你可真是醉糊涂了,你是周瑾轩,威武霸气的吴国公爷,我嫁给你之前怎么会不知道。”
    周瑾轩的面色严肃起来,坐的笔直笔直,咳嗽了一声道:“阿莜,我指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皇上不是真正的皇子!”
    林莜顿时面色发白,起身迅速地把门合上,“夫君,你胡说些什么?酒后尽说胡话了!”
    周瑾轩不依不饶地看着林莜,“阿莜,不要再骗我了,我全都知道了,想必张晓曼也全部都告诉你了。所以,你也是一个知情者。”
    林莜缓缓走到周瑾轩面前,面容迟疑而痛苦,“夫君,咱们不要说这个好不好?”
    “为什么不要说?阿莜,你我夫妻多年,就应该坦诚面对,为何你一直让我蒙在鼓里?”周瑾轩苦笑,“我原来在你心中,还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连云嬷嬷都比我更加亲近。你可以把秘密告诉云秘密,却不愿意告诉我。”
    林莜拿出帕子擦拭周瑾轩不断浸出汗水的额头,说:“不是这样的,夫君。不是的。我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徒生烦恼,并且我也答应了你的母亲,绝对不可把这个事情告诉于你。”
    院子里,云嬷嬷在劳作着。
    一根长长的竹竿横在地上,那是准备用来做晾衣架的,难得的好天气,一些厚重的冬衣也要趁机拿出来晒一晒。还有一些陈年的谷物,也拿出来晒了。
    一张两丈余长的竹篾平铺在地上,里面铺满了红红绿绿的豆子,豆子种类很多,大小各异,一颗颗都跟小石子一样坚硬,一些还被豆荚包住的,在烈日的炙烤下也忍不住跳出来。
    而在吴国公府的街外,几个人挑着担子,一扭一扭的往路口走去,竹筐里是刚摘下来的瓜果,折断的枝头上,还冒着点点水珠,为了买的个好价钱,几人早早的就来抢摊位了。
    周瑾轩此时已经喝了杯茶,问:“张晓曼为何不让你告诉我真相?”
    林莜说:“张皇后原本从白家招来林燃做皇子,瞒过了庆丰帝,谁知依旧不能让庆丰帝重视她。庆丰帝一心扑在宫女身上。张皇后心灰意冷,谁知却真的怀孕了。张晓曼不愿意让自己的亲生儿子留在皇宫里受苦,因此才嘱托云嬷嬷把孩子送到吴国公府上去。当时,婆婆正好痛失爱子,听说,收养别人家的孩子才能让接下啦的孩子都顺利活下去,婆婆想到还是皇子,这才愿意收养。这个皇子就是你。”
    周瑾轩沉沉叹气说:“张晓曼不愿意我留在皇宫里受苦,却可以让林燃继续受苦。林燃是代替了我承受了那么多啊。”
    林莜说:“你也不用怪罪张晓曼了,她毕竟是你亲娘,并且,她在皇宫里郁郁寡欢,本来就不愿意呆皇宫里了,又怎么会让自己亲生儿子留下来呢?其实和儿子一出生就分离,对一个母亲而言,那是非常痛苦的。”
    周瑾轩说:“我没有怪她,我只是不能理解,为何她可以代替我去做决定,要不要留在皇宫?”
    “难道夫君你很想在皇宫?”林莜惊奇,“夫君一向淡泊名利,难道这次听说自己的身份,也要去争夺皇位?”
    周瑾轩摇摇头,“皇位只有一个,我不会去抢,更加不会跟林燃抢。我只是很痛苦,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得不到母亲真正的疼爱,我一直以为那是周宾懂得母亲的心。谁成想,竟只是因为我不是亲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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